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那股不安越來越明顯,就在次日中午,小姨果然出事了。當時周靈姐剛下班回家做飯,我在客廳看電視。忽然接到小姨的電話,但打電話的人卻是洪力。
洪力說他知道我就在陽城,小姨現在在他手上,如果不想讓小姨受傷害。我就馬上去派出所投案自首。聽到這個消息我本能的跳了起來,就像是被鈍器砸中了腦袋,里面盡數是嗡嗡聲,內心世界在瞬間完全崩潰。
“洪力。我曰你祖宗,你要是敢碰小姨一根頭發,我他媽把你剁成肉泥!”
此時,我的聲音已然出現了顫抖,情緒徹底失控,近乎是咆哮起來。聽到我的聲音,周靈姐急忙放下手上的活快步走出來,看到我雙眼赤紅,面部猙獰,饒是周靈姐都被嚇得一怔。
洪力不屑地狂笑著:“陳陽,你他媽以為你是誰,真當這陽城沒人治得了你是吧。靠,你還是顧好你自己,這次進去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你他媽還想砍我,做夢吧你就。嘎嘎嘎。”
我全身肌肉緊繃,緊緊努著腮幫子,陰寒之氣瞬間籠罩了整間客廳。此刻,我首次對殺人充滿了欲-望。
“陳陽,話就不跟你多說了,我知道你小子就躲在陽城。限你一個鐘頭去派出所自首,不然的話老子就對你小姨不客氣了,嘎嘎。他媽的,老子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小姨這么漂亮的女人呢,光是看一眼就把持不住了。順便告訴你,我這里的兄弟可不少,不知道你小姨能扛住幾個人輪。”
我咬牙切齒道:“先放了小姨,我馬上就去自首。”
“草你媽的,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子是吧,你現在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草。馬上給老子滾到派出所去,我洪力可是說到做到的主兒!只要時間一到你沒有出現在派出所,老子馬上就強-奸你小姨!”
“洪力,我發誓,你會死得非常慘!”
看到我掛掉電話,周靈姐就忙不迭問道:“陳陽,你小姨怎么了,是誰給你打的電話,你要去自首?”
我雙腿發軟,一下子坐在沙發上:“莊樹興找不到我,就派人綁了我小姨,逼我去自首。”說到這里,我抬起頭盡是歉意地看著周靈姐,忍著痛說:“我不能讓小姨出事,所以我必須馬上去自首。周靈姐,我或許只能給你說聲對不起了,我這一去,恐怕三五年之內是出不來,你如果遇到合適的男人,就嫁了吧。不要等我。懂嗎?”
我是真沒想到,剛和周靈姐過了幾天同居的生活,我還沒享受夠這種溫馨的感覺,忽然間就要分別。而且此刻的分別,或許就是永生離別了,且不說我進去還能不能出來,即便是出來恐怕也是多年以后的事情,到那時,就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或許對周靈姐來說,這反而是件好事,我不在她身邊,她就能接受新感情,畢竟我給不了她未來,待在我身邊,對她太不公平。
“不行!我不答應!”聽到我這樣說,周靈姐的情緒比我更加激動,原本明媚中帶著柔情的雙眸,瞬間充滿了晶瑩的淚花,就在她撲過來將我抱住的時候,淚水已然掙脫眼眶的束縛,頃刻間滑落臉頰,看得我揪心的痛。
“我不答應你自首,絕對不行!”周靈姐的臉蛋已經梨花帶雨,“陳陽,再想其它辦法好不好,你不是認識社會上的人嗎,還有趙婕呀,你找她幫忙啊。不管怎樣,都不要自首好不好,你走了我咋辦,你不能這么狠心。”
我邊擦干周靈姐臉上的淚水,擠出一絲笑容說:“是我對不起你,可我這樣做也是身不由己。我相信只要我們不再見面,你很快就能忘掉我。周靈姐,我主意已決,你不要讓我為難好嗎。”
說話的時候,我便摘掉周靈姐的手站了起來。就像洪力說的,我現在已經沒有其他選擇。抽了抽鼻子,我忍不住轉身捧著周靈姐的臉,深深的一吻。然后,毅然決然地走向門口。
“陳陽,你給我站住!”周靈姐吼道。
我停下來看了她一眼。
周靈姐忽然長呼口氣,起身解開圍裙說:“我陪你去派出所。”
“周靈姐,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愛的男人去自首,難道我不該陪著他嗎?”周靈姐摘掉圍裙走過來,握著我的手就往門外走。穿過小區走在人流擁擠的街道上,她也沒撒手。
自打我們交往以來,只要旁邊有其他人,周靈姐就會下意識跟我保持距離,但這次,她卻緊緊拉著我的手,絲毫沒有撒手的意思。我心亂如麻,抽了抽手,她卻握得更緊了。
“松開吧。讓別人看到不好。”我這一去至少幾年時間都與外界隔離,就算我和周靈姐的戀情曝光,對我也沒太大的影響,但是周靈姐不同,她是高中教師也是單身女人,如果聲名狼藉不僅會影響工作,而且對她找男友也會有不小的影響。
再說,我們的戀情已經隱瞞了這么久,就在我馬上要進監獄的時候卻曝光的話,真的太不值得了。
“怕什么,反正我是你的女人。”
“你這是何苦呢。難道我的話你還沒有聽明白嘛!”我猛然甩開周靈姐的手。攔截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就在我關車門時,周靈姐卻忽然鉆進來,關上車門說道:“去派出所。”
坐在車里,我倆都保持著沉默,不過周靈姐眼角的淚痕始終沒有干過。說真的,我多想出租車開慢些,讓我多享受下這種自由的感覺,可我越是這樣想,就越覺得車速越快,很快就要到派出所門口。
這時候,我已經進入極度恐慌的心理狀態,我做過牢,知道那種感覺是多么的痛苦。也正是因為深有體會,我才對監獄充滿恐懼。
“陳陽,你電話響了!”周靈姐忽然說道。
或許是太害怕了,我自己都沒聽到鈴聲,忙著掏出手機一看,不是電話而是信息。看到是趙婕發的,我立即讓司機停下來。眼看就要到派出所了,可以想象,這時候莊樹興應該帶著一干下屬,正滿面春風地站在門口等我呢,我只要出現就會被控制住,到時候別說看信息,連手機都摸不到。
點開信息,趙婕是這樣說的:
陳陽,你肯定還在為我提出分手生氣吧。事已至此,我也沒必要隱瞞什么了。其實那天晚上我之所以提出分手,是因為我不想和你分隔兩地,我不想過著看不到你的生活。你或許還不知道,我爸當時已經決定第二天就把我送走,我唯一能讓他改變決定的辦法,就是假裝和你劃清界限。只要讓我爸相信我愿意跟你分手,他才能讓我繼續留在陽城。只要能留在你身邊,我就會很滿足。
我原本打算當天晚上就給你解釋清楚,可世事難料,沒想到雨綺中途站出來幫你說話。為了讓王峰更加相信我是真想和你分手,于是我就說了些刺激雨綺的話。你知道嗎,雨綺吻你的時候,我的心就像在滴血,痛得肝腸寸斷,于是我情緒失控了,以至于雨綺最后想對我動手卻被王峰推倒。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我的掌控。
我當時那樣阻止你,可你就是不聽我半句話,不過我不怪你,我能理解你當時的心情。后來你打了王志明,我知道這件事已經不能善終了。直到你坐車逃走那刻,我也沒有給你解釋我的真實想法,我不是不想解釋,但我想保你平安,如果讓王峰知道我之所以跟你分手,是因為我想繼續留在你身邊的話,他們更加不會放過你。
你去廣明市這些天,我想盡了一切辦法救你,可我的能力有限,所有辦法都失敗了。后來我找到王峰,他說如果我甘愿把身體交給他,他就能放過你。
我是你的女人,我絕不能背叛你,所以我沒有任何猶豫就拒絕了王峰。可這些天看到王家的動作越來越大,我漸漸地害怕了。我怕你真的被他們抓住,我怕你進了監獄這輩子就毀了,你的夢想還沒有實現,現在絕不能出事,我終于動搖了,我必須答應王峰。
陳陽,當你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正走向背叛你的道路。等王家答應放你之后,我馬上就離開陽城。不管我們以后還能不能見面,我都希望你忘了我,請不要辜負我的苦心。
當我看完這條短信,我的身體已經疼得麻木起來。趙婕明顯還被蒙在鼓里的,如果她知道王志明用小姨威脅我現身的話,根本不可能答應王峰的要求。來不及多想,我立即就撥打趙婕的手機,可我沒想到的是,趙婕居然已經關機了!
這一刻,我心焦如焚。感覺身體都快炸開了。
趙婕說自己正走向背叛我的路,這就意味著她暫時還沒有被王峰得逞,可要命的是她關了機,我聯系不到她怎么告訴她實情?如果再拖延下去……我真的不愿、也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