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花池里,易江南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這種冷暖交集的感覺讓身體的代謝好象都緩慢了下來,易江南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睡著了。
又做這個夢了,眼前是一顆大白兔奶糖,空氣里有個聲音,很魅惑地說:“來呀,跟我來呀,跟我來你就可以吃糖糖了。”但是那個聲音讓易江南如此不安,以致于立刻就醒了過來,只聽旁邊一陣嘈雜,很緊張的腳步聲向著這邊傳過來。出什么事了?不知道為什么,易江南的第一個反應就覺得應該是那座被挖空了肚腹的山垮掉了!
出于對自身安全地焦慮,易江南站了起來向出事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一個男人捧著一個雪白的一個身體一路狂奔而來,后面還跟了一群人。只一眼,易江南就判斷出那個熟悉不過的男人身影是鄭理,于是異常機敏地跳了起來沖上去:“怎么回事?”
“她暈倒了!”鄭理的聲線有些不穩。
“有沒有嗆到水?”易江南這次看清楚了,是一個女人。一件頭的泳衣顯得她的身體線條渾然、流暢。問完之后象是避開了一些什么,易江南下意識地扭過臉盯住那只晶瑩的手腕,動作熟練地抄起來,摸住了脈博。
“你是誰呀?”旁邊有個更焦急的聲音問。
“我是醫生!”易江南看了一眼手上的防水表皺著眉頭說。
有吁氣的聲音。
“口腔科的。”鄭理抵死地補充了一句。
“卟嗵!”有重物落水。
在醫療室里,美女被弄醒了,拔開臉上卷曲的長發,易江南不由還是呆了一呆。精致小巧的巴掌臉上,讓人沒辦法移開眼神的是那一對小鹿一樣的眼睛,哪怕一動不動、哪怕在睡夢中、哪怕動一下眼睫毛,都具有使人“不得不靠近”的無限力量。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種美色可以令到女人也尖叫。
“你叫什么名字?” 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醫生和藹地問。
“周青青。”
“你是不是有沒有吃飯就下水了?!”
小仙女無力地點頭。
“在溫泉里泡了多久?”
“不知道,大概三十分鐘左右吧,后來覺得有點兒喘不上氣,想上來,誰知道就暈倒了。”美麗的臉上浮起一片的紅韻難以言狀地讓人心疼。
易江南瞥了一眼旁邊伸直兩條腿靠在椅子上的鄭理,有點明白為什么剛才他的語氣會有一絲不穩了。這么多年守在鄭理的身邊,對于鄭理的了解實再是太深刻了,深刻到易江南會在某些時候很痛恨自己為什么如此了解他,比如現在。
“青青!”一個高高的身影帶著一陣風沖了進來。易江南眼明手快成功解救了床邊的一個輸液架。
“她沒事,只是血糖有點低,加上空腹泡溫泉的時間太久了。你是她朋友吧?”白大褂一副了然地表情問。
男人沒打算回答的樣子,只是馳然地松了一口氣,眼神依然凌厲。
“我沒事,Ryan。”周青青握住男人的手,順便很自然地吐了吐舌頭,好漂亮地舌頭!易江南條件反射地轉過頭望了一眼鄭理。鄭理仍然大字形攤在那張椅子上動也沒動。
可憐的椅子——易江南搖了搖頭。
“是這個小姐和這位先生送她來的。”白大褂很熱心地介紹。
叫Ryan的男人轉過身,易江南脫口而出:“殺生丸!”感覺到鄭理的眼睛瞟了過來,象被火燒了一下,易江南趕緊縮了縮頭。可是他長得真的很象犬夜叉的老哥啊,第一次看到有大活人長得這么漫畫,易江南還是忍不住又狠狠地看了一眼,正好帥哥扭過頭來,易江南突然希望自己平空消失!那樣一雙鋒利的眼睛,象被刀片在□□的皮膚上生生刮過,易江南立刻失去興趣,將正在大吃豆腐的眼睛活活扭了開去。
不希望繼續在那雙冷得快結冰的眼睛的注視下憔悴成正午陽光下的曇花,易江南搖手:“我是路人甲,人是他抱進來的。”指住鄭理,易江南強調了那個“抱”字就急忙跳開兩步,準備看好戲。
果然,帥哥的眼神射向鄭理。這哪象是打算感謝救死扶傷的恩人的表情,看那情形,不知道的人必定以為周青青是鄭理推下水的。
鄭理懶洋洋地站起來,很自動自覺地說了句:“不用謝了。”就徑直走上去一手箍住易江南的脖子往外走了。臨出門的時候被箍得一動不能動的易江南可憐的耳朵里飄進鄭理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這兩天小心飲食哦!南南。”
望住滿桌難得一見的海鮮,易江南有種放聲大哭的沖動。鄭理一本正經地坐在旁邊,相親儀式正式開始。鄭理對面坐著一個長相端莊的女孩子,一望可知家教嚴謹。旁邊一左一右坐著公主的老爸老媽,宛若兩大護法。相較之下,鄭理帶著方偉航跟易江南的出席就顯得有些草率與可疑了。
“伯父伯母,欣欣,吃菜!這是這里特產的瀨尿蝦,剛從海里打起來的,那種新鮮勁,跟市里的失魂蝦沒得比。”方偉航熱情地招呼,讓鄭理和易江南相視無語。對于這次的相親工作,嚴格來講,鄭理還是表現得很敬業的,平時一貫的溫柔,和暖,杉杉有禮的演藝水平起碼發揮了七八成,不過只有易江南知道那樣溫暖外表下深深埋伏著那樣一個毒舌惡男。不過,易江南很快就顧不上欣賞鄭理的演技了,她的注意力全花在了死死地盯住鄭理的筷子,看見他夾什么吃,然后馬上跟著夾來吃。鄭理不碰的東西,她也絕不碰。因為太了解鄭理,所以易江南有百分之兩百的理由相信在醫療室門口,鄭理講的那句話不僅僅是個威脅。但是就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易江南還是忙偷閑地仔細觀察了坐在對面的女主角——夏雨欣。
整個晚上夏雨欣表現得相當拘謹,菜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大部分的對話都是在兩位“護法”與鄭理之間進行的。兩位“護法”對鄭理的旁敲側擊則有如春風撫面,細致周到,總而言之,簡而言之,這頓飯下來,賓主盡歡,只除了易江南因為情緒緊張,又難擋眼前最愛的海鮮,吃得個人仰馬翻。
“好了,飯后散散步是一種良好的健康習慣,我們老人家走得慢,你們年青人自己走走吧。去呀,欣欣,跟小鄭他們走走去吧。”看來鄭理在這次相親的首次戰役取了驕人的勝績,只是兩位老人家自以為完美的撮和借口卻老土得讓易江南在肚子里笑了個底兒掉。瞟了瞟鄭理,見他依然嘴含春風,溫文可親,但是眼里一閃而過的惡質笑意卻沒能逃過易江南的雙眼。正想再煽煽小風兒,點點兒邪火,忽見兩位老人家用殷切的眼光死死盯住自己,易江南立馬主動表態:“你們去散步吧,我回去躺躺,今天一天也真累死了。”說完還假模斯樣地打了一個哈欠。
只有方偉航象只有一個單神經細胞一樣,完全無視兩位老人家幾乎瞪掉了的眼珠子,只管高高興興地將自己很自信地歸到“年輕人”那一堆兒里,昂首擴胸地走到夏雨欣的旁邊,歡暢地問:“夏小姐,你喜歡音樂嗎?你聽過音樂人米歇爾-貝杰和魁北克詞作家呂克-普拉蒙東共同創作的法語世界最成功的一部流行音樂歌舞劇《Starmania》嗎?沒聽過?沒有關系,那你知道由歌手到無政府主義者到詩人的雷歐.弗亥?……”終于有點兒明白鄭理帶上這只大河馬來的原因了。易江南覺得忍笑是一種非常不道德的自虐行為,于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直到跑得看不見他們了才放聲大笑了起來。
“咳咳咳……”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后傳過來,嚇得易江南的笑聲嘎然而止。易江南是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所以相信背后是人,但是憑良心講,這種情形下易江南情愿碰到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