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烏龍的洲哥(第二更,求訂閱)
“方師兄,可以問你個問題么?你為什么對實驗結果這么感興趣?每次都會拍照,這是一種特殊的搜集癖?”洛聽竹與方子業并行從操作室走出的時候,洛聽竹一邊摘著口罩,一邊用軟糯的語氣問。
她的嘴角略莞爾,莞爾中帶著狡黠。
方子業當場膝關節微微打軟,吸了吸鼻子,說:“聽竹,這你都沒有準備啊?”
“我們博士研究生在省一級的骨科年會或者是市一級的骨科學術會議上,是可以申請投稿作學術報告,這些學術報告是可以比低質量的文章來作加分項目的。”
“不管是評獎學金也好,還是以后找工作,都相當有利。”
什么叫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方子業這就是。
方子業所說的情況,當然是有的,只是很難。
任何專科的學術會議上,莫說是碩士和博士,主治都是陪襯,副教授就是看茶的,就連地級市醫院里面的主任們,要作一個報告,都戰戰兢兢,生怕報告中有漏洞,被人diss。
像袁威宏這樣的老主治,能夠在國家級的骨科年會的一個小小青年會場的一個小分場,比如說上午第二場次,下午第一第二場次這樣的會場做一個小的報告,那都是需要層層選拔才有機會。
在省內會稍微好一點,可普通的博士和碩士想要做學術報告,伱可能有這個膽子,但你師父沒有啊。
萬一你說得不好,他還要出面來給你兜底,舌戰群儒,場面可能比你答辯的時候還要更加‘刺激’。
答辯的時候,答辯委員會的主席可能就三五個,最多六七個吧,一個會場里面少說幾十個。
再加上,一般博士生能夠參加的會場,都是青年會場,要做的報告都是關于基礎實驗的純粹報告。
那完了,基本現在的青年一輩,都是搞純粹的基礎實驗科研出身的,甚至老教授們,你如果說得玄乎玄乎的,還稍微好糊弄一點,但是與袁威宏一般年紀的,就不好糊弄了,比袁威宏更年輕的,更難糊弄。
找準一個點,就可能把你戳得七零八落。
但終究是一個幻想。
洛聽竹倒是聽得認真,收起了嘴角的微笑,杏唇微張,露出纖細的下排牙:“是倒是是這樣,只是這樣的學術報告,風險和收益比太小了,容易下不來臺。”
洛聽竹一邊偏頭看向方子業,同時往前步行,中途繞開了一個凳子,半身扭了一下,整個身姿一瞬間增加了幾分妖嬈:“師兄,你投稿之前,還是要和袁老師好好商量一下。”
既然會場里設置了青年會場,同意博士的出席,自然是有過先例的。
頂級的博士研究生,在初期階段,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在省內嶄露頭角,一定程度地提升自己的專業地位和學術地位。
但難度很高。
本來洛聽竹是想說,到時候咱們可以合計一下,可洛聽竹想到方子業之前寫標書都沒給她審核過,她就不好意思這么說了。
“方師兄應該想要爭取的,不僅僅是博士研究生階段的國獎吧?而是對標著醫院里的人才引進計劃吧?”洛聽竹這會兒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里。
不知道為什么,男醫生這么插起來,會覺得整個人很扭捏,但是女醫生這么把手往白大褂里面一插,就另有一番風味。
這可能也是另外一種性別優勢。
“人總要有夢想啊,之前的宋毅,就是那個京都大學三醫院,準備來我們醫院讀博士的兄弟,給我說過,現在每個省會城市的房價,除了隔壁省的沙市會比較友好之外,所有省會城市的房價都很高。”
“像我這樣的小門小戶出身是承擔不起的,就只能考慮著,通過招聘的時候一筆安家費,減少一些負擔。”
“我翻閱了一下……”
俗話說,撒一個謊言,就需要很多謊言來彌補,或者是用很多正當的理由來填補,繞來繞去,把之前的話題給引開。
方子業之所以熱衷于收集實驗結果的圖片,并參與進來,不是搜集癖,而是學識點癖。
這一點沒辦法和所有人解釋,被理解為收集癖就收集癖吧。
“嗯,那倒是,不過工作的時候,除非專業操作特別純熟,否則想要作為加分項,非常困難。”
“國家手術管理平臺上,要用手術術式對標高質量的論文,需要的熟練度和手術的等級也很高。因此在招聘的時候,大部分人的專業能力都不會很強,所以占比不高。”
“市一級的常規骨科學術會議學術報告可以賦分0.5分,省內專科年會可以賦分1分的影響因子,如果可以在全國骨科年會上做一場小的學術報告,可以賦分3分,世界級的論壇如果可以投稿成功,可以直接得到五分,而且可以累積。”
“但每一種的投稿都很難,其實還是做實驗,發文章更加靠譜一些。”洛聽竹稍微細致地給方子業分析著。
“不過師兄,其實與其考慮這些,不如老老實實地多拿一些獎學金,還有發表文章的錢,或者是參加比賽得到的獎金,還會更多些。”洛聽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時,這么來了一句。
方子業微微轉頭,看向洛聽竹。
但洛聽竹卻暫時保密了。
一直到方子業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和電腦,洛聽竹也同樣收拾了自己的雙肩背包、大大的帆布包以及胸前掛著的零食胸包,下到了實驗室樓坪前的時候。
洛聽竹才又問說:“師兄,你知道學業獎學金的一等獎,和國家級獎學金,其實是可以不重復的嗎?”
“哈?”方子業一愣。
這一點方子業真沒關注,他讀碩士的時候,只能拿到的就是學業獎學金,勉強可以抵扣學費這樣子,什么國家獎學金。
說實話,不管是方子業在津市醫科大學還是在漢市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期間,都沒拿過,主要是文章數量不夠,也沒有在社團里任職。
洛聽竹說:“五年制的國獎好像是八千,八年制的國獎是按照研究生標準計算的,一年可以有兩萬左右,學業獎學金的一等獎是一萬,還有我們學校有不少的助學金,只要你成績好的話,是能拿到不少的。”
“比如說一些優秀校友冠名的助學金……”
方子業見著洛聽竹這么說,便索性直接問了句:“你存了多少錢啊?”
洛聽竹伸出了一個手,比了OK手勢。
“三萬?”方子業有些震驚。
讀書還能掙錢的啊?這是方子業第一次聽說。
可洛聽竹反而搖了搖頭,嘴角一彎一彎的,仿佛是有些傲嬌的。
“三十?”方子業的頭背部震驚如蝦弓。
“差不多吧,其實要稍微少一點,主要是之前幫忙參加全國醫學生技能大賽的全國賽,八年制賽道,學院里的獎金就給了不少。”
“還有發了文章的話,學校也會給一部分的獎勵這些。零零總總。”
但洛聽竹所說的這些零零總總,方子業覺得一點都不少,按照洛聽竹這樣的算法,她每年至少要六七萬,才可能存到接近三十萬的巨款。
就算八年制的學費也是五千,一年用一萬五吧,算相對節省了的吧?
“告辭!”方子業雙手抱拳。
自己是指望不上了,碩士第三年評獎學金的時候,自己的文章都還沒發表,國家級獎學金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能夠維持學業獎學金的一等獎,就已經是研究生部給了情面。
不敢覬覦更多。
洛聽竹略有些開心地走了,走向宿舍的方向,偶爾跳了一下,摘下來一片樹葉,拿在手里把玩,方子業則是走向自己租住的房子方向。
兩人的分岔路口是在醫學部的籃球場處。右手邊是洛聽竹要去的研究生宿舍,方子業則是走進中南醫院后面的破舊小區。
當然,方子業并沒有因為洛聽竹掙了錢,就破了防,回到家后,稍微甩了一下腦殼,就把這件事暫時淡忘掉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的七點多。
方子業就給揭翰發了一條信息:“明天周三是師父的門診,我要在科室里值班,揭翰你記得過去陪師父看門診。”
“科室里的床位,交給我就可以了。”
揭翰畫出來一個ok手勢。
想了一下,方子業還是根據自己的推測,補充了一句:“問題可以稍微少問一些,畢竟有些問題,我和老師都不是專業的。”
揭翰則趕緊回:“師兄,我已經知道錯了,所以明天肯定不會很多問題的。” “只是在自己特別不懂的地方,我喜歡不懂就問。”
揭翰發來一個笑臉。
方子業回了一個OK的手勢過去。
先睡一個小時吧,睡完之后,就得開始修改論文了,盲審通過后,要根據相應的修改意見對文章進行修改,修改完,成稿后,方子業還得把自己的論文打印出來,裝訂成冊,一一送往漢市各大教學醫院的骨科教授們。
也就是方子業即將答辯的答辯主席團,每人至少要一份。
其中最好送的一份,就是本院脊柱外科的大主任,張教授。然后省人民醫院有一個教授,協和醫院有兩個,同濟醫院一個,鄂省第三人民醫院有一個,最遠的一個,要跑到沙市去送,是湘南大學附屬三醫院的骨科教授……
當然,除了要送自己的論文,孫紹青師兄已經把自己當作了苦力。
方子業這一覺睡得有點久,過了兩個半小時,才清醒過來,一看時間,方子業麻溜地起床,還對著拍了拍臉。
低聲吐槽:“你是怎么睡得著的……”
翌日。
查房的時候,鄧勇教授發現袁威宏不在,便隨口問了一句,得知袁威宏去坐門診后,鄧勇教授才說:“奧,所以現在子業你扛你師父的大旗啊?”
方子業聽得是戰戰兢兢,改了口:“師父,我不會大逆不道!~”
一語雙關。
您的意思是我扛袁威宏的大旗還是您的大旗呢?
鄧勇教授聞言翻了翻白眼,其他師兄們也都被整笑了。
鄧勇教授就說:“子業,你是被袁威宏帶壞了啊。”
然后鄧勇教授就領隊走向了下一床,顯然也是對方子業剛剛的回答頗為滿意。
都是師父,你沒表示清楚。
才剛開始值班的時候,金宏洲從辦公室外面走進來,圍著方子業左瞅瞅,右瞅瞅,然后直接把方子業的口罩一摘,讓正聚精會神修改醫囑的方子業不禁轉頭后直接站了起來。
“洲哥。”
金宏洲低聲罵了一句:“臥槽,那個做手法復位的人是你啊,我TM都忙忘記了,前一個月,我往科室里送的關節脫位,全都是老子自己處理的。我就說可能搞錯了人嘛。”
“方子業,子業。哦,對對對。”金宏洲仿佛是發了神經。
“洲哥,辛苦了。”方子業回。
“你給我發一條信息,我操,是真的不記得,我每天要面臨的病人好幾十個,喊我過去會診的同一級其他科室里的兄弟也大幾十個。”
“我是真忘記了。別白瞎了你一頓飯啊。”金宏洲開著玩笑。
“洲哥,您言重了,您肯定是太忙了。”方子業的語氣帶著心疼,這還真不是假的。
住院總啊,大冤種,癩子頭,灶王爺,都是他。
住院總一天要做的事情有多少?你只要看有些跟班住院總的生活規律就好了。
方子業就是微微轉頭,看了一眼洛聽竹這個預備住院總,捧著厚厚的出院病歷開始質控,便知道其工作難度。
畢竟,這些跟班住院總質控后,金宏洲還要再質控一次,如果再有錯誤,就要直接罵人,隨時神經緊繃,隨時都可能發神經。
“好,就你了,等會兒我給你送一些病人過來,可算是把我找壞了。”金宏洲搓著頭發,一邊往辦公室外走去。
這會兒,洛聽竹在做著病歷質控,顧毅與嚴志名兩個人在核查著在架病歷以及管床醫生書寫的病歷記錄和手術記錄。
蘭天羅,研究生朱允炆,舒朗、龔子明四個人,在旁邊瑟瑟發抖。
方子業的同學李源培則是把口罩往上一提,道:“嚴師兄,我先去換藥了,如果有問題的話,直接拍給我。”
李源培剛剛都不敢說話,畢竟就怕金宏洲這個住院總找上他啊。
住院總管所有的住院醫師和博士,是鄧勇教授直接授權的,任何人就算是有了委屈,也得先憋著,如果有機會了,才可以找上級去申訴。
畢竟住院總的工作都這么難了,上級比如說袁威宏和謝晉元等人,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學生受了委屈就去找金宏洲的麻煩。
“顧師兄,洲哥一直在找我啊?”方子業轉頭問。
“不知道呀,洲哥是住院總,他最近倒是經常往科室里塞病人,但誰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過最近一個月,洲哥的運氣幾乎不怎么好,每天晚上都有急會診手術。”
“羅哥還幫他頂了一天班,不然就得光榮犧牲在崗位上了。”
“聽羅哥說,那時候他前面一腳還和洲哥在說話,后一腳拿一個白大褂回頭,洲哥就直接坐值班室里面靠墻睡了。”顧毅也是很心疼的說。
頗有一種人間不值得的感覺。
你說,金宏洲,博士學歷出身,本碩博的985,畢業之后,看似留院的是中南醫院,但卻如此苦逼,何苦來哉?
讀個其他專業不好嗎?
當然,也就是這么想,其實金宏洲在總住院期間,能夠得到的歷練機會,是非常多的,就是多得有些離譜了。
洛聽竹正在審閱病歷的時候,舉手說:“方師兄,你把這份出院病歷改一下吧,有錯字。”
“啊?”方子業趕緊拉著自己的凳子往后移。
洛聽竹用筆給方子業指了一下,方子業立刻捧手:“我馬上改。”
洛聽竹則是直接把那一頁紙一抽,捏在手心里后,扔進了垃圾桶里去。
顧毅好奇問:“聽竹,子業是好久都沒出現過低級錯誤了的,他錯了哪里啊?”
“就是錯字,手術記錄里面的錯字,這個病人是可以復印的。”洛聽竹回道。
“奧,那得改。”顧毅則繼續看在架病歷。
這會兒,方子業老臉一紅,這還真不是他故意出的錯,洛聽竹會用科室里的電腦把自己的名字加到質控首頁上,因此洛聽竹三個字就是直接預選的,甚至洛聽兩個字,也是如此。
方子業的手術記錄,本該是螺帽旋轉停住后,但是變成了洛聽竹旋轉帽幾個字,可能是方子業盲打的時候速度快了,就變成了這樣子。
就只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
不一會兒,顧毅和嚴志名審核完在架病歷后就離開,讓蘭天羅等人開始修改病歷。
洛聽竹放下了質控好的出院病歷后,說:“方師兄,我把你的細胞今天傳代一下啊,前天看的時候就長了百分之七十,估計今天快滿了。”
“辛苦了!”方子業微微抱拳。
“我到時候把圖片發給你。”洛聽竹低聲地補足一句,仿佛是刻意滿足方子業某種癖好似的,方子業則假裝自己不臉紅。
轉頭問:“天羅,你筆試怎么樣?對答案了嗎?”
蘭天羅轉頭,雙手繼續盲打,搖頭說:“師兄,我從來不對答案的。”
“無所謂吧。”
“牛逼。”方子業對蘭天羅豎起大拇指,然后修改完病歷,就去換藥了。
但就在這時,金宏洲的投喂,就又到了科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