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蘭雖然做好了無功而返的準備,但也沒料到沒見到凌畫,就被崔言書一口回絕了。
她看著崔言書,試探地問,“我能見見掌舵使嗎?”
興許見了掌舵使,她就答應了呢。
崔言書搖頭,“掌舵使有一樁極其重要的事情在辦,無暇分身見你。”
朱蘭問,“那我什么時候能見到她?”
崔言書心想那你得一個月后,這還是快的,不過他搖搖頭,“不知掌舵使手里這樁事情什么時候能辦完。”
朱蘭說,“那我等著呢。”
“等幾天還是等個十天半個月?”崔言書挑眉,“那你可以等。”
朱蘭一下子泄氣,心想著等幾天還能勉強等等,但若是等個十天半個月,柳蘭溪的尸體怕是都要涼了。
崔言書雖然替凌畫拒絕了朱蘭,但是對這件事情本身還是有興趣的,他問,“朱姑娘可帶來了柳小姐的書信,給我瞧瞧?”
朱蘭小聲問,“那你能幫我嗎?”
見不到凌畫,她看著崔言書,心想他能不能好心幫個忙?畢竟她對于自己前去江陽城,心里著實有些沒底。
“不一定,但我有些興趣。”崔言書如實說。
朱蘭只猶豫了那么一小下,便將柳蘭溪的書信給了崔言書。
崔言書接過來看著,心里算計著凌畫的行程,看著日期落款,想著柳蘭溪送這封信的日子,若是趕巧的話,那日掌舵使的船應該已經到了江陽城,興許掌舵使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崔言書琢磨著他果然猜想的沒錯,若是掌舵使正巧在江陽城的話,柳蘭溪被強搶,她是沒出手的,只是不知掌舵使有沒有料到,柳蘭溪會被杜唯威脅求救朱蘭,而朱蘭沒別的法子,繞道來漕郡求她,這兜兜轉轉了一圈,又找到了她。
他算計著柳蘭溪千里迢迢去涼州,到底是為何?總不能是太常寺卿柳望和其夫人要將她嫁去涼州,若不是為了嫁娶之事,那是為了什么事兒?
朱蘭見崔言書看著書信半天不說話,張了張嘴,還是沒催促他,她覺得這位崔公子,可真是心思深又有顆七竅玲瓏心,這樣的人若是能幫她的忙,那興許真能有辦法不折進去自己的情況下把柳蘭溪救出來。
崔言書心思轉了一圈,捏著信說,“你把這封信送給我,我讓人易容成你,代替你去江陽城救柳蘭溪。”
“啊?”朱蘭驚了,“這行嗎?”
“行啊,怎么不行?”崔言書笑,“掌舵使手下養了易容高手,跟你學上一日,就能很難讓人分辨真假。只要你同意就行。”
“這……真能救出人嗎?”朱蘭擔憂地問。
“由我來安排的話,有五成把握。”崔言書看著她,“若是你自己帶著人去的話,你覺得你自己有幾成把握?”
朱蘭一成把握也沒有。
她當即做了決定,“行,聽你的。”
反正,她也沒有別的辦法,為了救人,若是把自己搭進去,然后,再因為自己,把爺爺和整個綠林搭進去,那還不如她賠給柳蘭溪一條人命呢。
崔言書又說,“但是在這期間,你得待在總督府,不能出去見外人,以免走漏消息。”
朱蘭點頭,“成。”
這個規矩她還是懂的。
于是,崔言書當即安排了人,跟著朱蘭學,一日后,由易容成朱蘭的人,代替她出了漕郡,朱廣直到上路了兩日后,才從一個小細節,發現了自家姑娘不是自家姑娘了,他震驚不已,但也覺得這個法子好,連他這個自小看著朱蘭長大的伯伯都過了兩日才發現朱蘭換了人,那么從來沒見過朱蘭的杜唯,自然發現不了,柳蘭溪即便對朱蘭有救命之恩,與她相處的時間卻不多,應該也發現不了。
崔言書讓人易容代替朱蘭去江陽城的當日,便命人將柳蘭溪寫給朱蘭的求救信快馬加鞭送去了京城二皇子府,若是事關涼州,那么,二殿下那邊,是否可以通過此事,將太常寺卿柳望,拉到自己的陣營?
總要試試。
就算柳望另有別的謀算,那也要告訴他,他的女兒,被東宮的人強搶,而二殿下的人將之給救了。
還有綠林,如今綠林要欠掌舵使一個人情。
除了送往京城二皇子府的書信外,崔言書還分別讓暗樁給凌畫和綠林的朱舵主傳了消息。
朱舵主很快便得知了此事,心想著他自此后還真因為孫女,欠凌畫一個人情了。
宴輕那日帶著凌畫半夜離開后,他趕車,凌畫在車里睡的純熟,第二日醒來,已離開了鳳山縣百里。
凌畫挑開車簾子,四下看了一眼,伸手摟住宴輕的脖子,“哥哥,你趕了一夜車,累不累?”
宴輕頭也不回,“你說呢?”
凌畫不好意思地一笑,貼了貼他的脖頸,帶著幾分親昵,“一會兒吃完飯,我來駕車,你來睡覺。”
“理當如此。”宴輕伸手扒拉開她,“規矩些,小心掉下去摔破臉。”
凌畫松開手,從車廂里出來,跟著他并排坐著,“哥哥,你故意躲開陸大儒,陸大儒該氣壞了吧?”
“管他呢。”
反正他氣了他也不止這一回了,他早應該習慣了。
凌畫嘆了口氣,“有的人就是想不開,非要哥哥按照他們的要求走路,把你的人生安排的妥妥當當的,這是什么毛病?”
她自己賣乖地說,“我就與他們不一樣,哥哥想如何就如何,我都支持你的。我做你的賢內助。”
宴輕氣笑,“你?賢內助?得了吧!”
他自己不成為她的賢內助就不錯了。
到了下一個城鎮,兩個人吃過飯后,宴輕鉆進馬車里睡覺,凌畫趕著馬車前行。
到了晚上,凌畫趁著宴輕在馬車里熟睡,找了一個小客棧,進去問人家要了一間客房,然后出來喊醒宴輕,“哥哥,落宿了。”
宴輕醒來,迷迷糊糊地跟著她進了小客棧,來到房間門口,忽然反應了過來,問凌畫,“一間房?”
凌畫一本正經地點頭,“嗯,沒房間了,只剩這一間了。”
宴輕細細打量她,“是嗎?”
凌畫肯定回答,“是!”
宴輕轉回身,伸手推門,忽然又頓住,大手對著她腦瓜頂用力地揉了一下,將她的一頭青絲揉亂,才低聲說,“我再給你一次坦白的機會,你說,到底還有沒有多余的房間?”
凌畫:“……”
有,還有很多,這里又沒有燈賽要湊熱鬧,自然不會人滿為患。
她默了默,伸手扯了他的衣袖,小聲說,“我沒有武功,只會兩下三腳貓的功夫,萬一半夜有登徒子采花賊,怎么辦?我不敢自己住一間房間。”
宴輕:“……”
他看著她這張被脂粉涂畫的可以稱之為丑的臉,很扎心地說,“就你如今這張臉,你覺得有登徒子采花賊會打你的主意嗎?”
凌畫跺腳,不要臉地湊近他說,“可是我身段好,玲瓏有致,黑燈瞎火的,采花賊又看不見臉。”
宴輕:“……”
他伸手揪住凌畫衣領,將她扔進了房中,“你放心,有我在你隔壁,登徒子采花賊來了我能將他剁碎了給你煮肉吃。”
他說完,轉身下了樓,徑自去多要一間房間了。
凌畫站在屋中,看著宴輕下樓,干瞪眼,也拿他沒有辦法。她泄氣地站了一會兒,很是有那么點兒懷疑宴輕能不能行?但又想到曾大夫給宴輕把脈看診,除了說他傷了慧根外,再沒說起別的,應該就是能行,只是他這也太不近女色了吧?她懷疑自己要一輩子獨守空房了。
上天白給他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卻沒給他長一顆風花雪月的心腸,真是暴殄天物。
不多時,宴輕回來了,拿了隔壁房門的鑰匙,路過她門口,對她說,“你出來,去里面的房間,這間房間給我,你就不用怕了。”
凌畫心里無奈,走出來,沒好氣地說,“我真是謝謝哥哥了。”
宴輕用扇子敲了敲她的頭,“不用謝,我們是夫妻。”
凌畫差點兒跳起來罵人,誰家夫妻是用嘴說說的?她不想跟他說話了,奪過他手里的鑰匙,去了里面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