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高樓拔地聳立而起,在嬌麗的日光下投出一片寬闊的陰影。身后片片茂密的翠竹將這棟宏偉
的高樓襯得格外大氣威嚴,只是站在鎮(zhèn)音宮的門前,楚淡墨抬眼望去,透過日光看到飛檐一角,就感覺
到一個由內(nèi)而發(fā)的沉長之氣,那股悠遠滄桑之態(tài),只一眼足夠震撼所有人的心。
“清瀾,這座宮殿真的只有四百年歷史么?”楚淡墨淡淡的水眸之中劃過一道清淺的異色,抬首望
向鳳清瀾,道出心中疑惑。
鳳清瀾低頭,漆黑幽深的鳳目倒映著楚淡墨嬌小的倩影,而她的背后便是那一座氣息古樸雄渾的宮
殿:“鎮(zhèn)音宮,是慶后親自監(jiān)工,大慶四百年的國祚,這座宮殿是唯一一座毫無移動的保留下來的宮殿
。”
楚淡墨看著這座宮殿,烈陽下,恍然間眼前一黑,宮殿浮現(xiàn)出雙影,一道淺藍之光一閃包裹著宮殿
,驀然一閃。楚淡墨的身子也不由的一傾,好在鳳清瀾眼疾手快的一把攬住她柔軟的腰肢。
“墨兒,你怎么了?”鳳清瀾緊張的看著楚淡墨,大手緊緊的握著她的小手。
然而,那樣的感覺卻一晃而過,瞬間楚淡墨便恢復(fù)清明,抬眼有些茫然的看著一臉緊張的鳳清瀾:
“我怎么了?”
鳳清瀾深邃的眼底有一抹幽深的異光閃過,涼薄的唇緊緊的抿著:“你方才險些昏倒,我們還是先
去青鸞殿休息一會兒,以后再來鎮(zhèn)音宮。”
“不用,清瀾。”鳳清瀾作勢要抱她轉(zhuǎn)身離開,卻被楚淡墨先一步抬手攬住,對上鳳清瀾的鳳眸輕
輕搖了搖頭,“清瀾,我先進去,我感覺到這鎮(zhèn)音宮之中有什么在召喚著我,清瀾那股力量帶著刻骨的
思念在呼喚著我,我要進去。”
鳳清瀾聽后,眉尖緊蹙,但是被鎮(zhèn)音宮深深吸引的楚淡墨卻沒有看到。看著楚淡墨從未有過的急切
與動容,縱然鳳清瀾心里有些不悅,然而也不想拂了楚淡墨的心,只是握著她的手更加的緊了幾分,牽
著楚淡墨的手抬步踏上鎮(zhèn)音宮門前的第一步階梯。
鎮(zhèn)音宮內(nèi)很空,一踏入那宏偉氣勢的大門,楚淡墨便覺得大腦一陣清明,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在
她的耳邊漂浮,聲音很弱,弱得讓她聽不真切。
“清瀾,你可以聽見什么聲音?”楚淡墨抓不住那聲音,心中不由的更加忐忑難安,抓著鳳清瀾手
臂的手更加的緊了。
“墨兒,不要急。”鳳清瀾輕柔的拍了拍楚淡墨的手安慰道。
楚淡墨一眼望盡鳳清瀾的眼底,那雙眸如同兩泓清泉,繾綣著無數(shù)的柔情,如同一只春風(fēng)之中穿花
過葉的手,輕輕的捧著她一顆焦躁的心。
平息了一下,楚淡墨對鳳清瀾緩緩地點了點頭,抬眼打量著殿內(nèi)。大殿一眼望去全是青石,石柱、
石墻與地板。大殿的最里面,靠著一方古老的厚墻,那墻面上凸起的浮雕,是屈曲盤旋的金龍,那龍栩
栩如生。雙目犀利幽深,楚淡墨與之對視,一股涼氣從腳底猛然竄了起來。
“墨兒,有我在。”輕柔絮語,讓楚淡墨心頭又不由的一暖。
石雕前,有著三個半人高的石臺,石臺恰好被宮殿頂上射下來的三縷光籠罩著。距離浮雕最近的石
臺較寬較長,上面放置著一個與沁雪琴一樣晶瑩剔透的琴架。再走近了一步,楚淡墨便看到那石臺之上
雕刻著一個雪字。沁雪臺前兩個石臺上擱置著白玉打造的支架,一個石臺上刻著一個風(fēng)字,一個刻著一
個魂字。
“這就是封住天音三絕的地方。”楚淡墨水眸看著三個石臺,石臺之間浮動著絲絲縷縷的銀白色光
,仿若一股神秘而又強大的力量在牽引著。
“墨兒,不可再上前。”楚淡墨情不自禁的想要走近,鳳清瀾伸手拉住她。隱約間,他竟然感覺到
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與他體內(nèi)的氣息抗爭,讓他不適的蹙眉。
“清瀾,你放心,不會有事。”楚淡墨異常堅定的對鳳清瀾說道。
因為與鳳清瀾相反的是,楚淡墨反而感覺到了一股舒適之意,那股力量如同一個調(diào)皮歡快的孩子在
她的四周跳動,時不時的在她體內(nèi)流竄,楚淡墨感覺到那股力量在滋潤著她,也在滋潤著她腹中的胎兒
,頓時感覺一陣神清氣爽。側(cè)頭看了臉色有些不好的鳳清瀾,抓住他臂膀的手迅速下滑,扣住他的脈門
。
“清瀾,為何你的心脈如此紊亂?”楚淡墨震驚的抬頭。
鳳清瀾則是猛然閉上眼睛,運氣與掌心,迦葉的虛影如同一朵蓮花在他掌心一閃而過,他的臉色也
隨著瑩潤起來,側(cè)首回以輕柔的淺笑:“我沒事。”
楚淡墨再度為鳳清瀾把脈,發(fā)現(xiàn)脈象平穩(wěn),于是就松了口氣。
“清瀾,哪兒有字。”楚淡墨猛然間抬頭,看到那浮雕石墻上的右邊有字閃爍。頭一偏,卻又沒有
看到,心思一動,“這些字定是用藥水所寫,要與光相逆才能顯現(xiàn)。”
鳳清瀾聽了楚淡墨的話,目光逆光投過去,看向左邊石墻,一行行霸氣卻又帶著絲絲柔韌之氣的字
體躍入他的眼瞳:“繁華落盡夢難解,曼珠沙華血色劫;彼岸花開浮生歇,忘川引渡塵緣絕。”
“三世情緣塵歸土,物是人非身何處?緣起緣滅誓不負,此去經(jīng)年成陌路。”鳳清瀾的話音一落,
楚淡墨便將她所看到的也接著念了出來。余音猶在唇邊,心中卻頓感一股悲涼的憂情,“好不凄愴,好
不悲涼,好不絕望。”
“這應(yīng)該是處之慶后之手。”鳳清瀾也同樣喟嘆道,“這字體是以內(nèi)力封入石壁之中,長存四百年
,可想而知,慶后的功力已入臻境。”
“那又如何,縱然曾經(jīng)風(fēng)華無雙,可最終還是落得一個傷心下場。”楚淡墨唇角微微的揚起,然而
凝在唇角的笑卻是那樣的諷刺,“為了一個男人,不值。”
“六弟妹又怎知慶后覺得不值呢?”清冷沉厚的聲音突然響起,鳳清漠一襲樸實無華的藏青錦衣,
修長的身形筆直的站在鳳清瀾與楚淡墨的身后。
“曾經(jīng)名動天下,曾經(jīng)風(fēng)云蓋世,曾經(jīng)手握乾坤,最終卻甘愿為了一個男人幽居皚皚宮墻之中,收
斂鋒芒,再拾紅妝,最后被其背叛,卻隱忍不發(fā),任由那人左擁右抱,獨自黯然情傷。我說的不值,不
是慶后對赫帝不值,而是慶后不值我為她嘆息。”楚淡墨優(yōu)雅轉(zhuǎn)身,發(fā)簪玉墜隨之一晃,劃過優(yōu)美的銀
光。對上突然出現(xiàn)的鳳清漠,理直氣壯的冷聲回道。
“慶后與赫帝數(shù)十年的相扶相持,感情之深,豈是一朝一夕能忘懷?慶后縱然心疼,又怎會是轉(zhuǎn)眼
便能忘情?”鳳清漠負著手,寬大的袖袍垂下,唯有露出的拇指與食指轉(zhuǎn)動著青玉扳指,一步步慢慢的
走近。
“數(shù)十年的相扶相持,那男人一朝登臨至尊,便佳人在懷,置發(fā)妻于不顧,既然赫帝可以忘記,她
卻忘不了,放不下,這便是她注定敗給赫帝的原因。”楚淡墨聲音沉冷下來,眼中劃過淡淡的不屑之色
,“這樣女子,縱然曾經(jīng)讓我欽佩,最后也同樣得不到我的敬重。”
“六弟妹對慶后似乎有一種‘怒其不爭’的憤然。”鳳清漠輕笑道。
“墨兒的性子與師娘相似,二哥應(yīng)該知道,她素來不喜有人對情之一字有所不忠。”鳳清瀾唇邊掀
起淡淡的笑,“二哥怎么也這么巧的來鎮(zhèn)音宮?”
“這幾日我每到這個時辰都會出現(xiàn)在這兒。”鳳清漠越過二人,踏上白玉階,站在風(fēng)臺與魂臺之間
,清冷的鳳目格外的沉凝,“五日前,我偶然路過此地,卻看到一道淺淡的藍光浮現(xiàn)在鎮(zhèn)音宮的四周,
那光轉(zhuǎn)瞬即逝,卻讓我有了一種莫名不安,故而這幾日都在鎮(zhèn)音宮看看,想找到藍光的根源。”
鳳清漠的話讓楚淡墨身子一震,腦中白光一閃:“我方才站在宮外,也恍然間看到了淺藍色之光。
”
“淺藍色之光?”鳳清瀾鳳目之中精光迸濺,“是扶風(fēng)!”
“扶風(fēng)?”楚淡墨好奇的看著鳳清瀾,就連鳳清漠也疑惑的回過頭。
“沁雪是通身銀白,印魂乃是翠淥幽綠,唯有扶風(fēng)是晶湛瑩藍。”鳳清瀾也沒有避諱鳳清漠,淡淡
的解釋道。
“清瀾你的意思是扶風(fēng)尚在這鎮(zhèn)音宮之中?”楚淡墨同樣眸光一亮,如果扶風(fēng)在鎮(zhèn)音宮中,那么會
不會大慶的寶藏也在,縱然不在,楚淡墨也相信,必定會有線索。
“這里每一寸地方我都已經(jīng)找過,不曾發(fā)現(xiàn)異樣之處。”楚淡墨能聯(lián)想到的,鳳清漠自然也能聯(lián)想
到,一手搭上魂字臺上,沉思中習(xí)慣性的敲擊兩下。
就在鳳清漠那一敲之下,楚淡墨清楚的看到一道淺淺的綠光隨之浮動,也是一閃而過,速度之快差
點讓楚淡墨沒有抓住。
“我想我知道扶風(fēng)在何處。”楚淡墨對著鳳清瀾笑了,目光幽深而又自信,自有一派雍容嫻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