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劉羽和秦放的隊伍悄然離去後,劉珩又是接連兩日拒不出城應戰。
正月二十五,也就是劉羽大軍離開的第三日,北羌四王圖格扎射落城門的免戰牌,悍然發起了大規模的攻城戰。
忠靖寧王劉珩,手持長弓傲立城牆,指揮若定,弓弦響處,專射敵軍將領,羌軍勁弩屢屢施襲皆被他一一撥落。
自清晨至黃昏,北羌部隊死傷無數,無功而返。
正月二十六,北羌四王圖格扎再次領兵強攻永興,劉珩依舊屹立城頭,威若神祗凜凜懾人。
自凌晨至入夜,北羌傷亡慘重,鎩羽歸營。
深夜,永興城內空闊的校場之上,兩萬五千名精英兵士整齊列隊,肅然靜默。
劉珩穩步走來,凝重的目光灼灼掃過方陣,忽然落定在其中一人的身上,緩步上前,沉聲道:“李傳?”
李傳眸光閃亮,驚喜地道:“王爺還記得屬下?”
“怎麼不記得?”劉珩微笑地打量他的服飾:“已經升做都虞侯了?戰功不小麼。”
李傳拱手道:“承蒙王爺栽培。”
劉珩一笑,忽然略一蹙眉道:“本王只說甄選兵士守城,你身爲從五品武將,怎麼也在其列?”
李傳目光明亮閃爍道:“是屬下執意要來追隨王爺,無論生死願與王爺共守城池。”
劉珩微笑頷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轉身走回陣前,眸光凜凜,聲音雄沉有力:“你們都是各廂之中挑選出來的精銳,自今夜子時起你們就要替換掉城中所有守軍,與本王共同守衛永興,一直到後天的巳時,也就是說,我們這兩萬五千人,要抵擋羌軍的近四十萬人馬瘋狂攻城至少十七個時辰,你們有沒有
信心?”
“有!”衆人異口同聲。
劉珩凝視了一刻,忽然淡淡一笑:“此一戰兇險萬分,每個人都必須捨生忘死堅守到底,現在,本王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誰還有放不下家人親眷的,此刻站出來,本王不算你臨陣脫逃。”目光灼灼地自每一張臉上掃過,連最角落的人都沒有遺漏。
所有的人都堅定挺立,整個方陣沒有絲毫動搖,他滿意而笑:“好!既然如此,本王再問一遍,兩萬五千人對四十萬鐵騎,堅守十七個時辰,有沒有信心!”
“有!”吼聲山響,震徹夜空。
“拿酒來!”劉珩揚聲道。
兵士上前,給每人發了一個酒碗並分倒美酒。
已畢,劉珩端起酒碗高聲道:“今夜與本王飲過此酒,各人依之前安排好的位置各自堅守,只要本王站在城頭一刻,就要全力守住城池一刻,不死不歇,城破之日各求自保,你們每個人都已被編名入冊,由魯侯爺代爲掌管,本王以酒起誓,此役之後凡有命歸隊者,一律封爲將軍,永不相負!”
衆兵齊應:“謝王爺!”
大笑一聲,劉珩忽然撩起戰袍單膝著地:“如此,劉珩代天下百姓皇族宗親先謝了!”仰頭飲盡,摔開酒碗。
衆兵亦齊聲跪地,紛紛飲盡手中之酒,一時間但聽瓷碗紛碎之聲,格外悲壯。
少頃,親衛來報:魯瑞安和柴文展所部皆已集結完畢。
劉珩遂指揮剩下的人馬按照先時的精心部署各就其位,而北門更是早被層層鋼條釘得密不透風。
“王爺!”魯瑞安趨步上前,對著正自忙於指揮的劉珩屈膝跪倒。
“大哥快快請起。”劉珩忙上前雙手將他
扶起。
相顧無言良久,魯瑞安忽然重重地把著他的手臂搖了搖道:“珍重!”
劉珩亦頷首微笑道:“今後一切就要偏勞大哥了。”
正月二十七,辰時,在沉默了一個早晨之後,北羌鐵騎終於發動了另一輪更爲兇猛的攻擊。
忠靖寧王劉珩,依舊手持長弓傲然城牆之上。
這一戰慘烈空前,巨大的木樁不斷錘擊城門,飛蝗如雨層層陣陣,城門之外血流成河,城門之內,衆兵高喊:“寧王不倒,城門不破。”奮勇抗擊竟無一人畏縮不前。
似是覺察到城頭兵力的異樣,這一次的攻擊徹夜未休,城池之外,累屍遍野,城池之內,前仆後繼。
晨曦微白之時,兩萬餘名守軍只剩下數千人在苦苦支撐,但依舊沒有一個兵士退餒潛逃,每個人都在看著城頭上晨風中宛若天魔般長髮倏張的寧王。
“寧王不倒,城門不破。”開始只是一句口號,到後來卻成了強大的精神支柱。
箭用盡了,拔下屍身上的弩矢再射,滾石用完了,就搬起地上的屍體向下砸去,只要寧王還在,永興就必須固若金湯,此一刻,他已真正成爲了衆人心中的神!
正月二十八,辰時,正是劉珩與劉羽約定的時間,永興城依舊,雖然城門已搖搖鬆動。
“寧王不倒,城門不破。”剩餘的守軍依然頑強抵抗,所有的屍體都是倒在堅守的位置上。
正月二十八,巳時,已經超過了約定的時間足足一個時辰,永興城門搖搖欲墜,城中守軍已不足千人,但是沒有一個人擅離職守,每一個活著的人仍舊以一當百,奮勇頑抗。
“寧王不倒,城門不破。”是承諾,亦是信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