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她回去。”楚淡墨緩步走下小亭,頭也沒有回的淡淡的吩咐。
緋惜貼心的撐開油紙傘,為楚淡墨遮住刺眼灼目的陽光,而好似憑空冒出來的青魅抱起沁雪琴,從
君涵韻手中取出印魂,兩人緊步跟在楚淡墨的身后。留在最后的桃雪,聽了楚淡墨的吩咐,折身走進小
亭,正要去架起中毒昏迷過去的君涵韻,然而就在她的身上君涵韻的那一刻。眼角余光瞥見一道寒光飛
射而來,令她不得不錯開抓君涵韻的手,旋身閃過不知方向而來的暗算。
桃雪旋身閃過,甫一落定轉身,就看到小亭已經被不知何處躥出來的七八個黑衣人團團包圍,縱然
他們個個蒙面,但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桃雪依然看出了他們眼中的那一股狠厲與殺氣。
來者不善!
還沒有等到桃雪有所戒備,黑衣人手腕一轉,一把把寒光熠熠的大刀便握于手中,刀鋒一動,便齊
齊動身朝著桃雪刺來,冷冷的鋒芒帶著難以掩飾的必殺之氣。桃雪心下一凜,柔軟的身軀彎曲一個不可
思議的弧度,巧妙的閃躲開直劈面門的鋼刀,腳下一滑,順著地面而去,而后旋身而起,玉腕一轉,朝
著就要帶走君涵韻的黑衣人揮去,硬生生的攔住了要帶走君涵韻的黑衣人。
那人回身便是狠辣的一刀,桃雪只好放開抓住君涵韻的手,側身躲過,而此時后面的黑衣人立刻圍
攻而上。就在密密麻麻刀鋒籠罩下來的瞬間,半空之中,一紅一紫,兩抹纖細矯捷的身影飛躍而來,一
人鐵劍橫過,擋住了所有砍向桃雪后背的寒刀;另一人長鞭一甩,死死的纏住欲帶走君涵韻的黑衣人。
已經走離小亭十步之遠的楚淡墨與緋惜聽到動靜,回頭便看到小亭之中激烈的一幕,青魅腳步一動
,似要上前,卻被緋惜橫手擋下:“有紅袖姐在,足夠了。”
青魅看了看緋惜,而后再轉頭看向楚淡墨,發現楚淡墨神色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廝殺,眸光淡然之中
自有一份勝券在握,就好似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緋惜說得沒有錯了,這些人似乎并不是專業的殺手,縱然出手狠辣無情,卻絲毫沒有默契可言,紅
袖與紫萱本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要制服這些人自然不在話下。
“說,你們是什么人?”紅袖的鐵劍冷冷的橫在原本要帶著君涵韻的黑夜人脖子上,冷聲逼問。
黑衣人目光不屑的看著紅袖,讓紅袖本就冰冷的臉更加寒了幾分,抬腳踢在黑衣人的膝蓋之上,黑
衣人膝蓋一痛,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恰好此時楚淡墨從新回到了小亭,黑衣人不屈的抬首,正好對上
楚淡墨的低頭投來的目光。
“說出來,本宮會給你一個痛快。”楚淡墨的目光輕輕的掃過黑衣人,視線凝在了他腰間一點。
時刻關注著楚淡墨一舉一動的緋惜立刻順著楚淡墨的目光看去,細看之下,看著黑衣人腰間露出幾
根紅線,緋惜一眼便能肯定那是綁在某一物上的流蘇。通常這樣的東西都是某種身份的證明,例如玉佩
或者腰牌。所以緋惜也不遲疑,彎身下去。
黑衣人顯然也發現了,想要閃身躲過,然而他剛剛升起動得意念,紅袖橫在他的脖子上的劍便進了
一分,鋒利劍鋒割破了他的破,一股能夠他四肢熱血凝固的冷氣躥入他的四肢百骸,令他不敢再輕舉妄
動。
緋惜見他老實下來了,這才摸上他的腰部,按住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方形,正待取出之時,突然一陣
罡風襲來。
隨著砰砰幾聲炸響,小亭立刻煙塵四起,白煙繚繞,伸手不見五指。
朦朧之中,紅袖警察有人靠近,然而在抓住君涵韻與保護楚淡墨的周全之間,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
后者,故而一個閃身,撲向楚淡墨。與此同時,幾乎是所有人都做了相同的決定,保護楚淡墨,于是幾
人同時沖向楚淡墨。
然而,精通醫理的楚淡墨,知道縱然這不是毒藥和迷煙,但是依然對腹中骨肉有害,所有在第一時
間向后退去。就在她退了不到五步時,腳下突然被什么東西絆倒,身子無法克制的向后傾倒下去。
“紅袖——”危急之時,楚淡墨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
沖向一處的幾人才知道,楚淡墨已經不在她們的保護范圍之中。
“小姐!”
聽到她們急急發出的聲音,楚淡墨心口一沉,雙手立刻護住小腹,做好最壞的打算,然而預期的痛
楚并沒有到來,一只有力的長臂在最后一刻摟住了她的腰身,避免了她狠狠的跌倒。
只感覺腰間大力一帶,楚淡墨被拉了起來,身子又朝前撲去,恰好撲在最快轉身而來的紅袖的懷里
,此時濃濃的煙霧已經漸薄,依稀能看到人影晃動。隨著幾人合力驅散,很快煙霧散去,然而亭中的君
涵韻已不知取向,就來青魅也猛然發現她手中的印魂不翼而飛了。
“青魅無能,王妃恕罪!”青魅跪在楚淡墨的身前,低頭領罪。
楚淡墨沒有說話,而是出神的看向亭外的遠方,目光很遠也很幽深。
青魅沒有得到楚淡墨回話,一顆心倏地懸了起來。
已經共處半年的緋惜見此,正想要求情,卻驀然聽到楚淡墨一句莫名的呢喃:“怎么會是他?”
楚淡墨精心布局,不惜用自己做耳引君涵韻上鉤,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兒,偏偏卻被最后一個突然
冒出來的人給破壞了,最終只能無功而返。
回到王府時,鳳清瀾也剛剛從宮里回來。
楚淡墨梳洗了一番,才踏入鳳清瀾的書房。腳剛剛一落地,楚淡墨抬首便看到一個緊身黑衣的男子
躬身附耳在向鳳清瀾匯報些什么。應該是感覺到了楚淡墨的闖入,鳳清瀾緩緩的抬首,看到楚淡墨漆黑
幽深的鳳目雖然依然繾綣著柔情,然而他薄薄的涼唇卻習慣性的抿起,這讓楚淡墨知道,鳳清瀾是動氣
了。
“下去吧。”鳳清瀾揮退下屬。
楚淡墨已經走到他的身邊,目光撞上他等待的雙瞳,動了動唇楚淡墨卻不知道如何啟齒,她知道方
才那人必然是向鳳清瀾匯報她今日以身犯險的事情。她也知道鳳清瀾是真的動氣了,畢竟她曾親口允諾
他,會保護好自己。可是轉身她又……更何況今日,若是那人有歹意,她怕是……
她不敢往深處去想,只要一想到那樣的后果,就一陣發恘心悸。
“清瀾……我……”楚淡墨沒有道過歉,所以她不知道要如何道歉,她同樣沒有去哄過一個人,所
以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哄鳳清瀾開心。于是看著鳳清瀾的目光分外的無助,輕輕咬著下唇,不知道該說些
什么。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鳳清瀾妥協,無奈的輕嘆了一聲,伸手將楚淡墨拉入懷中,穩
穩抱住她,雙手圈住她的腰肢,兩掌輕輕的扣在她的腹部,頭擱在她消瘦的肩膀上,語中溢滿柔情:“
墨兒,你沒事便好。”
沒有責備,沒有怒火,只有那樣近乎哀求的一句的喟嘆,這樣的溫柔,這樣的纏綿,不是譴責,卻
讓楚淡墨的心更加的愧疚;不是發怒,卻更讓楚淡墨心底難過。無聲的,楚淡墨伸手環住鳳清瀾的脖頸
,溫順的依偎進他溫暖的胸膛。
“墨兒,此事以后不要再插手。”是商量的語氣,但是楚淡墨卻能夠聽出鳳清瀾隱含的那一絲強硬
,他終究是舍不得對她說的太重。
鳳清瀾的呵護與縱容,楚淡墨自然是身心體會,但是她卻沒有答應,而是無聲的沉默。
這樣的沉默意味著什么,鳳清瀾也心里有數,抱著楚淡墨的雙手不由的越發的緊了緊。
“清瀾,我答應你,過了今晚,再我未產子前,絕不再插手任何事情可好?”這已經是楚淡墨最大
的讓步,她實在是放不下綠撫。眼看馬上就大功告成了,要她這時候撤手不理,她實在是做不到。
鳳清瀾輕輕的推來了楚淡墨,黑眸深深的凝了楚淡墨片刻,最后還是點頭應允:“今夜我與你同去
,片刻不許離開我的身側。”
“好。”楚淡墨見鳳清瀾答應,開心的莞爾。但是很快又收了笑容,神情嚴肅的看著鳳清瀾,猶豫
了片刻后問道:“清瀾,慶元侯如今可是在北鏡塞漠?”
五個月前,北荒大漠王庭與趁著大靖內亂,草原游牧族戰起,而與大靖開戰;
大漠王庭顯然是有備而來,蓄謀已久,王庭出現了一只驍勇善戰的鐵騎,在去年年末,痛擊自視甚
高,不將北荒蠻夷放在眼里的大靖的將士與主帥,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便連奪大靖塞外五城,這讓盛澤
帝雷霆大怒。
諸葛旭在此時自動請命平北,盛澤帝本來屬意老成持重的聶嘯,最后在驍王的力薦之下,成功掛帥
出征,這一去便已經快過半年,前方雖然捷報不斷,然而戰事一直很嚴竣。
“為何突然如此問?”楚淡墨問及諸葛旭,必然觸動鳳清瀾最敏感的地方。他自然是相信楚淡墨的
,然而卻好奇楚淡墨為何突然關心起諸葛旭來。
“清瀾,你務必派人去北鏡,也許有大事要發生了。”
楚淡墨沒有將心中的疑惑說出,因為很多事情還沒有得到證實,她不想自己的猜測擾亂到鳳清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