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風略顯愕然地直起身道:“難道王爺已經說服契丹攻打北羌?”
劉珩搖首道:“契丹和北羌同起于游牧,各居其地盟誓修好已近百年,蠻夷之族雖然粗鄙,卻最重信諾,若背盟毀約,非但會受到族人唾棄,只怕權位也要岌岌堪憂,因此誰也不會率先攻打對方。”笑笑道:“否則的話本王又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地集結軍馬。”
楊柳風沉吟道:“可是王爺剛才說道契丹在兩國交界處集結重兵。”
他頷首道:“結兵演練乃是軍中常事。”
楊柳風豁然道:“雖是尋常之事,但若驟然集結重兵到邊疆操演,卻又不合常理,因此,契丹雖無進犯之心,北羌卻有防備之意,調兵遣將安排部署自然是在所難免,永興關固然誘人,但畢竟乃分外之屬,自然是先周全本國安危要緊。”
劉珩朗聲笑道:“風兒果然心如冰雪一點即透,北羌調集兵馬護疆之后,契丹王還派人修書致意,說是只為操演兵馬絕無進犯之心。”
她會心一笑道:“有些事情只怕是越描越黑,王爺這一計果然是高深莫測,風兒又如何能夠企及項背。”
劉珩寵溺地一笑:“這一招圍魏救趙乃是古來有之,卻非本王之計。”
楊柳風怔了怔,低聲重復道:“圍魏救趙?”
依戀地再次拉她入懷,他娓娓地道:“戰國時,魏將龐涓率軍圍攻趙國都城邯鄲。趙求救于齊,齊王命田忌、孫臏率軍往救。孫臏知道魏軍主力在趙國,內部空虛,就帶兵攻打魏國都城大梁,因而,魏軍不得不從邯鄲撤軍,回救本國,路經桂陵要隘,又遭齊兵截擊,幾乎全軍覆沒。這一戰就是兵法上有名的圍魏救趙。”
楊柳風若有所思地頷首笑道:“王爺博學古今,風兒雖不通兵法,卻
也受益良多。”
微有薄繭的手指早已習慣地盤桓在更見玲瓏的鎖骨,劉珩眸光漸熾低聲笑道:“既有受益,風兒何以為報?”
楊柳風羽睫微掩,輕聲道:“王爺厚澤,風兒無以為報。”
劉珩的雙唇慢慢迫近玉顏,灼熱的呼吸籠罩著她的氣息,粗嘎的嗓音帶著致命的磁性:“不如以身相報。”——重陽那一夜,分明已是情動,但竟然醉倒在她懷中,一直為此懊惱不已。
今夜,他不想再錯過。
輕輕攫起她低垂著的頜,舌間還沾著微薄的酒氣,下一刻卻占領了柔潤的粉唇,比酒更芬芳醇美,比酒更綿甜醉人。
沉淪在那樣溫婉的順從中,劉珩忍不住低吟一聲,加深了這個吻,直至暈眩到失去呼吸,才不舍地戀戀離開她的唇瓣。
深凝她的眸,想要分辨那春水中的情緒,卻被如羽的長睫重重遮掩。
“風兒。”他不禁輕喚。
“嗯?”她細聲應著,卻不抬睫。
“是不是該為本王寬衣解帶?”微啞的聲音里除了漫溢的欲*望,還有濃濃的期待——期待她真心地交付。
楊柳風緩緩坐直身子,垂首片刻,終于順從地伸手去解他的衣帶。
劉珩緊緊地盯著她的雙眸,不愿放過一絲可以捕捉的波瀾,可惜,幽淡的春水始終隱藏在羽睫之下。略略失望,垂眸,目觸那雙柔順寬解著衣帶的手,瞬間,心頭撼痛:那雙瑩嫩精致的纖纖玉手竟已腫脹粗糙滿是青紫的凍瘡和細小的裂痕!
劉珩小心捧起那雙滿是傷痕的柔荑,累累創痍,每一個都令他痛到幾乎窒息。
楊柳風微窘地欲待抽回雙手,卻被他牢牢握住了手腕,只得婉眉低聲道:“風兒的手讓王爺失望了。”
沉默半晌,劉珩忽然揚聲喚道:“來人!”親衛挑簾在外帳應聲。
“去醫藥營拿一盒人參貂油膏來。”
親衛得令而去。
劉珩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雙手攏到胸前,緊緊熨貼在有力地跳動著的心口,深深闔眸,半晌,終于緩緩地沉聲道:“今后,一步也不許離開本王的軍駕。”不容辯駁的霸道語聲中難掩深濃的悔意。
楊柳風柔聲低應道:“是。”
簾門響動:“王爺。”親衛的聲音在外帳響起。
“嗯。”啟眸,劉珩松開握著皓腕的手,小心抱起懷中人兒,那明顯減輕的分量又一次揪痛他的心,體貼地將她放落在榻,輕撫一下青絲,才轉身走去外帳。
他接過親衛手中的瓷瓶,打開一聞,不禁蹙眉道:“不是人參貂油膏?”
親衛躬身道:“啟稟王爺,軍中兵士多為南人,一路行來所帶人參貂油膏已經用完了,這個是剛調配的紅花鱷油膏,聽說效力比那貂油膏還要好,醫師說一日三次,涂抹均勻后用白絹包好,只需兩日凍瘡皸裂即可痊愈。”說著已奉上手中白絹。
“下去吧。”劉珩接過,轉身回進內帳。
坐在床畔輕輕拉過她的手,楊柳風忙低聲道:“風兒自己來就好。”
劉珩沉默無語,只是打開瓷瓶挑出一點藥膏捧起她的手,輕柔地細細地涂抹。
淺粉色的藥膏,縈繞著一股似花似藥的奇異幽香,彌散在略有些沉重的空氣中。
直到確認所有的創傷都已涂遍,他深擰的雙眉才略略舒展,取過白絹仔細地為她包好雙手,將她抱進床里,蓋好被子,自行寬去衣袍躺入被中,圈過她的身子,將裹著白絹的雙手焐在胸前,輕啄一下螓首,低聲道:“都累了,早點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