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白天陽城的氣溫不到十攝氏度。外面很冷，但車子里開著空調很暖和，霍歆仇的上身穿著一件襯衣。胸脯脹鼓鼓的，我隱約還看見里面是件黑色的內衣。
“你不熱嗎？”霍歆仇忽然問道，“車里面這么暖和，不會感冒的。快把外套脫掉。氣味真的很難聞啊。”
我下意識低頭嗅了嗅外套上面的氣味，確實有股刺鼻的煙草味，脫掉外套卷成團正準備扔到后排座，霍歆仇卻忽然把外套拿過去。打開車窗扔掉了，還滿是鄙夷道：“一件破衣服留著干嘛，你要是舍不得花錢，到了安市二姐給你買新的。”
“……”我滿頭黑線，外套只是帶著煙味兒，又沒破洗洗還能穿，這就被她扔掉了，真是敗家娘們兒。我說：“謝謝。我還有點錢，自己買吧。”
霍歆仇話鋒一轉：“陳陽，你到底咋了，我總感覺你今天不正常。要說你現在也沒什么煩心事才對，前些天剛名揚陽城，現在不正是你小子春風得意的時候么……是不是你小子生活不檢點，后院起火啦？”
我心虛地掩飾道：“二姐，你想多了，我真沒什么事。”
在霍歆仇直勾勾的目光中，我的臉很快就發燙了，本能地扭頭看著窗外。霍歆仇如此精明的女人，如何看不出我已經心虛，不過，這個女人倒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看到我變了臉色，她便立即收起這個話題。不過，后來霍歆仇看我的眼神，變得詭異了許多。
我倆到安市時，剛好是下午飯點。霍歆仇把車子停在安陽區一家飯店門口，吃了飯，又立即帶我去附近的商場買衣服。找了家商場停下來，下了車霍歆仇說道：“陳陽，你現在應該不窮吧，我怎么覺得你身上的衣服都是百元以下的，這么節約干嘛，留著以后娶老婆呀。今晚有飯局，我等會幫你挑身像樣點的衣服，免得被別人瞧不起。”
說真的，衣服對我來說其實就是遮羞物，便宜貴賤都無所謂，能省則省，省下來給趙婕和小姨買身衣服……想到這里，我不由得苦笑起來，事情演變到這種程度，就算我厚著臉給她們買衣服，她們也不見得穿。
沒想到離開了陽城，我依然會隨時隨地地想起小姨和趙婕，甩了甩腦袋，看著霍歆仇問道：“二姐，晚上請誰吃飯？”說到這里，我忽然意識到，我居然還不知道霍歆仇來安市的目的，應該不會是請別人吃飯這么簡單，按說她應該帶些學生妹來安市才對，可這一路上我都沒聽霍歆仇提到還有其他人。
“上次蘇幫主回安市，基本上已經把關系打通了，但接下來的事情她不再插手，所以我得自己出面。這次來安市，說白了就是想和幾家夜總會的老板拉攏關系。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不穿的體面點怎么行。”
我跟著霍歆仇走進商場，這才覺得暖和起來，想了想說道：“二姐，我覺得你太拼了，憑你現在的經濟底蘊，這輩子都花不完。錢乃身外之物，掙那么多錢干嘛。”
“錢多點不好嗎？”霍歆仇瞟了我一眼，接著說：“實在花不完，老娘就包養幾個小白臉。”
“呵呵。”我說：“對了二姐，認識你這么久了，還不知道你有沒有成家呢。”
“你打聽這件事干嘛，難道你對二姐有想法？”這時霍歆仇臉上的笑容更濃，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性感嫵媚的味道。撥弄著額前的劉海，又說：“二姐這輩子注定孤身到老了，而且天下間沒幾個好男人，反正我覺得單著也挺好。”
我知道霍歆仇這句話不是針對自己，但我卻忍不住要對號入座，反倒把自己搞的面紅耳赤。霍歆仇幫我選衣服，我倒是不用費神了，但上下樓來回逛，對我的毅力著實是種考驗。大概折騰了倆小時，霍歆仇才算是心滿意足。
此刻，除了內褲，我身上的衣物已經換成新的了。霍歆仇摸著下巴細細地打量了我后，嘖嘖嘴說：“不錯不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沒想到你小子打扮一下，還蠻帥氣的呢。”
主要是氣質。
平心而論，我的長相算不上帥氣，但比較耐看。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有些肉疼地說：“兩千塊就這么沒了，你們有錢人的生活，真不是我這種窮屌絲玩得起的。”
我雖然現在有五十幾萬存款，但一下子花兩千塊買衣物，我還是有些舍不得，也許是窮害怕了。想當初，我每天最多十塊錢的零花錢，在這個物價飛漲的年代，十塊錢能干嘛。窮久了，于是就養成了節儉的習慣。
霍歆仇微微上翹的嘴角，噙著耐人尋味的笑意：“沒錢找我呀，我養你。”說完便走向電梯。我先是一愣，而后急忙跟了上去。
接著，我和霍歆仇就去了一家四星級酒店，定好桌子。打了幾通電話后，霍歆仇說：“今晚請的這些人都是酒壇中泡過的，喝酒自然不在話下。不過我酒量不怎么好，等會我喝不了的時候，你幫我擋幾杯。反正我不能喝醉。”
“為啥？”
霍歆仇當即剮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因為二姐我是女人。萬一他們趁我酒醉占我便宜咋整？”
“噢。我還以為二姐晚上還有其他事情呢。”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二姐，你同時請幾家場子的老板，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沒事兒。蘇幫主之前給他們打過招呼了。”
今晚霍歆仇請了四家夜總會的老板，通知的時間是晚上八點，但八點之前只有其中一家夜總會的老板到場。男人姓黃單名柳字，年齡不大三十出頭，留著短發，個頭不高，不過顯得很精壯。
黃柳能趕在八點之前到場，也算是給霍歆仇面子，而另外三家夜總會的老板卻遲遲不來，用意就十分明顯了，分明沒把霍歆仇瞧在眼里。不過想想倒也釋然，不管霍歆仇在陽城的名氣多大，但來到這藏龍臥虎的安市，誰還把她放在眼里。再者，這本身就是求人的事情，三家老板就算今晚不來，霍歆仇也不敢抱怨，明晚還得繼續邀請人家。
這會兒，黃柳坐在沙發上邊抽煙邊看著霍歆仇，樂呵呵地說：“我真沒想到霍老板竟是如此年輕漂亮，看來陽城真的是人杰地靈之處啊。哈哈。說句你別介意的話，就憑霍老板這傾國傾城的容貌，以后在安市辦事就容易的多。”
霍歆仇含笑道：“黃老板過獎了，我哪算得上傾國傾城，看得過去罷了。黃老板，今晚挺不好意思的，明明請你來吃頓便飯，沒想到飯沒吃到，卻先是餓了肚子。”
霍歆仇笑面相對，黃柳顯得更加高興，擺擺手：“反正今晚這頓飯是要吃的，多等幾分鐘也沒關系。我看霍老板應該沒我歲數大，以后我干脆叫霍老板歆仇，歆仇你以后管我叫聲黃哥就好。大家以后就是生意上的伙伴，別叫老板老板的，聽著生分。”
“聽黃哥的便是。”
黃柳呵呵一笑，這才將定格在霍歆仇身上的目光看向我，打量了我幾秒，對著霍歆仇說：“歆仇，這位小兄弟怎么稱呼？”
聞言，霍歆仇下意識看了眼我，隨即說道：“黃哥，他是我一個弟弟，陳陽。”
“哈哈。既然是歆仇的弟弟，那以后也就是我黃柳的弟弟了。”
我說：“多謝黃哥厚愛。”
也就在我的話音剛落地，霍歆仇的手機立即響了起來，先是和黃偉打了聲招呼，然后走到一邊取出手機看了一眼，又說：“曾老板應該到了。黃哥，你先坐會兒，我下去接他。”說著便走出包廂。
霍歆仇剛走，黃柳便深有含義的說道：“你姐身為女人卻能做這么大的生意，真的讓我都挺佩服的。陳陽，想必你姐夫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吧。呵呵。”
我真不明白霍歆仇為何要說我是她弟，此刻黃柳問及她丈夫，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我也不敢欺騙黃柳，便如實說：“黃哥，我姐還沒成家呢。”
“沒結婚？”黃柳瞬間一喜，眼中都流露著竊喜之色。不過很快，黃柳便變回常態，說道：“歆仇憑借自己的本事，就把生意做這么大，簡直讓我黃某佩服得五體投地啊。了不起，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我只是呵呵陪笑。
時間不久，霍歆仇便返回包廂，但此刻她身邊并非一個男人，而是三個男人。他們的年齡，明顯要比黃柳大些，看上去最大的男人應該過了半百，不過紅光滿面，如同是三十歲小伙般硬朗。
看到這三人進來，坐在沙發上的黃柳立即站起來和三人打招呼。從他們的話語中，我知道年齡最大的男人就是曾老板，其中大腹便便的胖子姓賀，另外皮膚最白的男人姓王。
黃柳跟他們說話的語氣，明顯有謙卑的味道，想來這三個老家伙也比黃柳的實力雄厚。這時，霍歆仇便招呼他們入座，曾老板坐上位，賀老板坐他右邊，王老板坐他左邊。如果看他們的座次的話，或許賀老板的底蘊要強過王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