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和你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夏允兒氣得臉頰泛紅,怎么哪兒都有他?
“奴才只知道這世上講的是個理字,只要有理,不論是誰都有說話的資格,奴才雖然是個下人,仍是永騰國的國民,公主聲討奴才的母國,奴才為何不能開口辯駁?”唐芯理直氣壯的挺起脊梁,倔強而又堅定的迎上夏允兒惱怒的視線,余光往沈濯日的方向一看,見他沒有動怒的跡象,心里又有了不少底氣。
有冷面神給她當靠山,她怕個球球!
“你胡攪蠻纏!”夏允兒說不過她,氣呼呼的往嘴里灌了口涼茶,“本公主不和你說了。”
“公主請莫動氣。”沈濯香急忙出面緩和氣氛,“小唐向來牙尖嘴利,有何失言之地,本王代他向您致歉。”
說著,他不忘朝唐芯使眼色,示意他退步服軟。
唐芯梗著脖子一臉的不愿意,她沒錯,干嘛要道歉?
“哼,公主不和你一般見識。”夏允兒順著臺階走了下來,話剛落,肚子里就傳出了咕嚕嚕的奇異聲響。
三人微微一愣,目光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
“看什么看?本公主餓了,不行嗎?”自覺丟臉的公主殿下羞紅了臉,傲嬌的問道,還順手指了指唐芯,“你去給本公主弄點吃的。”
“是。”唐芯憋著笑退出包廂,這位公主其實也挺可愛的嘛。
不一會兒,她就帶回了小二,將京城里有名的點心一一奉上,還特地上了盤手撕片鴨。
“聽掌柜的說,這道菜在京師極富盛名,連朝廷的大官們,時不時也會差人到鋪子里買,嘗過的人都說味道上佳,公主不妨嘗嘗?”這可是她為了給貴客壓驚,特地問過掌柜,去街上買回來的。
路上有偷偷嘗上一片,皮脆肉嫩,口齒留香,妥妥的絕品!
回憶著那絕妙的口感,唐芯肚子里的饞蟲又有些蠢蠢欲動。
“試菜吧。”沈濯日忽地開了金口。
某人雙眼蹭蹭一亮,艾瑪!這是要給她送枕頭啊!
咽咽口水,卷著袖口就要出手。
“別人碰過的東西,本公主不喜歡。”夏允兒冷不防潑下一盆冷水。
“給公主享用的膳食,怎能不經(jīng)過下人試毒呢?”唐芯搓了搓手,試圖給她做思想工作。
夏允兒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菜只有你一人經(jīng)手,倘若真下了毒,那也是你做的。”
“誒?奴才怎敢啊?”唐芯嚇了一跳,急忙喊冤。
“既然你沒做,菜里怎會有毒?”終于扳回一城的夏允兒,得意地笑了,在某人欲哭無淚的目光下,緩緩拾起筷子,夾了一塊鴨肉,細細咀嚼。
嗚!好過分的家伙!
唐芯鼓著張包子臉,怨念的眼刀一個勁往夏允兒身上砸。
殊不知,她這副可愛的樣子,通通落入了天子的眼里。
寒霜遍布的臉廓漸漸回溫,浮現(xiàn)了淡淡的笑意,伸手夾起一塊吃的,蘸上醬料放進碗中,推去唐芯那方。
“給我的?”唐芯立馬從失望中蘇醒,閃閃發(fā)亮的雙眼直直盯著沈濯日。
他漠然頷首:“規(guī)矩不可廢。”
“嗯嗯。”唐芯深有同感的應了一聲,眼疾手快地將美食塞進嘴里。
尚未來得及再品一品,房門外就傳來了幾道腳步聲。
“哈哈,早就聽聞擎王見識不俗,今日一看,果真如傳言所說,是位才高八斗,見識廣深的才子啊。”豪邁的笑聲沿門縫傳入房中。
一股冷氣霎時漫過屋子,空氣在瞬間凝結(jié),隱隱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唐芯如囫圇吞棗,咽下了食物,眼睛偷偷望向正在大放寒氣的帝王。
他在生氣?為嘛?
黑眸輕斜,精準無誤地揪住了她自以為小心的偷窺。
‘咻’
眼神立即收了回來,垂目去看自己的腳尖,一副什么也沒做過的實誠表情。
隨著景帝和沈濯擎雙雙進門,屋中環(huán)繞的低沉冷意隨之回升。
沈濯香極有眼色的起身讓位,便于景帝與夏允兒挨邊同坐。
“皇兄,本王不請自來,您不會介意吧?”沈濯擎面色和善的問道。
途徑唐芯身旁時,多看了她兩眼。
“來都來了,皇上要說會介意,難不成還會滾走么?”某女低聲嘀咕,她就是看不慣渣男虛偽的嘴臉,但她還沒大膽到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和他過不去,所以音量很低。
然而,在座的除了她,個個是身懷內(nèi)力之人,就連夏允兒在年幼時,也跟著景國的武師傅,學了武功,她自認為的低分貝,哪能逃得過眾人的耳朵?
沈濯擎神色一暗,心里升起一股想要掐死她的沖動。
臥槽!好恐怖的表情。
唐芯害怕地縮了縮腦袋,身子不自覺往靠山旁挪動幾下。
近乎本能的反應,叫沈濯日略感欣慰,淡淡啟口:“坐吧。”
算她好運!
沈濯擎傲慢的收回目光,優(yōu)雅入席。
“裝腔作勢。”唐芯嘴快地點評道。
某人剛坐穩(wěn)的身體猛地一僵,陰鷙的眼神再度向她刺來。
這女人存心想壞他好事么?
忽地,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由陰轉(zhuǎn)晴。
“本王已將鬧事的歹徒移交去了大理寺,數(shù)月前,這幫人就在城中為非作歹,仗著是城中一霸,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不少百姓畏懼他們歹毒的手段,不愿招惹是非,不曾去官府揭發(fā),使得朝廷錯漏了這幫奸人,這次虧得公主在場,不然,不知要到幾時,才能將這些人繩之以法。”沈濯擎噙著溫和的笑容,看向夏允兒,將一切功勞通通歸到她頭上,“本王以茶代酒,謝過公主,也算是為您壓驚。”
唐芯瞅了瞅他那張偽善的面龐,頓時悟了。
敢情這家伙對景國公主有非分之想啊,嘿嘿,如果他能娶公主回家,那冷面神的后宮里就不用再多出一個妃子來了!
唐芯有些想幫他說話,可渣男的真面目她又看得真切,實在不忍心,一朵鮮花插在這趴牛糞上,立時陷入了糾結(jié)。
“擎王這話似乎說錯了,”職業(yè)拆臺一百年的沈濯香,手捧茶盞,慢條斯理的開口,“本王怎么記得,騷亂之時,乃是皇兄身邊的侍衛(wèi)出面,方才及時控制住了場面呢?”
我去,這人會不會說話?萬一公主因為這事感激冷面神,動了以身相許的念頭,他負得起責任嗎?
唐芯狠瞪了笑比花嬌的沈濯香一眼,清清喉嚨,神色真摯的說:“奴才之前離得不遠,就在人群后邊,所以看得十分清楚,在事發(fā)之時,香王雖被困重圍,無法第一時間解救公主,但他卻以一己之力撥開人群,
將公主從打斗中帶走,從而讓公主免受刀劍誤傷之苦,真要說恩人,香王才是第一人。”
“小唐!”沈濯香哭笑不得的喚道,“你給本王閉嘴。”
“王爺,”唐芯毫不退縮的瞪了回去,“這世道早就不流行做好事不留名了,您是大英雄,就該敢作敢當,不然,若讓公主錯認了救命恩人,豈不要鬧出笑話了?”
敢把功勞推給冷面神,這就是代價!
沈濯香眉眼一抽,這小子,知道他在說什么嗎?
情況外的景帝一臉迷茫,誰能告訴他,他該相信誰?
求解答的目光悄然轉(zhuǎn)向作壁上觀的沈濯日,怕也只有這位能替他解惑了。
沈濯日悠然捧著茶盞,淺抿了一口:“事實確如小唐所言。”
聽到?jīng)]?這可是金口玉言哦。
唐芯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特挑釁地望向沈濯香。
后者掛著滿腦門的黑線,緘默不言。
“如此說來,寡人倒是該謝香王一聲。”景帝不疑有他,持杯朝沈濯香舉了舉。
沈濯香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兩聲:“這都是本王該做的,公主千里迢迢來此,本王自該護她周全。”
景帝順勢寒暄幾句,一副主客盡歡的和諧氛圍。
小坐了片刻,夏允兒就停了筷子。
見狀,沈濯擎擔憂的問道:“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嗯。”夏允兒敷衍的點點頭,“你們這兒的食物和我國差別太大,本公主吃不習慣,像這饅頭,”她指了下盤子里的點心,“味道根本沒有景國的好吃。”
“本王認識幾位祖上曾去過景國的廚子,公主若不嫌棄,本王這就請他們?nèi)雽m,專程為您做膳。”沈濯擎投其所好,極力想和夏允兒攀交情。
這話一出,沈濯日的眸色當即冷了。
“王爺是在質(zhì)疑御膳房的廚藝嗎?”唐芯頭一個不答應,惱怒地盯著沈濯擎,“天底下廚藝最高超的廚子,盡在宮中,您上哪兒去找能比御膳房的大廚更完美的廚子?”
他根本是在打她的臉!還是當面出手的那一種!簡直不能忍!
沈濯日暗自吞回了舌尖的話,好整以暇的圍觀好戲。
“昨日在宮中,公主已明言過,不喜你籌備的菜肴,術業(yè)有專攻,宮廷的大廚平日里做的多是合宮中貴人們口味的佳肴,而這些菜,卻非公主的心頭好,本王為讓貴客滿意,千辛萬苦找尋廚子,有何不可?”沈濯擎倍感不快,若此乃她爭風吃醋的手段,未免太過了!
他能容忍此人先前的不敬,卻不能允許她屢次壞他好事。
“王爺就這么肯定,您聘請的廚子,比宮中的御廚更好?”唐芯瞇著眼,沉聲問道,眼底閃爍著洶洶戰(zhàn)意,“那好!奴才愿意與王爺找來的廚子比上一比,看看誰做的菜肴,更合公主的心意!就以公主欽點的這道饅頭,如何?”
她有完沒完?
沈濯擎已然喪失了耐心,眼眸中一片陰暗。
未等他發(fā)怒,旁觀許久的沈濯日突然開了口,語氣平平的說:“景帝,你意下如何?”
“永騰帝若無異議,寡人又怎會阻止?”左右挑事的雙方都是永騰人,與他無關,他權當是看戲了。
“好,明日擎王便帶人進宮吧。”他可是很期待,傳說中千辛萬苦尋來的廚子,究竟有何能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