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夜晚,城西的玉橋街便會十分熱鬧,整條街都酒風飄香,尤其以杏花村為最。
凌畫和琉璃從后門進入,沒引起人注意,進了杏花村的后院。
凌畫一年不曾來杏花村,掌柜的得到消息,急匆匆來見,十分驚喜,“主子,您怎么來了?”
凌畫直截了當地說,“今日有一樁大事兒要在這里辦,還得你配合點兒。”
掌柜的立即點頭,“主子只管吩咐。”
凌畫笑,示意琉璃,“將憫心草給馮掌柜。”
琉璃將捧著憫心草的匣子有些不舍地遞給馮掌柜。
馮掌柜伸手接過,睜大眼睛,“這匣子里的是憫心草?主子您是打算今日給誰用了?”
“宴輕。”
馮掌柜嚇了一跳,“端敬候府的宴小侯爺?”
“正是。”
馮掌柜心驚,看著凌畫,小心翼翼地捧著匣子試探地問,“這憫心草十分珍貴,不可多得,主子您給宴小侯爺用,是要……”
凌畫笑,也不隱瞞,“秦桓想悔婚,我想讓宴輕主動幫他排憂解難娶我。”
馮掌柜:“……”
他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端敬候府的宴小侯爺是誰?這滿京城就沒有人不知道,甚至在天下的紈绔排行榜上都赫赫有名,如今說他居第二,沒人敢占第一。
他一手托著憫心草,一手抬了抬自己幾乎要掉的下巴,“主子,屬下沒聽錯吧?您要毀了安國公府秦三公子的婚事兒?嫁給端敬候府的宴小侯爺?”
“你沒聽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馮掌柜見凌畫不像開玩笑,立即轉頭看向琉璃,“琉璃姑娘,你怎么就不勸勸主子?宴小侯爺實在不是良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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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又謹慎地問,“主子,您要嫁宴小侯爺,是有什么謀算嗎?”
凌畫笑,“單純的瞧上他了。”
馮掌柜:“……”
哎呦我的娘哎,宴小侯爺有哪里好讓您瞧上了?
琉璃也嘆氣,看看,不是她挑剔宴小侯爺,就沒有人覺得宴小侯爺好。小姐是被豬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竅,有什么辦法?
“快去吧!看他們喝的差不多了,就給宴輕將憫心草下在酒里,記住,要神不知鬼不覺。”凌畫囑咐,“一定不能讓他發現,否則,我就將你發配去苦寒之地賣酒。”
馮掌柜:“……”
他快哭了,“主子,事關您一輩子的幸福,您要三思啊!依屬下看,秦三公子與宴小侯爺沒什么不同,您這婚事兒根本就是從一個泥坑跳去另一個泥坑。而且宴小侯爺這個泥坑明顯更大。”
凌畫搖著團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同在泥坑中,誰瞧不起誰啊?”
馮掌柜:“……”
他做著最后的掙扎,“他根本就不想娶妻,若是知道您這么算計他,以他的脾氣,怕是鬧大了能捅破天。”
“那就一輩子不讓他知道。”凌畫笑瞇瞇的,“就靠你了,手腳干凈點兒,別留下痕跡。”
馮掌柜閉了嘴。
這么大的事兒,他一下子覺得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猶如泰山壓頂,他有些頭暈,心口喘不過氣來,求助地看向琉璃,“琉璃姑娘,你跟著老夫去吧!這么大的事兒,交給手下的小伙計,老夫也不放心啊。”
關鍵是,看主子這個態度,辦砸了,他就真被發配到苦寒之地去了,他還不想去苦寒之地賣酒。
琉璃重新奪回匣子,鄙視,“要你何用?”
馮掌柜:“……”
他自然不及主子身邊的琉璃姑娘得用。
“走吧!”琉璃干脆利落地去了后廚。
馮掌柜立即跟了去。
二人離開,凌畫拿了斗笠輕紗,戴在頭上,繞到了前門,如客人一般地進了杏花村酒堂。
杏花村酒肆,沒有包廂,就是敞亮的兩層大堂,魚龍混雜之地,圖的就是個熱鬧的氣氛,不求什么私密性,鬧鬧哄哄,才是三教九流的人生百態。
小伙計不認識凌畫,迎上前,“姑娘,您一個人?”
“嗯,一個人。”
小伙計伸手一指,“那邊角落里有一個空位置,窄了些,您是等等,還是將就一下?”
凌畫順著小伙計的手指看去,好巧不巧,正在宴輕和秦桓那桌的身后,她十分滿意,“就那里吧!”
“好嘞!”小伙計領著凌畫走過去,“姑娘,您點什么?”
“一壇杏花村,二兩花生米,三兩牛肉,四碟小菜。”
小伙計:“……”
“姑娘稍等!”
凌畫坐下身,這地方雖然乍,但靠著墻,墻根擺放了一株一人高的羅漢松,位置堪堪足夠一個人坐,既隱秘,又安靜,不輕易被人發現關注。
她以前還不知道杏花村有這樣的地方,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制。
前方,宴輕輕袍緩帶,月華照流水顏色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瞧著十分鮮亮好看,背對著她,寬肩窄腰,懶洋洋地坐著,沒骨頭一般,真真是個紈绔做派,坐沒個坐樣。
她的斜對面,被羅漢松遮擋了一部分的視線里,是秦桓一張苦瓜臉,看著沉沉暗暗,沒什么精氣神,是被她欺負的崩潰的模樣。
凌畫勾了勾嘴角,等著她安排的好戲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