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離開之后,敬親王這才出聲說道:“你們夫妻倆與我到正廳一敘,我有事交代你們。”
雖不曾指名道姓,這里能用‘夫妻’形容的好像只有她和慕吟風而已,弄月無所謂的攤開手,如今也沒裝下去的必要了,她正要往前走時,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
慕吟風柔聲道:“走吧。”
弄月瞧了他一眼,嘟囔道:“我自己會走,用不著你牽。”
用力掙了掙,沒能掙脫,卻見敬親王妃在一旁笑得曖昧,慕乘風扶著她慢步走在敬親王身后。沒辦法,她只能隨他握著。
這是她第二次跨進敬親王府的正廳,還在同一天。
敬親王率先坐下,頗具威嚴的聲音響起:“你們誰先說?”
你們?這里除了她之外還有人需要坦白從寬嗎?她不解的看了眼慕吟風,他對她微微一笑后,走到敬親王面前撩開袍子跪下。
“父王,是我讓弄月瞞著大家的,揭起蓋頭時我便知曉了,她既不是夏家小姐也不是真正的映月,這些我都知道,出于私心我便將錯就錯留下了她,我想娶的人就只有她。”
弄月傻眼,慕吟風竟主動替她頂罪,所有的罪責都擔了下來。她是不是該表現點什么,才顯得仗義。
“父王母妃,是弄月的錯,昨晚我本是要表明身份的,只是郡王他……他正好毒發,我沒辦法只得留下替他解毒。”弄月也在他身旁跪下,一副歉疚的樣子。
敬親王半晌不說話,敬親王妃看不下去了,將兩人拉了起來,心疼的說道:“你們都是好孩子,這怎么能怪你們呢。”
看了眼不說話的敬親王,她輕哼一聲:“今日弄月這個兒媳我認下了,往后也只認她,王爺若是追究責任,那就怪妾身好了,他們兩個自弄月出生時起便定下婚約,如今也只不過是履行諾言罷了。”
“玉如,你也跟著瞎胡鬧,這可是欺君之罪。陛下的旨是讓吟風與楚侍郎的女兒成親,弄月她只是楚侍郎的侄女,本質就不同。”敬親王無奈的扶額。
敬親王妃嘲諷道:“是啊,你可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好王爺,皇上說什么就是什么,可那又如何,你還不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如今吟風與弄月這樣,你心里念著的還是你皇家的權威。圣旨上說是楚侍郎的女兒,可弄月的父親生前也是禮部侍郎啊,別人不也叫他楚侍郎,兩者有區別嗎?”
敬親王愣住,隨即放聲大笑:“哈哈~玉如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如今事情好辦多了。”
慕吟風會心一笑,對弄月說道:“明日你隨我進宮一趟,我有辦法讓你回歸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做逸郡王妃,不用頂著楚映月的名字,只做楚弄月。”
“吟風,你是打算帶弄月進宮與皇上……他會允許嗎?”敬親王妃擔憂的問道。
慕吟風但笑不語,敬親王站起身攬著自己的王妃往外走。
“如今我們都老咯,吟風的事讓他自己去處理。至于陛下那邊,你無需擔心,吟風他自有辦法讓他答應。”
弄月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皺眉問道:“慕吟風,為何你們一家子人都神神秘秘的?說話也只說半句,還給我打啞謎。”
“弄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往后必不會讓你再受一絲委屈。關于你身份的問題,明日之后,你便可以做回自己。”慕吟風答非所問,眸中情意涌動。
她又被蠱惑了,眼睛不眨的盯著他,怎么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不受控制一般。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打著哈哈。
“嘿嘿~慕吟風這戲演過頭了吧。好吧,如今你我算是盟友,你既然這么仗義的幫我,明日還要為我去龍潭虎穴走一遭,我也不會不講義氣的,我會盡快幫你解毒,用不了多久便讓你行如風,立如松。”
見他還是不言不語,她不經意的問:“怎么,難道是還有別的要求?”
看了她半晌,慕吟風無力哀嘆,她就是這么的與眾不同,真是讓人又愛又惱,卻偏偏找不到討厭的理由。
他嘆息道:“弄月,我只想讓你明白,保護你是我份內之事,從來都不是與你交易的籌碼,就如你當年救我一樣,是心甘情愿的,你可明白?”
她似懂非懂的點頭后又搖頭。
“你將我想得太好,或許當年救你無意為之,只是出于醫者仁心,如今卻不是。今時不同往日,所以,慕吟風別對我太好。”
慕吟風雙手扶住她的肩,想從她毫無波瀾的眸中看出一絲言不由衷的情緒,最終還是失望了。她的目光不閃不躲與他對視,這告訴他,她說的是實話,她只是利用他,并未打算瞞著他。
“弄月,我想幫你。”
只這么一句話,便沒有了下文,他的目光還是逡巡在她的臉上。
她將他的手拂開,轉過身背對著他。
“這些事你最好不要摻和進來,若如真相攤開擺在你面前時,我怕你左右為難,你也會后悔今日所說的這些話。你安安心心的做你的逸郡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此刻他雖看不到她的臉,也不知她是何表情。可他能感覺到她的散發出的氣息,那是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氣息。
她對他有防備,不愿相信他。
“我不會妨礙你的,只是按趙德所說,是夏相指使他這么做的,那么這背后肯定沒那么簡單,況且夏相此人老謀深算,怎么會蠢到只派這么幾個人闖進王府來刺殺,還鬧這么大的動靜,這其中定有蹊蹺。”他眉頭輕蹙,平靜的與她分析。
弄月這才轉過身對著他,淺笑道:“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慕吟風我與你明說了吧,在這之前,我得到的消息都說當年是敬親王派人追殺我們一家的,理由卻是同趙德說的是同一個,那便是由愛生恨。你說我該相信誰?不過最起碼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徐錦心這個倒霉的女人成了紅顏禍水。”
徐錦心?她還真叫得出口。
慕吟風無奈笑道:“敬長,義也。怎可這般直呼你母親的閨名?”
弄月撇嘴道:“孝在于質實,不在于飾貌。不外乎一個稱呼而已,又有什么可計較的呢,這十多年過去了,她只是留給我一個模糊的影子而已。”
慕吟風輕柔的撫上她的臉,低聲說道:“我母親卻連模糊影子都未曾給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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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香閨門前。
她問:“還不走,可是想讓我也送你一程?”
“喔……如此有勞……不……不用,我這就離去,你早些歇息。”
磕磕絆絆的說完,他本該轉身的腳步又不由自主的往香閨邁進一步。
她抬起左腳踩在他的右膝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方向反了!若再上前一步,我便將你踢出去。”
看了眼被她踩住的右膝,他不知所措的往后一退。
“你別惱,我這就離去,這回是真的。”
她收回腳‘砰’的一聲將門關上,后背靠在門上,嘴角微揚低喃道:“這個笨蛋。”
追妻之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這是一個冷情慢熱女與一個深情執拗男的故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執手與君歸,共譜一曲蕩氣回腸的傾世江湖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