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停止在了此刻。
靜,令人窒息靜!箭張弩拔的靜!
母親無措的看著父親,慢慢的將目光移向小西,卻是充滿了懇求。
心中驀的酸得厲害,小西眼圈紅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到江飛夕看著自己,卻是平靜。
終于,她緩緩的露了一抹淡淡的笑顏,看著母親:“我去送,你都沒吃多少,再吃會。”
姐從座位上竄了過來:“我和妹一起去,我們?nèi)ニ停銈冊俪詴!?
江飛夕站起來,溫聲道:“還是我和小西一起去吧!”
他一出馬,大家都沒了異議,兩人提著籃子出了門。
夜,清涼而怡人。輕柔的夜風(fēng)慢慢拂著,溫溫存存,柔柔軟軟。
不急不慢的走著,許久,小西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家好混亂,剪不斷,理還亂!”
江飛夕噙了一抹真誠的笑:“沒有!感覺還不錯!”
默默的笑,卻知道江飛夕不是在騙她:“剛才,我感覺你很淡定,”她側(cè)過頭,瞟了他一眼,“你難道不怕我一根筋,就是不讓人送嗎?”
將手插在褲子口袋里,江飛夕輕松的笑著:“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我就不配做那個喜歡你的人。”
他溫柔的看著小西,微微一個嘆氣,抬起手,輕撫著小西的發(fā):“辛苦你了!”
心中又是甜又是酸,小西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前一后交替的進行著:“你知道她有多少?”
江飛夕呵呵笑道:“她是誰,多少,又是多少?”
小西橫了他一眼:“又要逗我,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都知道了,對不對?”
輕輕搖頭,江飛夕溫潤道:“我知道的不多,不過大概能猜到一些些,只是其中各種糾葛卻是無法想象的。”
小西又是一嘆:“別說是你,就連我都無法想象,這是大人們的世界,大人們的情感,終是我們這些小輩無法衡量的。”
“可是,你卻還是在盡力阻攔,甚至不惜用生命去威脅。”江飛夕深深的看著小西,“以后,再不允許這樣了。”
低眉一笑,輕輕的點頭。
夜色溫柔,兩人略加快了步子向醫(yī)院而去。
小西的到來,讓小梅略感意外,卻也無話,只微微一笑,便吃起飯來。
很快,她就結(jié)束了晚餐,小西看她吃得太少,忍不住道:“還是多吃點吧!”
小梅略略嘆氣:“是想多吃,卻吃不下,也不想為難自己。”她抬起頭來,笑得凄婉,“再說,我多吃點也是浪費糧食的。”
心中一驚,并不明白小梅為何會這樣說,只是猛然間覺得悲涼了起來,默不作聲的提著收拾好的籃子。
“好好照顧小西。”小梅輕輕道,對象是江飛夕。
臉騰了紅了,眼睛悄悄的看了看江飛夕,他淳淳的笑著:“應(yīng)該叫你小梅阿姨吧!”溫潤道,“我一定會的。”
小梅滿意的點點頭,在床上斜躺了下來:“我不想多說什么!”她看著小西,帶著些許的愧疚,“你是個重情義的女孩,所以,你放心。”
放心!小西用牙齒咬著口腔的內(nèi)壁,心緒難平。
怎能放心!可以對你放心,對父
親,卻是萬萬放不下心的。
心底升起一絲涼薄的笑,其實你的潛臺詞就是,父親有多聽你的,你對父親可以做到完全的掌控了。
真是值得驕傲,值得炫耀。
嘴里開始有了些血腥之氣,江飛夕似覺察到小西的不對,趕緊告別,拉了她出門。
出得門,江飛夕看著小西搖頭:“你又在胡思亂想了,”他輕輕拉住小西的手,“不要想多,沒有那么多的話中話,沒有那么多的什么言下之意之類的。”
被他看穿,掌心傳來陣陣暖意,小西輕聲道:“好沒勁,什么事都被你看穿了。” 卻是心意漸平。
緩緩而行,籃子被江飛夕接了過去,一只手被他牽著,心靜著,只是這份靜,卻是夾雜了太多。
默默走著,離家越來越近,小西忽的道:“明天我們就回校好嗎?”
靜了會,江飛夕點頭:“如果你想回,明天我們就回吧,反正以后有得是機會到這里來。”
心中驀的一甜,小西向他展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甩了他的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哇,好舒服啊!”
江飛夕愛憐的看著她,卻是暗自憂心,這個把家人看得極重的小女生,會怎樣來對待將來發(fā)生的一切呢?
雖然自己并不了解一切,但也知道,這場暴風(fēng)雨,來得不會弱的,在這來之前,他一定要做好些保壘,好讓她能經(jīng)受得住一些。
僅管知道,自己并幫不上多少忙,他帶著一抹溫暖的笑:“今天早些睡,明天可以起得晚些,吃過早飯后就回去。”
遠遠的,隱隱傳來K歌廳里不成調(diào)的歌聲,江飛夕笑道:“這無調(diào)的歌聲,遠遠的聽起來,倒也不難聽。”
傾耳聽了聽,小西也是笑:“如果在近處聽,可會是非同一般了。”
江飛夕側(cè)過頭,看著小西:“好久沒聽你唱歌了。”
小西揚眉:“那現(xiàn)在就唱給你聽,你想聽什么?”
想了想,江飛夕搖頭:“我想不出來,你隨便唱吧,你唱什么都好聽的。”
小西抿嘴笑道:“這句話我愛聽的。”凝思想了會,清了清嗓子,曼聲唱來:“秋意濃,離人心上秋意濃,一杯酒,情緒萬種……”
不知怎的,明明心里是想要唱一首快樂的歌,卻偏偏唱了這么一首。
緩緩唱著,眼角漸漸潤濕了,聲音也帶了些微微的哽咽。
江飛夕亦不打斷,任由她唱得斷斷續(xù)續(xù),終于,一曲終了,小西深吸了一口氣,那抹微濕已然消失。
微微一笑,江飛夕側(cè)頭贊道:“感覺不錯,你現(xiàn)在唱得可是越來越好了。”
小西臉上稍熱,氣虛道:“又在笑話我,都要唱不下去了,怎么會好,還是越來越好,夸張了吧!”
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頭,江飛夕嘆道:“一點也不夸張,真的越來越好了。”他的聲音輕輕柔柔,“一個好的歌者,并不是聲音好就是唱得好的,能打動人心的才是好的,你剛才的歌聲就打動我了。”
心底的波浪又泛起,小西低下了頭。
他實在是一個好的聽眾!一絲甜蜜涌上,身邊有一個懂自己的他,真好!
第二天,兩人踏上了回校的征程。
家人對他們突然要離去略感訝異,
卻也沒有強留,一家人送他們到了車站。
遠遠望著他們身形漸小,小西淚眼朦朧。
江飛夕默默的握住她的手,心里微微有些疼惜,這個丫頭,將親情看得如此之重,實在超出了些他的想象。
不過,這樣也好,其實在心里,他也是極看重親情的,所以……
江飛夕目光深遠,好吧,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了,也該放下了,畢竟,這是大人之間的感情糾葛,自己終是無法去衡量對錯的。
手心里的溫?zé)幔屗杏X到了心安。
微微的嘆氣,帶著些許的無奈,好吧,既然這是一份不可忘懷的記憶,那么,就讓它成為讓自己好好生活的動力吧。
X大的教工宿舍樓。
小西從包里拿出些瓶瓶罐罐放在桌上,笑道:“我都要吃醋了,我媽從來都沒有一次做這么多好吃的給我?guī)怼!?
看看包里剩下的兩小瓶,略帶不滿:“給我的只有這兩小罐,實在不公平。”
江飛夕過來瞧了瞧,亦是笑:“看樣子,我在你家可比你討喜多了。”聲音輕輕滑過小西的耳旁,“這也說明你家人已經(jīng)認可我了吧!你還不高興!”
小西臉一紅,咄道:“好臭美么!”又繼續(xù)整理起包來。
江飛夕嘿嘿一笑:“我就是臭美,那又怎的。”
心中一陣好笑,抿嘴一笑,也不跟他強辯,自顧的收拾起東西來。
江飛夕收拾著房間,嘴里哼著不知名的調(diào)調(diào),輕柔的歌聲,在房間里漫延開來,很顯出他心中的那份得瑟與開心。
幸福并快樂著。小西的心滿滿的。
一陣清脆的敲門聲,讓歌聲中戛然而止,江飛夕笑著去開門:“這尹伊總算回來了,不知道上午跑哪瘋?cè)チ恕!?
門打開,卻不是尹伊,居然是羅銅星。
小西本能的往房里躲了躲,卻終是沒躲過他的眼睛。
有片刻的驚異,羅銅星臉上又掛著一副滿不在乎的笑容:“哎喲,在打掃房間嗎?”
江飛夕閃過身,想讓他進來:“嗯,剛從外面回來。”
羅銅星目光輕輕飄過小西:“喔,我還以為沒人呢!”
“哈哈!”江飛夕笑道,“以為沒人還來敲門。”
羅銅星也是笑,卻笑得奇怪:“我也奇怪著呢,剛才見你門前立著兩個人,立了會就走了,所以以為沒人,結(jié)果卻聽到里面有聲音,所以才敲門。”
他搔搔頭皮:“難道他們沒聽見里面有聲音嗎?不可能呀!”
立著兩個人??江飛夕心中微微一動:“不認識的人吧!”
羅銅星搖頭:“認識的,就上次追你到鄉(xiāng)下的那個美妞,還有一個頗有些風(fēng)度的老人,估計是那美妞他爸吧!我看著她挽著他出去的。”
居然是心貝,還有段伯父嗎?江飛夕微微皺了皺眉。
他反頭看著小西,卻是一抹云淡風(fēng)清的笑顏,帶了幾分戲謔,慢慢的,微皺的眉漸漸的松開了。
卻聽羅銅星詭笑著繼續(xù)道:“不過我卻肯定,那個老人不是那美妞的爸,因為下樓的時候,我聽見她說,小心點,江伯父。”
江飛夕的笑容迅速隱去,心頭忽的沉重。
爸,居然也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