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相,這是皇城根下,你應該知道殺皇子的后果!”
羽林軍統領清喝一聲,急步上前阻止他的動作。
褚肆手捏著劍柄,眼神似死神手里那柄收人性命的鐮刀!
“褚相,是否收了這不長眼的劍。”
姬無舟面上并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還能看見他一些的有恃無恐。
他根本就不怕褚肆會在這里殺了自己。
“嗖。”
褚肆手里的劍收了下去,但下一刻。
“哧!”
姬無舟左肩頭位置被刺了一劍,長劍直穿過姬無舟的身體。
血腥味濃烈的暈開,有血水沿著劍緣滑下來。
姬無舟眉宇狠狠一皺,抬頭看褚肆。
褚肆冷淡道:“誤傷了譽王,本相自會向皇上交代,同時,也請王爺好好交代如何傷本相妻子的原因。”
話落,褚肆抽出劍,在羽林軍統領不可置信的眼神下轉身離開。
身邊的人也迅速撤離。
太子姬無墉站在身后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一聲,丟開了手里的劍離開譽王府。
姬無舟對褚肆還是不足夠的了解,吃虧是必然的。
舒錦意安然無恙,若非如此也不是一劍刺傷那么簡單了。
“王爺!愣著干什么,去傳太醫啊!”
有人大聲吼了出來。
場面一片混亂,整個譽王府都陷入了死氣沉沉的氛圍。
“爺,皇上那里恐怕是會馬上召您入宮,屬下先去做好準備。”郭遠匆匆過來,沉聲說完就轉身領著一隊人馬離開。
褚肆沒有親眼看到舒錦意她們安全,是不會先入宮。
“褚相……”
姬無舟的人沖了出來,面目猙獰的擋住褚肆的去路。
“譽王死不了。”
褚肆冰冷如水的眼掃過來,邁開了長腿就越了過去。
褚府。
褚肆大步流星朝府內走,直奔院落。
還未到院子,舒錦意就迎了出來,“褚肆。”
褚肆一把將她撈進了懷里,緊緊擁住,如失而復得的寶貝。
“褚肆,我沒事。”
舒錦意拍了拍他僵硬的背部。
褚肆嘶啞著輕喚:“阿緘。”
舒錦意輕聲一笑:“不是說了我沒事嗎?”
“我……”
“我就那么沒用嗎?讓你這么擔心。”舒錦意拍拍他堅硬如鐵的手臂,示意他趕緊松開自己。
褚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松開人,布滿血絲的眼緊緊的盯著舒錦意。
“邋遢鬼。”
舒錦意撫上他滿是胡渣的俊臉,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阿緘!”褚肆拿住她的手,緊握住,眼神深深看著她,“此后不論你去哪都不能離開我的身邊。”
舒錦意笑道:“以后你去哪我都跟著一起,可好!”
褚肆心里一跳,將舒錦意再次擁到了懷里,“好!”
舒錦意攬住他的腰身,道:“先去將你這一身邋遢收拾一下,你都瘦了不少,好好歇息再去處理他的事……”
褚肆道:“恐怕是不能了。”
舒錦意稍頓,“母親那里很好,你不用擔心。”
“爺,宮里來人了。”
身后,有人過來打斷了兩人。
“以后,先好好保護自己!”褚肆眸色微深。
舒錦意道:“先去吧,我等著你回來。”
“好好歇息,別等。”褚肆的手撫過舒錦意的臉頰,轉身離開。
這時,黎明前的黑暗來臨。
舒錦意捏緊了拳,坐在交椅上,看著門口的方向不動。
事情鬧得這么大,恐怕不能那么輕易善了。
天明后,舒錦意仍舊沒有合眼。
宮里也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出去的人也沒有一個回來,府里的氣氛變得有些低沉。
劉氏派人過來讓舒錦意先歇息,舒錦意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只能閉眼躺在榻上。
閉著眼卻無睡意。
直到午時,郭遠才回府來,舒錦意第一個起身出去的那個,迎面就問滿身疲憊的郭遠:“如何?褚肆人呢?”
“請少夫人放心,爺沒事,去了一趟府衙,很快就回府。”
舒錦意點了點頭,“你先下去吧。”
郭遠帶著一身血腥味匆匆離開。
舒錦意走到門院外,等著褚肆回府。
“啊意。”
褚肆從門外進來,一眼就看見等在前面的舒錦意。
舒錦意面上揚起一抹微笑,“先去母親那里看看,好讓她放心。”
褚肆頷首,握住舒錦意的手往劉氏的院子走去。
劉氏也是一夜未眠,看見兒子安然無恙的回府,臉上笑容立即綻開,“阿肆,快讓母親看看!”
劉氏看著兒子這模樣,眼睛忍不住濕潤。
“我無事,讓您擔心了。”
“母親就知道,你不會有事,”劉氏含淚點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兒子,看見褚肆眼里的血絲,心里邊疼得不行。
“人都瘦成了這個樣子,宋嬤嬤,快給阿肆煮些……”
“母親,不必麻煩了。”
“那怎么行,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樣子了?從母親這兒那些補品,讓你媳婦好好給你弄些補湯喝,你這身上味兒重,先回去清理清理。歇息好了,我們也該和你祖母好好談一談分家的事情了。”
雖然丞相府還沒有收拾完,但他們的人入住還不成問題。
這次的事情讓劉氏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舒錦意腹中的孩兒差些就沒了,她怎么還能坐視不理。
“也好,母親也不必太過費心,后面的事情孩兒來解決。”
他指的是老夫人那邊。
劉氏頜首讓他們先回去,自己也回屋去歇著。
“郭遠說你受傷了,回屋讓我瞧瞧。”
攜手出劉氏的院子,褚肆就將目光反正舒錦意身上。
“皮外傷,不礙事。”
“還是看看吧,”褚肆不放心。
舒錦意所說的皮肉傷是否真的只是傷及皮肉而已,褚肆堅持,舒錦意進了屋就將自己的外衣褪下,露出手上的那點皮肉傷。
看到這淺淡的傷口,褚肆的心還是揪了起來。
舒錦意拉起衣裳,外面的柳雙垂首進來:“相爺,少夫人,浴池已經準備好了。”
“先去洗洗。”舒錦意拉起褚肆。
“一起?”褚肆捏著舒錦意的手,神色深邃。
“確定?”舒錦意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轉身又對柳雙吩咐,“準備膳食。”
“是。”
“阿緘。”
“先去洗洗你這一身的塵,我先去廚房看看,”舒錦意轉身就去,沒有給褚肆的拉人的機會。
褚肆也確實是累了,直徑去了浴池。
舒錦意備好膳,褚肆還沒有出來,只好走進去,那人已經在浴池里睡著了。
舒錦意蹲到他的身邊,柔軟的小手剛剛放在他的肩膀上,褚肆就睜開了漆黑的眼,看了過來,拿住她的手,“不用為我做這些。”
“不喜歡?”舒錦意低頭輕聲問。
“這不是你該做的……”
“那什么是我該做的?”舒錦意問,手上的力道卻是沒有停下來,“你是我第一個伺候的男人,也是最后一個。”
褚肆從喉嚨里發出低磁的輕笑,心情十分的愉悅。
舒錦意嘴角微微上揚,“我以女人的身份來伺候你,這么高興?”
“……”褚相爺默了,連笑也不敢笑。
舒錦意側目看過來見其繃著臉不敢言的模樣,嘴角含笑,低頭下來,突然在他長滿胡渣的下巴位置親了一下。
褚肆倏地看過來,眼里全是驚詫!
那個傻樣惹得舒錦意發出輕笑,伸手將他的腦袋往后壓了壓,露出了他剛毅的下巴。
上仰的眼眸,正透過這個角度看著她。
舒錦意拿過匕首,抽出,纖細的手指輕撫過他的下巴線條,“我替你清理。”
褚肆看著她,默許。
舒錦意靠上來的身體很貼近他,兩人的氣息緊密的交纏著,舒錦意手里的動作也非常的溫柔。
褚肆發現舒錦意的動作很生澀。
不像是用慣刀清胡子的男人,褚肆眼眸里的神色更加的輕柔。
舒錦意的手一邊扳著褚肆的腦袋,一邊注意著手里的刀不會傷到他。
“皇上令我閉過。”
褚肆怕自己忍不住那股擁有她的沖動,說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舒錦意突然嚴肅道:“你就沒有發現,不論你做多過分的事,皇上他對你的容忍度十分寬厚。”
褚肆稍頓,眉微蹙。
“或許只是一個巧合,他想用你罷了,”舒錦意說完覺得皇帝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必要這么做。
褚肆道:“或許是因為父親的原因。”
“看來你父親和皇上之間有些秘密,”舒錦意了然地點了點頭。
“是我們的父親。”
舒錦意笑了笑。
清理好胡渣后,舒錦意陪著褚肆去用了膳,之后兩人共枕抵眠。
直到次日,舒錦意才從他的懷里清醒過來。
“爺。”
他們剛醒過來,門外就響起了徐青的聲音。
褚肆黑眸一睜,輕手輕腳的下了榻,走到外間。
徐青風塵仆仆的進屋,看他的樣子,是剛回到皇都。
沒有停歇就直接過來匯報情況,“人頭和證據都送回來了,北夷那位皇子也帶進了府,爺,現在可要行動?”
“先讓皇上好好看看他想要講和平的北夷人是如何待我們乾國的,將北夷皇子押到別處,別讓人發現了端倪。”
“是。”
“至于這人頭和證據,是騎衛隊帶進宮,怎么說,想必他們心里非常的清楚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
“辦完此事,我們褚府就沒必要再插手其他事了,”褚肆幽幽道了一句。
徐青一怔,“爺的意思是?”
“本相傷了譽王,帝王之怒波及,暫且禁閉思過,”褚肆對這樣的輕罰并沒有多高興。
姬無舟到底是他的兒子,就算是有錯在先也變成無罪。
褚肆擺了擺手,“你先帶著人下去,近段時日,沒必要再有別的動作了。”
這次事情鬧得這么大,總該是要消停一段時間。
徐青頷首。
舒錦意挑開簾子從里間出來,正好看見徐青急去的背影,問:“是褚暨的事。”
褚肆拿過架上的衣裳,披到了舒錦意的身上,“褚暨已死。”
“死了?”舒錦意沒有驚訝,只是挑了一下眉,“就這么死了?”
“行事干凈,不會落下把柄,”褚肆知道她在擔心什么。
舒錦意點頭,“老夫人那兒,恐怕不會那么好交待。”
褚肆眉眼寒了寒:“今日便過去提分家一事。”
舒錦意問:“這時候?”
褚肆點頭。
兩人用過早膳后就去找了劉氏,褚肆是直接讓趙廉去將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叫了過來。
除了死去的那兩人,也只有不知躲在哪里的褚寰沒有到。
上官氏坐在定安堂前面,臉色不虞。
褚冶和褚閔的臉色也是陰沉著的看著二房這幾人,老夫人疲憊的靠坐在椅子上,同樣的沉著臉。
蔣氏的病情惡化,此時正躺在榻上痛苦的呻吟著。
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亂子,沒有人去理會她是死是活了。
連子女都沒有那么的上心。
現在的蔣氏對他們來說,已經成為了累贅。
“你有什么要說。”
對于昨日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情老夫人并沒有提一句,更沒有對二房關心一句。
話落,老夫人又沉聲問:“你大伯那邊可有消息回來?”
“大伯的消息,祖母很快就會清楚,今日孫兒過來,只是想要同祖母說一聲,明日,二房搬出褚府自立。本來這事早該落實了,一直拖到了今日才同您開這個口。”
“你說什么?你們要分家出去?”
老夫人瞪大眼,拍桌:“不行,絕對不行,我還沒死,這個家就不能分。”
“既然祖母已無意留二房,為何還要如此執著?當初顧念到褚府的名聲,今時今日的褚府已無名聲可言,祖母想要挽回已絕無可能的事,又何必強留二房在這里。”
先是褚容兒勾引譽王害得褚府的閨閣女子嫁不出去,再是褚暨的事情讓這個家徹底的敗光了最后的一點維持。
現在已經什么也不剩了。
這樣的一個家,已經沒必要堅持了。
老夫人卻死活不同意:“此事絕無可能,我說不能分就不能分,褚肆,難道你忘了自己姓褚了嗎?”
“孫兒沒忘,但我亦沒忘記過父親的死。”
老夫人臉色一變。
褚肆道:“不管祖母是點頭還是搖頭,結果都是一樣。褚府的那一份,我們二房只拿應得的那些,母親替褚府做了這么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該有的還是必須要有,如果祖母沒有異議的話,往后就由我們三房輪著來贍養。”
老夫人的臉鐵了青,不可置信的看著前面冷情絕義的孫子。
他只是來通知他們,不管你同意與否,他們二房都要搬出去。
而且還是明日立即搬走,實在太急了。
褚肆說完這些話,老夫人就突然感覺到了不安。
總覺得會有什么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