穿越之一紙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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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問燕京城里這些天風頭最勁的人是誰,十人有九人回答靖王鄒衍之,沒回答那人,不是有異議,而是忙著點頭附和了。
鄒衍之如此聲名在外,是帶兵出征打了勝仗收了番國?還是治好了水患?解決了民變?非也。
鄒衍之此番出名不是好名聲,而是惡名,堂堂王爺,當今皇帝的異母兄長,竟行了逼娶民女之事。
被逼嫁的是蘇家女兒青嬋,禍因是蘇青嬋的大哥蘇紹倫打死了靖王府的一個戲子。
蘇青嬋的大哥蘇紹倫那日在酒樓與人爭執斗毆,拿起酒碗砸對方時,失了準頭,酒碗砸到隔壁桌上靖王府的那個戲子頭上,那人捂著頭要來抓打蘇大少,不意腳下一滑往前撲倒一頭撞上桌角,一命嗚呼。
論理,這人也不算是蘇大少打死的,可鄒衍之卻命人抓了蘇紹倫送進刑部大牢,揚言要蘇紹倫為這個戲子抵命,若是不想死,就把妹子嫁給他。
人們議論紛紛,坊間賭坊甚至開了賭局,賭蘇家不會把女兒嫁給鄒衍之。
蘇家不是什么高門望族,祖上最顯赫的,只做過四品御史,蘇父現已去世,蘇家靠祖產度日,鄒衍之雖是逼娶,可卻表明是娶作正妃,于蘇家這邊來看,可是高攀了,為何人們卻認為蘇家不會嫁女進王府
因為,蘇家雖是落魄,卻有一門好親戚,蘇太太與當今皇帝的寵妃淑妃姚妙璦的母親姚白氏是一母同胞親姐妹,淑妃娘娘在不同場合透露過,要讓弟弟姚清弘娶蘇青嬋。
按說,淑妃的弟弟怎么也及不上鄒衍之身份尊貴,人們賭蘇家不會把女兒嫁給鄒衍之,不能言說的根據是——靖王鄒衍之是個跟太監一樣不能算男人的男人。
外傳蘇家不會把女兒嫁進王府,姚白氏卻不如此想,聽到鄒衍之逼娶甥女的消息,姚白氏急壞了,從酈山別院急急趕回燕京,連夜去蘇家見蘇太太。
“妹妹,清弘的性情,妹妹是知道的,我這做婆婆的,不肖說是疼自己甥女兒的,青嬋嫁給清弘,怎么也比進靖王府做無名無實的王妃強。”
“姐姐。”蘇太太為難。
“妹妹,你可別糊涂,青嬋進靖王府,跟做姑子有什么差別,萬萬不可。”姚白氏見蘇太太沉吟不語,越發急了。
“畢竟只是傳言。”蘇太太低聲道。
姚白氏暗指的,是有關靖王是太監都不如的男人的傳言,靖王鄒衍之今年已是二十有三,是端靜太妃所出,自糼養在太后膝下,皇族慣例,皇子十五六歲成年時,皇后會賜若干個侍寢宮女給皇子開葷學習,弱冠之齡時娶正妃,同時納側妃兩名,以后可納無數妾侍。
鄒衍之卻一直不肯娶妃納寵,太后和皇帝往靖王府賜了不少美人,許多年了,靖王府卻一個孩子都沒有,據說鄒衍之沒召這些美人侍寢過,也沒有男寵。
不召美人侍寢,又不是斷袖,鄒衍之某些方面有缺陷,便靜悄悄地傳開了。
“妹妹,若只是傳言,青嬋能嫁給靖王做正妃?”姚白氏溫和地笑了笑,無形大棒朝蘇太太打去。
蘇太太面上赤紅,姚白氏說的是實情,以蘇家如今的境況,靖王若是身無暗疾,蘇青嬋連進王府當側妃都不夠格。
只是,靖王是當今皇帝親兄長,名至言實的親王,風華內斂當世無雙,女兒給靖王當王妃,面子上是無限風光的,又能換回兒子,免了兒子的死罪,受些委屈也值得。
“妹妹,你只要答應讓青嬋嫁給清弘,我保證,一定請淑妃娘娘向皇上求情,讓靖王爺不追究紹倫的罪責。”
“可是,姐姐,老太太與紫萱丫頭那里怎么辦?還有清弘,他喜歡的是紫萱丫頭吧?”蘇太太雖然暗惱親姐姐跟靖王府一樣借機要脅,卻也無可奈何。
蘇太太口中的紫萱是姚家姑奶奶的女兒。
喻紫萱爹娘早逝,五歲投靠姚家。她稟承了姚家姑奶奶的相貌和神韻,秋水為神玉作肌骨,一顰一笑動人心魂。姚老太太將這個外孫女兒心頭肉般寵著,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姚清弘也是養在老太太跟前的,姑表兄妹倆同食同坐,朝夕相處,自然生了情愫,兩心相許。
老太太言語中也透著要將外孫女兒變成孫媳婦的意愿。
姚太太白氏卻不這么想,當年她嫁入姚家時,喻紫萱的娘尚未出閣,婆婆和丈夫將姑娘捧在手心里疼著,她受了太多無言的委屈,如今兒子又將喻紫萱捧著寵著,她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姚白氏看中自己的甥女兒蘇青嬋,她拗不過婆婆和丈夫,但是,她有個聽話貼心的好女兒,女兒如今貴為皇妃,婆婆和丈夫也得聽她女兒的話。
“老太太與紫萱那里,妹妹無需擔心,有我呢,清弘那邊,妹妹你不用愁,他雖說看著與紫萱親近些,可青嬋模樣性情,哪一樣比紫萱差?他會很喜歡這門親事的。”
蘇太太無語,沉默了片刻,道:“姐姐,青嬋只怕不肯答應。”
“你讓她在靖王與清弘之間選擇,她若是選清弘,自是最好,若是選靖王,妹妹不妨如此……”姚白氏附耳低低囑咐,蘇太太連連點頭。
蘇太太讓蘇青嬋選,蘇青嬋選了嫁入靖王府,蘇太太道隨她。
靖王府比之姚家,門楣自然更高,蘇青嬋以為,母親更愿意攀高枝的,絲毫不懷疑其中有詐。
蘇太太與姚太太約好了,納吉問彩時,提都沒提姚府兩字,為防夜長夢多,從提親到成親,只用了半個月時間。
想到要嫁進靖王府守活寡,蘇青嬋悲難自抑,成親的準備她一概不過問,吉時花轎到了,蒙了蓋頭由喜娘挽扶著上了花轎,拜過堂進了洞房,門外一陣咋呼,紫萱姑娘自縊身亡了,方知嫁的是姚清弘。
喻紫萱死了,姚老太太痛失外孫女,一口氣沒緩過來,也去了,姚家大紅燈籠一夕間換成白燈籠,蘇青嬋脫了喜服換上孝衣。
一個月后喪事辦完,姚清弘卻來告訴他,他要去出家當和尚。
“表姐。”融融陽光下,姚清弘站在她面前,那墨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雙眼。
碧空如洗,和風輕拂,連咶噪的知了也叫得纏纏綿綿的。
姚清弘的眼神很溫柔,嗓音很溫柔。
“表姐,你多保重。”
蘇青嬋溫婉地點了點頭,平靜地問道:“太太知道你要去出家嗎?”
“太太阻止不了我。”姚清弘笑了,黑眸閃過悲涼莫名的情緒。
蘇青嬋想喊,你有這分氣概,為什么與我成親前不曝發?為什么不在紫萱妹妹活著時曝發?我不知要嫁的是你,你難道不知要娶的是我?當時為什么不拼死反抗?
她什么也沒喊,只體貼地道:“太太必不會同意的,你若拿定主意了,就去吧,我不攔你。”
她若想攔,自然攔得住,可她不想攔,攔得住人,也救不活一顆死去的心。
“對不起表姐。”姚清弘的雙眸中有愧疚,眉眼卻有即將心愿順遂的快活,“表姐,你很好,可是,我只愛紫萱妹妹。”
愛!借口!蘇青嬋霍然抬起頭,干脆利落地道:“清弘,表姐知道你心里的苦,你只管做想做的,無需擔心我。”
自己實在是太賢惠了,姨媽知道,想必要數落一番,蘇青嬋漠然地笑了,姨媽操縱了這宗婚事,活活逼死喻紫萱時,難道不應該想到今日的局面嗎?
清弘,你為什么不在成親前反抗?
蘇青嬋拖著沉重的沒有知覺地雙腿緩緩走著,辦喪事期間,她被陷于喪母之痛的姚老爺責令日夜跪在靈前請罪,連歇息片刻都不能。而姚白氏,也因姚老太太的突然去世心虛著,擔心姚老爺責難,不敢護著她。
誰要嫁給姚清弘來著,想起即便姚清弘出家了,自己也得不到自由和幸福了,蘇青嬋眼神灰暗絕望,纖弱的身體輕顫,如凄風暴雨里的花朵,未及怒放就面臨了無情的摧殘。
兩只蜻蜓掠過水面,翅膀帶起輕微的波痕后,快活地翩飛向遠處的花團錦簇。蘇青嬋如飄零在冬季的枯葉,遲滯地行走在美景中。
我以后該怎么辦?在這個沒有丈夫的家中守寡一輩子?
蘇青嬋想尖叫怒罵,卻連細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雙腿越來越沉,脖子似乎要折了,支撐不住頭部的重量,
眼前是是讓人掙脫不開的重重無形枷鎖,是讓人沉淪絕望的泥濘深淵。
遠處亭臺樓閣雕梁畫棟,蘇青嬋緩緩地倒了下去,身體的力量在日夜跪靈的這一個月已經消磨怠盡,生的欲-望也被姚清弘出家這個殘酷的現實抽走了,陷落進無窮無盡的黑暗前,蘇青嬋輕笑了一聲:真好,一切都結束了。
這樣的結局真是恰到好處,姚清弘出家,她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