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遠聽著宴輕這苦口婆心勸慰的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好半天,他方才琢磨過味來,對宴輕怒目而視,“我喜歡的是凌畫,天下獨一無二,如今她已經嫁給了你,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已經晚了嗎?”
他就算回頭再去做紈绔,也不可能遇到一個像秦桓那樣有一個叫凌畫的未婚妻的兄弟讓他兩肋插刀也弄個醉酒一場的婚約轉讓書出來。
“你喜歡她什么?”宴輕很是無奈,“你別被她的表象蒙蔽,她折騰起人來,就是個小祖宗。”
宴輕很認真地看著林飛遠,“你家缺祖宗嗎?”
林飛遠:“……”
他氣的不行,“你已經吃到別人吃不到的葡萄,你也好意思說葡萄不甜?你要點兒臉行嗎?”
宴輕:“……”
他說的是真心話,他真沒覺得葡萄甜,頂多也沒那么酸而已。
林飛遠鄙夷地看著宴輕,扒拉開他的手,“看你這一臉不想要人的樣子,要不,我跟你做好兄弟,你將人讓給我?讓我給你跪下磕十個響頭都行。”
宴輕嘖了一聲,“我跟她是圣旨賜婚,明媒正娶,你磕一百個響頭都沒用。”
林飛遠臉色難看,“那你就別說不要臉的話,娶了人,你就自己偷著樂得了。”
宴輕“嘁”了一聲,他偷著樂?他偷著哭還差不多。
林飛遠怎么看宴輕怎么不順眼,尤其是這么一副表情,更是讓他看的眼睛疼,他惱怒,“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若是真不想要,你就將人給我,休妻和離,轉讓什么的,總有法子。”
宴輕又嘖了一聲,拿了個新酒盞,倒了一盞酒,遞給他,“你沒睡醒吧?喝杯酒,洗洗你腦子里進的水。”
林飛遠怒火沖天,“你才腦子里進水。”
雖然這樣說,他聞到這酒就知道是凌畫專程放在這里的酒,這酒是好酒,千金都買不到,他還是舍不得不喝,伸手接過,一仰脖,一杯酒下肚,他肺腑里拔涼的涼氣被熱酒沖洗,熱辣辣的,頓覺暖了幾分。
他放下酒盞,不滿地看著宴輕,“你既然這么不得意,為何當初還要娶她,我就不信憑你的身份,你說個不娶,誰能押著你讓你娶。”
憑著太后皇上的關系,就算凌畫瞧上他了,押著他,也沒辦法才是。
宴輕自然不會說他是被凌畫給算計的,那時覺得娶了她好像也不錯,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她都能給他,也會哄著他,但后來發現,一切都是她算計的,她不止哄他,還欺他騙他,她那個人厲害,婚后處處影響他,得寸進尺,過分至極。
這些,他自然都不可能跟這個家伙說,他哼了一聲,只道,“我缺祖宗。”
林飛遠:“……”
他瞪著宴輕,這話聽著沒好氣,但好像他還真沒法反駁,因為天下人都知道,端敬候府偌大的府邸里,就剩下了宴輕這么一個人,連旁支族親什么的都沒有了,可不就是缺祖宗嗎?
林飛遠半天沒說出話來。
宴輕覺得,他應該拯救一下面前這個家伙,讓他從凌畫那個火坑里跳出來,畢竟,他以前也是做過紈绔的人,只不過自從見了凌畫后,就誤入歧途了。所以,他不客氣地說,“兄弟,你看看我這張臉,你比得上嗎?你再想想我有個皇太后的姑祖母,你有嗎?我端敬候府人口簡單,沒有長輩拘束,她進門后,直接就做小祖宗,你有這個讓她在你家橫著走清清靜靜的條件嗎?還有,我聽說你前科累累,以前喜歡收藏美人,她那個人,愛潔成癖,就喜歡身心都干凈的人,這一點,你就從京城輸到江南了。”
林飛遠:“……”
王八蛋!這些他是都沒有!他有很了不起嗎?
他想反駁宴輕,想罵回去,但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從京城輸到江南,他剛剛暖了那么一點兒的心,一下子又冰冰冷冷了,怒道,“你還是不是人?”
他已經這么難受了,他竟然還往死里踩一腳。
宴輕又給他倒了一盞酒,“喝吧,這酒暖胃。”
林飛遠端起來,又是一飲而盡。
宴輕打擊人不留余地,“你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比不上我,連小祖宗都不缺,你還鬧騰什么?天涯何處無芳草,別在她這一顆歪脖樹上吊死,你值當嗎你?做你以前愛做的事兒,不是很好嗎?你喜歡收藏美人,我覺得這個愛好就挺好,你繼續唄。”
林飛遠放下酒杯,“你懂什么?多少美人,閱盡千帆,也不如凌畫一個。”
宴輕有點兒不高興,“你的愛好怎么這么不值錢?不能從一而終?你這人也太差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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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扎了林飛遠一箭,“你知道她當初為何同意圣旨賜婚的嗎?”
林飛遠也好奇,問,“為何?”
宴輕道,“因為她除了看上我的臉,還覺得我做紈绔這個身份挺好,她說自己整天累死累活,就喜歡看我吃喝玩樂無所事事做米蟲。”
林飛遠:“……”
他深切懷疑,“這是凌畫說的話?”
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宴輕拍拍他肩膀,“你看,你這懷疑的表情,就說明你對她一點兒都不了解。她那個人啊,你只看到了她的厲害之處,覺得與尋常女子不同,但你沒看到她的另一面,她的另一面啊,可真是……”
宴輕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要我給你說說嗎?如果你不在意她在您心中的美好破壞殆盡的話。”
林飛遠才不怕這個,他自覺自己對凌畫了解的夠多了,她踩著遍地尸首談笑風生的樣子他都見過,還怕什么她的另一面,他才不怕。
他點頭,“你只管說,我倒要聽聽,在你的嘴里,她還能有何不好的。”
宴輕將酒壺推給他,“我們一邊喝一邊說?”
“行。”林飛遠正想醉一場,酒是個好東西,真的可以解千愁,尤其是這是凌畫的酒,好酒不易喝到。
他一邊倒酒,一邊十分嫉妒宴輕,不說別的,就是這酒,他娶了凌畫,豈不是想喝就喝?
宴輕見他倒完面前的酒盞,也對他示意給自己倒酒,林飛遠剛剛喝了兩盞他親手倒的酒,這會兒也沒意見,親手給他倒上酒。
宴輕滿意,很有與林飛遠促膝長談的意思,“她那個人,優點自然是有的,就是你看到的那些,我就跟你說說她的缺點,罄竹難書。你知道秦桓為什么鬧著要悔婚,不喜歡她嗎?”
林飛遠搖頭,“我哪里知道?”
宴輕打開話匣子,將秦桓跟他說過的那些,凌畫如何如何欺負秦桓的事兒,都一股腦地倒給了林飛遠,什么養狗兵,讓狗兵追著秦桓跑,嚇的秦桓哇哇大哭,什么讓秦桓學染指甲學插花學一切她喜歡的女兒家的事物,差點兒把秦桓堂堂一個大好男兒給逼瘋成女人,不止如此,還盯著他不近女色,在大街上看女子一眼都不行,若是被她知道,就要罰他,罰的花樣十分繁多,數都數不過來,還盯著他背書,背不出來,用竹板子打手心……
林飛遠:“……”
這是他認識的凌畫?
宴輕見林飛遠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除了這些,你還想知道他跟我圣旨賜婚后,對我都做了什么嗎?”
林飛遠問,“對你都做了什么?”
他的確是想知道。
宴輕半真半假地說,“她把對秦桓做的這些事兒,都對我做了一遍,不止如此,大婚之日,拜堂后,她坐在地上不起來,毫無形象,非要耍賴讓我背,大婚后沒幾日,就發了高熱,讓我伺候她端茶倒水梳洗漱口不說,還要給他讀《史記》,哄她睡覺,你知道我有看書就頭疼的毛病,生生給她讀了半夜,腦袋都快炸開了,后來她倒是睡的香甜,我頭疼了一宿又一宿,不止如此,你既然幫她做事兒,應該知道,她還有個青梅竹馬,是二殿下蕭枕,對蕭枕好的恨不得全天下好東西都送去他府里,自己更是勞心勞力為他籌謀,這些年,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蕭枕,你說,這樣的女人,對夫君百般折騰,獨獨對蕭枕好,有什么好娶的?”
林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