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王二是咱祁陽縣出了名的渾人,整天不干個正經事,若不是靠他姐姐的關系,他豈能進的了這縣衙!”劉興對這王二有些嗤之以鼻。這其中原因,雖然對王二人品的不屑占多數,但也有不少嫉妒的因素。誰叫這劉縣令怕老婆呢,經照顧著老婆家那頭的人,自個兒本家卻不聞不問,族中許多比王二還要優秀百倍的子弟,卻比不得王二的十分之一,這讓劉興實在有些看不過去。
“是啊,自古以來,好的職位都是能者居之,這王二只憑一點裙帶關系,就占得這般差事,法之缺漏啊!”盧令史一番話下來,眾人都點頭稱是,可見大伙也對王二頗有成見。
聽所有人都說王二不是,本來就有些疑惑得林躍,此時更是平添了幾分興趣。他想看看,這王二究竟是何人,只以一介小兵的身份,引得這么多大人物的關注,遂萌生了前去一看的想法。
蕭功曹好歹是當了這么多年的縣令下手,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他也都能將對方的意思大概摸透,何況林躍此時又沒有故意隱藏。見他一臉好奇,便索性做個順水人情,道:“既然各位都想這王二吃些苦頭,如今他被杖責,我等為何不去,看看那混球吃棍子時的可憐模樣!”
“好,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劉興本來就對王二不滿,此時聽蕭齊這么說,恨不得立馬跑到縣署外的的操場上,親自為王二數板子。眼見旁邊的幾人都微笑點頭,表示贊同,這又轉向林躍,問道:“林壯士,是否有興趣前去一看呢?”
林躍怎會不知這都是蕭齊為照顧自己,刻意提出來的,忙朝蕭齊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道:“如此甚好,煩請幾位大人引路,躍跟著即可。”
說話間,一行人穿過大堂走到縣衙門口的操場,平時這里是郡縣兵們操練的地方。秦代實行的是征兵制,其服役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服勞役,平均每人每年服役一個月,有點像工兵一類的,主要從事木石工程勞作,稱“更卒”;另一種就是兵役,每人一生中輪流服役一年,充當郡縣兵,其中種類之多就不便細說。
如此服役制度,年年不斷,太平時節里,服役士兵們只需每日去縣署報道,進行一番晨練。然后除當日軍事行動以外,便可各自回家。若是戰亂動蕩時候,這些士兵將配合作戰將領調配,開往前線作戰。
當然,現在正處安定時候,今日縣府中又無軍需要事,所以士兵們大都在晨練后散去,只留下幾十人負責日常縣城巡邏。廣袤的操場上此時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只見劉庸政正背著手站在演武臺上,臺下那倒霉蛋王二被兩根厚實的長棍,交叉按壓在一張紅漆條凳上。外圍處,十多名衙役正并立與王二兩旁,一臉肅穆,沒有半句言語,可見這劉庸政怒火之大,無人再敢撩其虎須。
其實,這本是一件小事,按到平時,劉庸政最多斥責兩句。可是只怪這王二主要是日常行為太過混賬,這劉庸政早就對他不滿,但一直礙于夫人情面沒有表現出來。如今本想接著舉薦讓他好好表現,也好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誰知這渾人竟把自己戲耍了一通,這讓原本就對王二處于臨界狀態的劉庸政徹底爆發了。
劉庸政二話不說,直接叫來一班衙役將王二押到了操場,杖責二十,以示警告。這王二哪會想到,自己這平時溫文爾雅的堂姐夫,會下這般狠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個兇神惡煞的當差衙役拖到了操場。
“大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我吧!”待到屁股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棍子,王二這才一下驚醒,哭喪著像自家堂姐夫求饒,這撕心裂肺般的嚎聲和滿臉慘樣,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
一時間,兩個持仗的衙役也不由停下了手,尋思著,自己這下手也沒用多大的勁,這王二哭的竟然還如此凄慘。兩人面面相覷,不禁有些為難,好歹這王二也與自己等人相識,如今搞的這副模樣,怕是日后相見免不了尷尬。
“繼續打,我不叫停,誰都不的停下。”劉庸政這回是動了真怒,也不管王二叫的是如何凄慘,揮了揮手,失意臺下衙役繼續。
遠遠的,林躍等人便聽到這王二的哭嚎聲,見林躍往演武臺處張望,劉興以為林躍動了惻隱之心,隨即指著趴在那兒求饒的王二哂笑道:“這廝如今定是怕縣尊責罰,趴在那裝蒜呢。”
“是啊,林壯士剛來縣衙,還不知王二這渾人脾性,莫被他那副可憐相給蒙了!”說著,劉興見遠處的劉庸政發現了自己一行人,便大步走到演武臺前,向著劉庸政弓身參拜,這是屬下見到上司必不可少的禮節,就算是同族親戚也不可避免。隨后,林躍也跟著眾人見禮。
劉庸政見林躍跟著縣署中吏員過來,便知他已經能和自己一干屬下相處融洽,不禁心中寬慰。畢竟林躍是個新人,只有與所有人都和睦相處,自己才可以放心重用。不然就算給了他權力,到時候處理不好同僚關系,也只會窩里爭斗,那效果只會適得其反。
微笑著點了點頭,劉庸政這時候早已把心中不快,和那還在臺下叫嚎的王二丟到了一邊。道:“林躍,可都將縣衙內外熟悉過了?”
“回大人的話,蕭功曹已經帶著躍將縣署各部門看過了,躍都已記下!”林躍上前一步,雙手向前伸平,掌心向內,拇指朝上,最后左手掌心貼于右手手背,按著蕭齊交給自己的禮儀方式,向劉庸政搭話。
劉庸政見這時的林躍,連禮儀姿勢也都有模有樣,絕不同于那些鄉野村夫之流。暗贊其聰穎,只需旁人稍稍點撥,便可換如一人,心中更是添了幾分栽培之意。卻不知剛剛蕭齊根本就沒有教林躍的這些官面禮儀,而是林躍現學現賣,竟也得到劉庸政如此贊嘆。
臺上面,林躍和劉庸政還在說著話,臺下面的王二卻翻起了驚天覆地的變化。剛剛還在鬼哭狼嚎的王二在聽到林躍聲音的時候,干嚎聲立馬啞然而止。當了多年的牌頭兵,王二雖然別的沒學會多少,卻早已練就了一副好的聽力。他清楚的記得,昨日初見林躍時,那個算不上成熟的聲音,還有那一句句老練穩重話語。
畢竟這中不協調的搭配,是最容易使人記住的。如今臺上又想起了那個聲音,看著那高高瘦瘦的背影和那身青布長袍,王二眼前一亮,這回有救了。
“先生!是你嗎,先生?”林躍正在回話,忽然聽到臺下傳來一陣呼喊,下意識的回頭一看,這一看頓時愣住了。只見那挨打的,正是昨日縣衙門口那個牌頭兵,難怪自己聽到王二這名字感到似曾相識,原來是他。
看到這兒,林躍也噗嗤一聲,樂了,遂笑道:“原來你就是王二啊,我說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林躍,你認識這渾人?”劉庸政有些不可思議,這看不出,自家這個混蛋小舅子還真有些本事。天天不干正經事,在外面鬼混,竟然能和林躍結識。
不等到林躍回話,王二忙一下推開自己屁股上壓著的棍子,連滾帶爬的爬到劉庸政跟前。一手指著林躍,另一只手捂著已經挨了五六棍的屁股,滿臉委屈模樣的對劉庸政哭訴道:“大人吶,他就是我想要向您舉薦的那位先生啊…嗚嗚……”
“啊…”不僅是劉庸政,就連林躍和蕭齊等人也都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大家忙活了老半天,原來都只是個誤會,這個王二啊!——
前幾天學習,實在沒時間,明天開始恢復更新,大伙見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