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鳳鳴心中如此篤定,加之對云想容傾心已久,美人嬌軀在懷,撩撥著他最原始的欲|望,且大雨之后御花園中濕滑泥濘百花凋零,極少有人會來,負責栽種花草的宮女和太監(jiān)也早就被他給打發(fā)下去了。這里簡直是絕佳的場所。
他炙熱的唇毫不猶豫的碰觸道她柔嫩的臉頰,觸感柔軟,鼻端生香,他喉嚨中發(fā)出嘶啞的聲音,移吻在她的頸間,手便探向她的襟口。
云想容早已恨意翻騰,對他多年來的友情如今盡付東流不說,對他的認知也徹底顛覆。要知道原本認為一個人是可以相交的好友,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不過是被色欲熏心毫無理智的餓狼是一件多令人痛心的事。
她不再掙扎,卻在他心下歡喜的扳過她肩膀面向他時,突然拔下發(fā)簪向他左眼刺去。
云想容手無縛雞之力,哪里能刺得中多年修習武藝又學以致用的尉遲鳳鳴?這一刺被他偏頭躲開,手腕也被他的大手擒住。他的力道猶如鐵鉗,掐的纖細的腕子生疼。
尉遲鳳鳴驚愕的喘著粗氣,欲火全消。
“你竟然要戳瞎我的眼睛?”
云想容波光瀲滟的雙眸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斥道:“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你如此作為,與那些傷害我的人有何區(qū)別?與那些宵小之輩有何區(qū)別?你還是錦衣衛(wèi)呢,還是你祖父和祖母的驕傲呢?呸!我瞧不起你!你若再動我分毫,我定咬舌自盡!即便我動作快不過你,你不可能每日十二個時辰跟在我身旁,我總有法子了結(jié)了自己。你會發(fā)現(xiàn)你所謂的‘真心’,不過是自私的逼死我!”
尉遲鳳鳴默默地注視她的美目,不知為何,面前的絕色女子慢慢的淡化,縮小,變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他那時初來古代不久,尚且找不到方向,只是游戲人生,與極疼愛這具身子的祖母一同去姨祖母家里做客,就遇到了那讓人心疼的孩子。
那是秋季,云府的后花園中萬物皆呈現(xiàn)出金黃,大朵的菊花繽紛奪目。那孩子卻在這樣美麗的景色中,如一只牙都沒長全的毛茸茸的可愛小狼狗露出兇狠的那一面,只因為她的五堂姐罵了她的母親,就奮力的撲上去撕咬,最后竟還贏了,將她堂姐打的哇哇亂哭。
他是因為她那個美貌的母親才注意到她,因為這孩子非比尋常的韌性和忍耐心疼她,因為她為她母親所做的一切,甚至六歲時就懂得栽贓母親情敵的母家,還給了他一舉成名的機會而關(guān)注她。他就那么一點一點的看著她成長為一個容貌無雙絕色的女孩,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他心目中令他疼惜,讓他覺得有趣的小“玩物”,何時就住進他的心里了。
然而現(xiàn)在,她看他的眼神,又與當年看著她五堂姐時有什么區(qū)別?一樣的恨,一樣的諷刺,一樣的想將他剝皮抽筋……
尉遲鳳鳴挫敗的放開了手。
云想容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就走,幾步就沖出了帳篷。
看著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尉遲鳳鳴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再追上去,他想與她解釋清楚,又覺得她現(xiàn)在情緒激動,即便解釋也說不清什么而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從帳篷的另一端,柔嘉長公主掀簾而入,溫柔的望著尉遲鳳鳴道:“你對她當真用心良苦。可你也知道,她如今已經(jīng)嫁作人婦,何不就此放手呢?你們終究是無緣的,如此強迫,只會讓你自己痛苦吧了。”
尉遲鳳鳴深吸了一口氣,面上的愁苦立即散去,轉(zhuǎn)身時,他俊朗的娃娃臉上又如尋常一樣掛著近乎于頑皮的可喜笑容,兩家酒窩深深,一雙虎目燦若星子。
“不管怎么說,都要多謝長公主相幫。”尉遲鳳鳴隨意拱了拱手。
柔嘉長公主微笑著搖頭,垂眸之時掩住了對他的欣賞,笑道:“你我不是朋友么。既然是朋友,何必如此客氣。”
尉遲鳳鳴莞爾,覺得面前的古代女子要比云想容開通的多了,爽朗的道:“是啊,你既然也這么想,我就不跟你客氣,今天你幫我約她進來,回頭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柔嘉長公主搖頭,頭上的類似金鳳釵垂下的紅寶步搖打在她的耳畔,她認真的道:“真朋友,哪里會舍得讓你赴湯蹈火去?”
尉遲鳳鳴心中一蕩,這出身高貴的女子眼中充盈的是說不出的溫柔,她就像一朵解語花,溫柔的理解他的想法,像被日光溫暖的海水,能夠包容一切。如果云想容能用這種眼神來看他,他可以為她放棄一切。
“你總是能說出讓我感動的話。”尉遲鳳鳴笑著道。
柔嘉長公主俏皮的嗔他:“看你說的,好似我在做戲故意如此。”
“不是不是,你是真有俠義心腸。不過嘛……”尉遲鳳鳴搖搖頭:“現(xiàn)在你才是刻意的呢。”
柔嘉長公主心花怒放,又不好表達出來,不過是瞪了他一眼,拉長音道:“好了,我也該走了,你約的這個地方泥濘的很,我得趕緊去找到你的心上人,為她找一雙鞋來換,否則叫人看了成什么樣子?”纖纖玉指又捏起尉遲鳳鳴的手,忍住那溫熱觸感為她帶來的砰然,嫌惡的嘖嘖道:“看你的手臟的,你說我要不要在給她找一身衣裳來換?”
尉遲鳳鳴哈哈笑著:“你要在打趣我,我就讓你也換一身。”說著作勢要抓她。
柔嘉長公主忙提起裙擺紅著臉跑了出去。
簾幕放下,尉遲鳳鳴才發(fā)現(xiàn)方才與云想容生的那些悶氣,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散了。
云想容這廂一直沿著來時的方向跑到御花園的門前,才扶著月亮門大口的喘息,驚嚇、憤怒、激動等情緒讓她心臟顫抖,調(diào)整呼吸半晌才平靜一些。整理衣袖上已經(jīng)干涸的泥土時候,手還禁不住冰涼顫抖。
當初閩王孟浪,她也只是憤怒而已。卻不像今天這樣既憤怒又難過。尉遲鳳鳴與她一起長大,可以說是她看著從男孩成長為青年。他年幼時離經(jīng)叛道了一些,卻有天工開物之才,又有俠義心腸。她到現(xiàn)在都感激尉遲鳳鳴當年發(fā)現(xiàn)了她將獸皮獸筋的事嫁禍給定國公邱堯時對她網(wǎng)開一面。雖然后來她也發(fā)現(xiàn)他從中獲利,可是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可以說是她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朋友。然如今友情卻變了質(zhì)。
云想容不僅反省自身。難道是她與他太過于要好了?難道她忽視了性別,只與他這個人真心相交是錯誤的?
“承平伯夫人,你在這啊。”身后傳來柔嘉長公主的聲音。云想容有一瞬間的慌亂,卻立即平靜下來。因為柔嘉長公主是引她入宮的來的人,或許早已知道方才發(fā)生了什么事,再者說她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長公主。”云想容回身行禮。
柔嘉長公主的暮光在她身上掃過,立即發(fā)現(xiàn)她的手臂、肩膀處都有污漬。她的心就像是被浸在醋缸里一樣。
然而她并且表現(xiàn)出來,只道:“尉遲偏選了那么個腌臜地方,看看你的鞋子衣裳都染了臟污,走,去我那里我找身衣裳鞋襪給你。”
“多謝長公主美意。我身體不適,正要告辭。”云想容垂眸道。
她如此,是在無聲的表達她的不滿?
柔嘉長公主心里不爽快,看了她半晌才道:“就算要出宮去也要更衣之后,你總不會想讓你們府中之人瞧見你這副樣子吧。”說罷高揚著下巴轉(zhuǎn)身就走。
說的卻好似她自己故意弄成如此。難道今日她到了御花園不是長公主設計的?
云想容心中堵得慌,對高貴的公主郡主之流原本就沒有好印象,如今更加沒有了。
沉默的隨長公主回了慈安宮,因著云想容高挑,柔嘉長公主最后只是賞賜了她意見蜀錦的褂子披著。換了一雙嶄新的雙梁繡花鞋,不過也不大合腳,好歹能堅持回府去。
云想容拜別公主,站在廊下問方才跟公主的老嬤嬤。
“這位嬤嬤,方才隨我一同進宮來的那個婢女呢?”她更衣?lián)Q鞋之時都沒見英姿,她焦急更衣,也就沒有立即就問。
那老嬤嬤卻是眨巴著眼睛道:“那婢女后來說是不放心夫人您,說要去找您啊。難道沒與您一同回來?”
云想容聞言,腦袋里嗡的一聲響。
事情不對!
英姿雖然是她寵愛著到大,跟在她身邊的丫鬟,有些時候自然要比那些尋常的丫頭倨傲一些,可英姿信守承諾,對她遵循的第一個原則便是絕對服從。她吩咐過英姿的事,英姿沒有違背過任何事,她讓她在這里等,英姿就絕不會跑出去找她。
可這老嬤嬤為何要說英姿出去找她了?
偌大的皇宮,又哪里是英姿可以走動的?
慈安宮中還有誰來過?她很想問問情況以便分析,然此時卻無人能回答她,面前著老嬤嬤就不會回答。
云想容心思飛轉(zhuǎn),便轉(zhuǎn)身回了柔嘉長公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