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貞是慫了,來了這三天,連道臺府人都還沒認全呢,別說外頭世界了。再說小姑娘才七歲,這輩子除了五歲時候跟著一家子來了這萊州道臺府外,就沒出過門,你能指望她知道什麼?這樣情況下,可貞對於自己前景真是沒有一點兒信心。唯有林氏,讓可貞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可貞胡思亂想之際,林氏也是思緒萬千。
她面上雖是不顯,可這一晚上對她衝擊也不比可貞少。只是她自小經歷事兒多,早已學會喜怒不形於色。現除了可貞和她爹爹,怕是再也沒有人能撥動她心絃了。
低頭把低垂著腦袋可貞又往自己胸前攏了攏,林氏心底一片柔軟。
林氏根本不會想到現可貞已不再是三天前可貞了,而是已被換了惲素芯子了。林氏只是覺得可貞想明白了,人生病時候,總是會特別脆弱,尤其想念親人陪伴……
林氏覺得自己就像泡了溫泉裡,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是暖融融。
可貞親近,讓林氏壓心裡幾年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而峰迴路轉,給了林氏大大驚喜,以往也曾遇到過這樣事兒……林氏終於有了足夠心思去考慮接下來路。
那邊計氏稍稍緩過了氣息,只覺得痛。仿若那刺字不曾刺手臂上,而是刺了心上。計氏當然還是原來計氏,一點都不曾荒腔走板。至於會讓可貞甚至所有人都疑心她到底是怎麼了,則是因爲她真受刺激了。
計氏出身百年望族京兆堂,自前朝起家族中便是能人倍出。多年前是不僅生生地改朝換代中爭將出了一條血路,還不曾像其他大家世族一樣傷了元氣,所以一躍爲了當朝負盛名名門世家。就算當初雍睦堂顧氏,和京兆堂計氏比起來,都是要低上一頭,別說現生堂顧氏了。所以計氏嫁進顧家二房,實爲名副其實低嫁了。只是當初計家老太爺極喜顧家兄弟倆人品才學,這纔給自家嫡**定下了這門親事。
計氏一族立世百年,家訓那是一摞老高,並且有年年遞增傾向。中有一條,“婦女只許粗識柴米魚肉數百字,多識字無益而有損也。”所以,計氏姑娘,無論親枝旁系還是嫡出庶出,都只給念些《女四書》、《列女傳》、《嫺媛集》,令她們略微識得幾個字就行了。緊要還是女紅管家,奉養翁姑,教養後嗣。
俗話說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而對於計氏一族如此已傳承了兩三百年名門望族,看重則是修身、名聲!
計氏是嫡**,自幼嬌慣異常,可自小家族傳襲教養規矩卻是不缺。眼界雖不寬,卻還是有。她其實心裡清楚自家被抄家籍沒並不是受人誣陷,只是政治博弈下犧牲品罷了。可是,不管原因是什麼,等待他們結局總是一樣。
抄家籍沒,那就代表著要受辱。對於計氏而言,丟官事小,失節事大。流放,老爺哪裡還有節操可言?官賣,她們這一干婦孺哪還貞節可言?如此境遇下,她這當家主母,能做就是讓老爺沒有後顧之憂,保全顧家二房名節。計氏潛意識裡就覺得若是老爺,必也是會這樣做。
計氏不怕死,對於她而言,活著反而可怕。可是秦管家諸人顯然不是這麼想。生堂崛起頗爲詭譎,因此,顧家一衆人心中,只有活著,纔有希望。可畢竟計氏不明白這些,所以,兩方觀念衝擊下,計氏無所適從了,茫然了,糾結了。
茫然糾結結果是,計氏是恨上了林氏,因爲是林氏把秦管家喚進來。是林氏讓她陷入了兩難。若不是她們母女倆壞事,她早就成全了這一家子名節了,哪裡要受這種侮辱。
現連原本給自己提鞋都不配人竟也能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甚至動手動腳。就這樣,計氏選擇性地忘卻了許多事情,而是把所有矛頭都對準了林氏。當然,計氏絕對不肯承認她心裡其實早就盯上了林氏了。
計氏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有福氣女人,自幼千嬌萬寵,出門子後一進門就是當家太太,丈夫又是個重規矩。雖然自己進門好幾年纔有身孕,但是丈夫也沒有鬆口讓通房有孕,潑了自己面子。而是直到生下嫡子後,才停了兩個通房藥。要知道,這中間可隔了整整六年。
可不管怎樣,這麼些年來,就像母親說,自己是個有後福。老爺步步高昇,自己又兒女雙全。雖然庶子庶女接二連三出生,可自己未出閣時候,母親就三令五申告誡過自己,顧家上一輩兒傷筋動骨家底全毀,是子嗣單薄根底淺,這一輩兒勢必是要蓄養姨娘充裕子嗣,所以絕對不能這種事情上出手。又再三開解自己要有心胸,只管往大度上走,不過是庶出。通房姨娘們,不過是個玩意兒。庶子,有能耐還能給自己兒子添個助力,沒本事不過就是賞份家業給口飯吃。至於庶女,就不是問題了,不過就是份嫁妝。沒得傷了陰鷙。自己聽了,這些年照顧庶子庶女雖說不上與維姐兒利哥兒一視同仁,可衣食用度上卻也從來沒有剋扣過他們。果然,老爺對自己做法很是滿意,對維姐兒利哥兒教養也越發心竭力,對自己也體貼甚從前。
尤其是就算自己這些年來身子一直不好,可但凡老爺家,自己房裡時間還是佔了大頭。對四位姨娘面上也是一視同仁。何況屋裡四個姨娘,一個是老爺自小貼身侍女,卻是自己做主擡得房。一個是自己貼身侍女,一個也是自己做主挑清白人家小家碧玉,只有一個是老爺跟自己提了後才納回來,就是林氏。
鳳梨話:申通速度真不,可能是週末吧,我上星期五寄出去合同昨晚纔到,弄得人提心吊膽。
令啊:鳳梨要存稿,鳳梨要收藏要推薦,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