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色很陰霾。
天際又開始飄起了雪花,但沒有那么肆無忌憚了。寒風卷著雪花在天際打轉,看起來也很有一番風景。
韓雪在辦公室里待了一下午,卻是什么都沒有做成。她就是站在窗口看著那飄飄搖搖的雪花,神情極其落寞。
晚間的時候,她約了裴凌一起用餐,想和他再聚聚。明天就要去鬼泣谷,她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兩人來到世紀商貿樓下的海鮮大酒樓里吃海鮮,卻似有些莫名的距離。
用餐時,韓雪的話明顯少了很多。因為她處心積慮得到的一切似乎就要灰飛煙滅了。她心驚膽戰的同時,也很是不甘心。
此次帶著安辰墨去h市的鬼泣谷拿藥,她就是為了伏擊他。
如果勝,就皆大歡喜;如果敗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辦了。或許她就死了,這是最悲劇的一種結果。
裴凌盯著她一臉的沉重,不由得淡淡蹙眉。“諾西,你怎么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沒有,就是想著要過年了,公司可能要開始舉行年會,我要不要去參加而已。”她淡笑道,順便找了一個借口。
“呵呵,你是老板,你肯定要出席的啊。”
“小凌,今天晚上我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嗎?”韓雪有些羞澀的盯著裴凌,臉頰紅撲撲的。
這一刻的她很誘人,看起來特別美艷,把裴凌都看呆了。他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瞳孔迅速掠過一絲淡淡的曖昧。
得到他的首肯,韓雪心中一喜,屁顛屁顛了起來。她剝著蝦殼,唇角微揚著。
“給你!”
她撥好蝦,喜滋滋的放進了裴凌碗中。
“……”
裴凌頓然蹙眉,低頭睨著碗中的蝦子,忽感嘴里的東西有些變味。他抬眸瞄著韓雪,細細的把她打量著。眉宇間好像特別糾結。一雙黝黑的眸子里在思索什么,很狐疑。
“怎……怎么了?怎么這樣看著我?”韓雪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一顆心頓然提到了嗓子眼。她不自覺的輕撫了一下發燙的臉頰,有些心虛。
“在裴家,只有你一直記得我吃蝦會過敏的。”裴凌淡淡道,聲音卻好生空洞。他似乎發現了點什么。
‘轟!’
韓雪的腦袋仿佛頓然被雷劈了一樣,成了一片空白。她在干什么蠢事?她怎么這么大意?
“呵呵,一時忘記了嘛,你不會怪我吧?”她訕笑著吐了吐舌頭,從裴凌碗中拿走了那個蝦子。睨到他狐疑的神色,她悄然吞咽了一下唾沫。
“你怎么了?忽然間心事重重了起來?”
“沒什么,快吃吧。”裴凌不經意的笑笑,卻怎么都掩飾不住眼底的疑惑。
他低頭吃著海鮮,卻時不時的用眼底余光打量韓雪。那緊蹙的眉心擰得跟麻花似得,看得她心驚膽戰。
她不敢再說任何話,只是低著頭不斷吃著海鮮。她佯裝著淡定,可指尖卻有些顫抖。
“爹哋,寶寶要吃蝦子!你怎么不給寶寶剝呢?”
驀然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炸開了兩人間那窒息的沉默。韓雪霍然抬頭望過去,卻在右側靠窗的地方看到了安辰墨一家子在吃東西。
不但諾西來了,就連秋小白也都來了。還有那已經長得很可愛的小不點安宇寧。
噢,上帝,糟糕!
韓雪心中忍不住一陣呻吟,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這樣一見面不是穿幫了嗎?她立馬就變得什么都沒了。
怎么辦?
裴凌因為是背對著那邊,所以即便聽到了這聲音,他也沒有去關注。他依然有些狐疑的瞄著韓雪,見得她臉色大變,他更加疑惑。
“媽咪,寶寶要吃蝦子,你為什么不給寶寶剝?”小家伙一個求了沒反應,又轉頭求第二個。
諾西摸索著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忍不住蹙了蹙眉。“你這兩天生病了不能吃,乖乖聽話哦,看著我們吃就好。”
“那不給寶寶吃蝦子,你還把寶寶帶來做什么?”小家伙很不悅的擰著眉,小臉氣鼓鼓的。
“當然是吃東西啊?你不是說肚肚很餓餓嗎?”
“寶寶不要喝湯,寶寶要吃東西!奶奶,寶寶餓餓,要吃蝦子。”
“乖,爹哋今天點蝦子就為了考驗你的耐力哦,男子漢都可以頂住它的誘惑的。”秋小白不忍看到孫子那一臉的委屈,慌忙找個借口騙他。
寧兒瞄著她,不知道要怎么還嘴了。他眉峰緊蹙,嘴巴一癟一癟的要哭泣。
裴凌聽得這么可愛的對話聲,也忍不住扭頭去看,卻被韓雪一下子拉住了。
“小凌,我有些不舒服,我們走吧?”韓雪擰著眉,臉色很蒼白。
“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就是肚子很疼,可能是海鮮過敏了。”韓雪眼中泛著驚恐之色,特別懼怕裴凌發現諾西他們。她起身微微遮住那一邊,卻沒想到把她自己給暴露了。
寧兒正在生氣,小腦袋不斷的四處亂轉。在看到韓雪時,他的小臉頓然一怒,指著她就咆哮。
“壞壞,她是壞壞!”
他大喊道,成功把餐廳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韓雪回眸一看,看到小家伙那慍怒的臉頰,心頭瘋狂的跳了起來。她一把拉起裴凌就要朝門外沖。
“壞壞,壞壞!”寧兒爬上椅子,指著韓雪的背影還在大喊。
秋小白尋聲望過去,也看到了韓雪。她蹙了蹙眉,又轉頭吃東西。
唯有安辰墨唇邊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特別的詭異。
裴凌狐疑的跟著韓雪走,卻也忍不住回頭去看寧兒。在看到小家伙那神似諾西的臉孔時,他一下子甩掉了手,怔怔的看著那小家伙。噢,不!是小家伙旁邊一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
她的臉上掛著淺笑,一直在安靜的吃東西。她旁邊的安辰墨不斷給她夾她最愛的東西,她總是會淺淺的笑笑。
裴凌看了許久,一張臉看的煞白。
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昨天和韓雪翻云覆雨的時候他還有些狐疑,而這一刻,他真的什么都明白了!
他緊咬這唇瓣,身體無法抑制的哆嗦著。
韓雪站在一旁,整個人都懵了。她驚恐的看著裴凌陡變的臉色,瞳孔里泛著淡淡的水光。
“不,不……凌哥哥,別這樣,別這樣!”她拉著裴凌的手,想把他拽走。可他的腳仿佛生了根似得定在了那里,任她怎么拽都拽不動。
他癡癡的看著那個低頭不停吃東西的女人,她那么恬靜,那么美艷。那才是真正的裴諾西!而他身邊這個……
他扭過頭盯著韓雪,眼底透著令人無法直視的寒光。他死死的盯著她,仿佛要把這臉皮下的靈魂看穿一樣。
驀然
他眉峰一沉,揚手一巴掌朝韓雪揮了過去。
‘啪!’
嘹亮的耳光貼在韓雪那美艷的臉頰上,立馬就浮起來一個鮮紅的掌印。他打得很用力,所以她的嘴角都溢出了血絲。
“你太令人發指了!”
裴凌陰森的丟下這么一句過后,轉身大步走出了酒樓。
“凌哥哥!”
韓雪一聲驚呼,飛身追了出去,想要拉住怒急的裴凌。他卻重重甩開她的手,大步朝著轎車走去。他渾身都冒著怒氣,殺氣騰騰的。
“凌哥哥,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從此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永遠不想!”裴凌說完就鉆進了轎車,轟著油門就飛馳離去了。
韓雪絕望的看著他的車絕塵遠去,心里頭那為自己構筑的愛情堡壘在瞬間崩塌。她忽然踉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寒風夾著雪花越過她的臉,留下些許如冰似得雪花。她仰著頭望著墨黑的天際,眼角陡然滾落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完了,什么都完了!’沒有了裴凌,她做的一切都顯得好搞笑。
而這一切,都是那該死的安辰墨造成的。
“怎么樣?機關算盡太聰明,還不是一場空?”背后,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冷冰冰的,透著一絲泄憤的酣暢。
韓雪緩緩轉過頭,看到了安辰墨那泛著邪笑的臉頰。他抄著手,神情特別休閑。仿佛這一切早就是他意料之中似得。
“安辰墨,是不是你故意帶著裴諾西來這里的?”
韓雪陰毒的瞪著安辰墨,心里頭那恨意如滔滔江水似得綿綿不絕。她思前想后,都覺得此事好蹊蹺。怎么會那么巧呢?
“嗯哼!”
安辰墨聳聳肩,直認不諱。他就是故意的,因為蘭若里面還有曾經的員工沒有被她炒掉。他們很自然就成為他的心腹了。
“我就是想要告訴你,即便你擁有諾西的臉和身材,也都無法替代她。她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她是我安辰墨的老婆,誰人欺負她,我就會變本加厲的還給她!”
冰冷的話配合安辰墨那邪魅的樣子,頓把韓雪的自信心擊碎成渣。她怒視著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她的心在瘋狂跳動著,血液在無休止的沸騰。
“我tm的殺了你!”
她怒喝一聲,飛撲著朝安辰墨攻擊了過去。犀利的身手帶著她強烈的恨意,也有著一番凌厲的氣勢。
只是,對手是安辰墨,她的氣勢即便再妖嬈,也不過爾爾。
她打了半天,卻連安辰墨的邊都沒沾到。他只是不斷的冷笑,似在嘲諷她的困獸之斗。
“記住,明天早上八點,我會來蘭若接你。如果我找不到那顆藥,你……我tm就要剁碎你!”他冷冷說完,轉身朝著海鮮大酒樓走了進去。
當他挨著諾西坐下的時候,陰霾的臉頰頓然換成了笑臉,眸子里漾著萬種柔情。
韓雪站在酒樓外冷冷的看著里面其樂融融的一家子,瞳孔里面的殺氣強烈得令人心顫。
許久,她才轉過身離去,背影頓然間孤寂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