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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久別重逢

055 久別重逢

洞內(nèi),哭聲低迴,不再需要刻意壓制,顧惜若伏在段天諶的肩頭,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

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得到了盡情釋放。

這一刻,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不用僞裝所謂的堅強,那脣線上的一抹紅,終於能夠在淚水的溼潤下,盡數(shù)被抹去。

這一刻,她不用隱忍心中的喜怒哀樂,可以盡情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彷彿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場夢,如今那心心念唸的良人終於走到她的面前,所有的夢都會爲白晝的烈日光彩所驅(qū)散擊碎。

段天諶緊緊的抱住她,看著那單薄的身子在他懷裡不停的顫抖,雙瞳裡頓時盛滿了痛色。

耳旁的哭聲如哀傷之樂久久縈繞,他靜心凝聽著,想要把其中的所有委屈情感牢牢記在腦海裡,等著下一次,一定要爲她全部討還回所有的利息。

直到聲音沙啞,顧惜若才慢慢止住了哭聲,窩在他的懷裡,低低的抽泣著,整個小身子也跟著一顫一顫的,直教段天諶心中疼痛難當。

他緊緊的抱住那個瘦得只剩骨頭的小妻子,擡手在她腦後的長髮上輕輕撫摸著,安慰著。

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滿滿的疼惜,恨不得將她刻入自己的骨血之中,用自己的鮮血爲她洗去那驚懼的噩夢。

他將彼此推開些微的距離,伸手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手下動作很輕,生怕一個用力就會把她給嚇碎了一樣。

“若若,對不起,我來遲了。”

他滿心滿眼裡都是自責,自責他爲何就不能早點尋到破陣之法,自責他爲何要對她過度放心,竟然會捨得丟下她一個人,獨自前往岐城這危險未卜的地方?

顧惜若望進他幽黑深邃的眼眸,看到那毫不掩飾的擔憂、緊張、自責、後悔和痛意,所有的委屈又跟著涌上了心頭,癟癟嘴,想要哭,卻驀地想起懸崖邊上被勒令禁止的話語,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便盡數(shù)咽回了肚子裡。

“若若,怎麼了?是不是還覺得難受?若是覺得難受,就跟我說,或者盡情的哭出來。”段天諶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紅腫的眼睛,聲音柔軟得幾乎能夠滴出水。

不想,顧惜若卻只是堅定的搖搖頭,哽咽著道:“我纔不要呢!哭又不能解決什麼問題!從今以後,我纔不會那麼沒用,誰讓我流淚,我就讓誰流血。”

她說得堅定而果決,眼睛紅腫得厲害,只剩下一根極細的眼縫。

可即便如此,段天諶卻感覺到自那眼縫中射出的耀眼光線,如漆黑天幕中乍然升起的辰星,耀眼奪目,幾乎攝取掉世間所有人的心魂。

他驚詫於她此刻巨大的心性變化,卻又覺得悲慟萬分。

若不是發(fā)生了什麼無法忘懷的事情,他的小妻子又何至於變成如此?

而這一切,皆是因爲——

他來遲了!

來遲了!

想到這裡,他一直壓制著的滔天悔意和恨意也洶涌奔騰起來,尤其是在看到她這樣的隱忍時,胸腔中滿含著的激盪怨毒,如冰河破堤,洶涌直貫。

他用力的將她擁入懷中,手下的力道大得幾乎能夠捏碎她的肩骨。

她癟癟嘴,不悅的擰眉,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暢,連忙將他推了出去,努著嘴怒道:“段某人,你這是要做什麼?謀殺妻子啊?”

段天諶怔了怔,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臉上頓時浮上了一層愧疚,伸手攬住她的雙肩,額頭抵著她的,態(tài)度很好的認錯,“若若,是我錯了。我不該讓你置身於如此危險之中。若不是我太過於自負,你也不至於遭受這份重罪。我該死,我就該被千刀萬剮,我……”

說到最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此刻的複雜情緒,舉起手就要朝著自己的臉狠狠扇下去,卻被顧惜若及時攔住。

他垂眸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段某人,不是你一個人的錯。”顧惜若緊緊握住他的手,臉色雖顯蒼白,卻依舊難以掩飾此刻的神采,眼眸如貓一般瞇成一線,那幽黑詭異卻更見高漲,她偏過臉,視線落於虛空,不復平日的張揚與囂張。

段天諶只覺得那樣的眸光鬼魅中帶著旁人無法忽略的冷冽,自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讓他的心止不住生疼——

那是鈍刀子一下一下的疼痛。

他張了張脣,卻又聽到她冷冷道:“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錯在那個人身上。他今日施加在我身上的,我一定會百倍千倍的償還給他。此生,我與他的恩怨,不死,不休。”

段天諶深呼吸了一口氣,湊到她的跟前,扳正她的臉,讓她從自己的眼瞳中看出那個小小的自己,努力平復著心中激盪的憤怒和仇恨。

片刻後,他笑著道:“若若,你現(xiàn)在所說的這些話,我都會記得。不過,那個人,就讓我去解決,好嗎?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沾染了血腥,你依然可以做想做的自己。”

“段某人,你……”顧惜若還欲反駁,段天諶卻不給她機會,薄脣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話,在這小小的天地中,呼吸彼此交纏不休,身子緊緊相擁,意亂情迷之中,所有的悲傷與苦痛似乎都化作了過眼雲(yún)煙。

不多時,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開了些許,顧惜若只覺腦中混沌難當,雙手撐著他的胸膛,呼吸微顯急促。

她側(cè)臉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聽著耳旁那微微加速而有力的心跳聲,眼角忽然就滑過一抹晶瑩的淚珠。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對他的依戀,已經(jīng)到了如此深重的程度。

就如此刻,她滿腔的恨意,在他織就的柔情蜜意中,都可以暫且擱置在一旁。

不會覺得不甘。

也不會覺得難過。

因爲她知道,這個男人會爲她做主的。

絕對,會!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蹭了蹭,直到蹭掉臉頰上的淚痕,才沙啞著聲音,道:“段某人,咱們走吧。”

這個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段天諶環(huán)顧了一圈,想到他放在手心的寶貝就住在這樣簡陋的山洞裡,雙眸中頓時涌起一股狂風暴雨,二話不說就打橫抱起她,大步走了出去。

經(jīng)過剛纔那樣的折騰,顧惜若本身就已經(jīng)累到了極點,此刻被他懷抱裡溫暖乾淨的陽剛氣息環(huán)繞,整個人就開始昏昏欲睡,閉著眼嘟囔了句“懲罰那人的時候記得叫醒我”後,便陷入了昏睡當中。

段天諶緊了緊手臂,調(diào)整了下她的位置,使得她能夠睡得更舒服些,眸光在掠過那張蒼白無人色的小臉時,漾滿了憐惜。

再擡起頭時,已經(jīng)恢復了往日的深不可測,甚至細看之下,那其中覆蓋著的暗沉與陰霾,幾乎能夠遮天蔽日。

洞口處,青冥焦灼不安的來回踱步,旁邊的灰袍人被他晃得頭暈腦脹,忍不住怒道:“青侍衛(wèi),您能否冷靜些?周圍的人都被咱們清理乾淨了,諶王爺進去也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可是,爲何王爺去了那麼久都沒出來……”青冥止不住嘆道,不經(jīng)意間掠過洞口處的一方衣角,雙眸裡立即涌上一層狂喜,想也不想就衝了上去,“王爺,您可終於出來了。王妃,王妃她怎麼樣了?”

說著,他就要湊上前,想要查看一番。

段天諶眼刀兒一橫,其中的警告意味甚是濃重。

青冥嘴角的笑意一僵,連忙訕訕然的退到一旁,讓出了前面的道路,只是那脖子依舊伸得老長老長,似乎沒親眼看到顧惜若的情況,心裡還很不罷休。

“王爺,”那灰袍人也跟著迎了上去,拱了拱手,道,“咱們是否現(xiàn)在立即離開?”

段天諶低頭看了看呼吸均勻的小妻子,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反倒是淡淡問道:“雲(yún)公子是否還在此處?”

灰袍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目光盡數(shù)放到青冥的身上。

青冥無奈,連忙從身後走出來,淡淡道:“啓稟王爺,雲(yún)公子還在外面候著,並未曾離去。他說,害怕對方再佈下什麼詭異的陣法,希望看著您和王妃安全離開。”

段天諶點了點頭,心思千轉(zhuǎn)百回,重又邁步上前,冷漠的聲音也隨之飄入了兩人的耳中。

“這個地方,給本王毀掉。這裡的人,一個不留!”

青冥和灰袍人面面相覷,不過看到他方纔的陰鷙神色,瞬間明白此次佘煜胥是真的觸犯到他的逆鱗,各自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如游龍般迅速的竄了出去。

不一會兒,在段天諶等人的身後,立即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巨大聲響,恍若驚雷炸響天際,將清晨山谷中的這片寧靜悉數(shù)埋葬。

段天諶抱著顧惜若,腳步穩(wěn)健的走在狹窄的山道上,身後跟著灰袍人、青冥及一衆(zhòng)侍衛(wèi)。

一路上,不曾遇到佘煜胥的任何手下,許是別處喧囂鋪就了此地的寧靜,又或許在不爲人知的山谷中正進行著令人心神巨震的廝殺,可是,那都不要緊。

這裡,便是永遠的安詳和寧靜。

他給予她的,就是這一片靜好的路途和歲月。

段天諶如是想,甚至在將來的璀璨人生中,也的確這麼做了。

蘇靳寅和玉子傾正負手站在一處高地上,看著遠處傳來的動靜,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下一刻,便見玉子傾大步走下那處高地,高舉起右手,無數(shù)的士兵就整肅軍容,手持長槍,等著他的下一個命令。

他眸光堅定的看著前方,振臂一揮,所有的士兵頓時如潮水般涌了上去,只聽凌亂的腳步聲起,那些人已經(jīng)四處散開,尋找他們此次行動的目標。

蘇靳寅看著眼前這樣的局面,自心底裡嘆息了聲。

當日,段天諶來到之時,已經(jīng)遲了一步——王妃已經(jīng)被人帶走了。

猶記得,段天諶苦苦找尋諶王妃卻不見絲毫蹤跡時的沖天唳氣,幾欲將世間所有的一切悉數(shù)毀滅。

他相信,若是青冥沒有立即找來那姓雲(yún)的公子,把佈置在此處山谷裡的陣法解開,只怕段天諶的怒火就會燃燒到東樑國的土地上,藉此來發(fā)泄尋愛妻而不得的萬分悲痛。

一直以來,他都以爲,段天諶是心狠手辣的,就像當初爲了雲(yún)氏滿門,可以屠盡他家族中人一樣,沒有什麼能夠讓這個人失去理智。

可此次,他卻是見識到了這個人的另一面。

或許,這個世上,也就只有似諶王妃那樣的女子,能夠讓段天諶傾心相待。

他低下頭,攏了攏袖子,憶及之前從東樑國傳來的消息,脣角溢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世人愚鈍者,多不勝數(shù)啊!

他正這麼感慨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穩(wěn)健的腳步聲。

回頭看去,卻見灌木叢掩映下的山道中,一行人緩緩走過來,當先一人,臉色陰沉,懷裡還抱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兒,不用想都知道,那肯定是諶王妃。

蘇靳寅連忙迎了上去,眸光復雜的掃過那個身影,淡淡道:“王爺,王妃沒事兒吧?可需要傳召大夫來檢查一下?”

“不必,”段天諶看了他一眼,隨即緩緩收回了視線,越過他走到那處高地上,目光淡淡掃過面前的那些人,不痛不癢道,“大夫就不用去找了。直接把雲(yún)公子叫過來。本王有事兒要跟他商量。”

蘇靳寅連忙點頭應是,立即退了下去。

灰袍人從他身後走出,與他並肩而立,半晌後,別有意味道:“王爺,你私自調(diào)動岐城城駐軍,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落人話柄?”

段天諶連個眼角都欠奉,也不管地上有多髒亂,自顧自的坐了上去,朝著青冥伸出了手,“把披風給本王拿來。”

話音落地,他的手上就多了一件藏青色的披風。

但見他小心翼翼的蓋在顧惜若的身上,又輕擡起顧惜若那瘦弱的身子,將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許是感覺到了異樣,沉睡中的顧惜若不悅的嘀咕了聲,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繼續(xù)睡了過去。

段天諶看著她放鬆舒展的眉宇,眸光漸暖,出口的話卻是冷冰冰的,“且不說此事傳不傳得出去,即便是傳了出去,那又如何?本王敢這麼做,自然就想過由此可能引發(fā)的後果。這小小的岐城裡,量誰也不敢欺上瞞下陽奉陰違。”

灰袍人訝然失笑,摘除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儒雅俊秀的面龐。

他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銀色面具,笑著道:“王爺好籌謀,微臣佩服。既然王妃已經(jīng)救出來了,微臣便也先行告辭了。”

語畢,他丟下手中的面具,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等等,”段天諶卻於此時叫住了他,對上他疑惑的雙眸,沉聲道,“此次的事情,多謝南陽侯出手相助。只是,這裡的事情還請南陽侯守口如瓶。否則,你該知道後果是什麼。”

南陽侯孟昶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本意並不是與段天諶做對,也不可能會做出什麼自毀前程的事情。

但見他拱了拱手,謙卑恭敬道:“王爺請放心。微臣雖然身輕言微,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不過,王爺答應微臣的事情,不知……”

“本王說出的事情,定會如數(shù)做到。”段天諶冷冷打斷了他的話,大手在空中一揮,孟昶也不敢再多說,獨身一人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段天諶緩緩收回了視線,伸手在那張小臉上撫摸了下,低下頭,在那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看著那睡得滿足而舒心的面龐,他只覺自己整顆心都要融化了,雙臂不由得收緊了些,根本就不去理會身前身後的喧囂煩亂。

青冥站在身後,看到自家王爺如鄰家男子般陷入了兒女情長之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仰頭看了看藍天,不時點點頭,感慨下今日天氣不錯,適合談情說愛什麼的。

不多時,蘇靳寅返回了此處,身後還跟著一名白衣男子。

在看到段天諶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柔情脈脈的端詳著懷中之人,各自的神色都有片刻的不自然,腳下的步子也在不遠處停了下來,生怕走過去打擾了此番靜謐祥和的畫面。

論起此刻最沒眼色的人,除了青冥,便再無他人了。

但見他左右看了看,在看到那漠然靜立的蘇靳寅和白衣男子時,連忙驚喜提醒道:“王爺,蘇大人和雲(yún)公子到了。”

蘇靳寅和雲(yún)修互相對看了眼,分別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對方的無奈,看到段天諶已經(jīng)朝他們看過來,也不再猶豫,擡步走了過去。

他二人正要行禮,卻被段天諶攔住,“不必多禮了。表哥,來給若若看下。”

雲(yún)修訝異,卻還是趕緊走了過去,蹲下身,正欲伸出手給顧惜若號脈,卻見段天諶又攔住了他的動作,在那隻皓腕上展開了一方錦帕,才擡頭示意他繼續(xù)。

“你還真是……”看著那方錦帕,雲(yún)修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搭上脈搏,片刻後,俊雅的容顏上染上了點點愁緒,那修長的手也隨之收了回來。

段天諶見狀,眉宇間頓時高高隆起,將顧惜若的小手裹在了披風裡,確定不會被風吹到後,才急急問道:“怎樣?若若的身子如何?”

“不是很好,”雲(yún)修蹙了蹙眉,輕聲嘆道,“她本來就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兼之這幾日沒能及時治療,沒有好好休息,如今身子已經(jīng)陷入了極度虧損狀態(tài)。不過,奇怪的是,似乎在這期間曾經(jīng)服用過什麼治療內(nèi)傷的丹藥,此刻倒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待我回去再開點藥,讓她服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段天諶向來都喜怒不形於色,可此刻聽到這樣的話,英俊的眉宇也跟著染上了一抹暗沉的唳氣。

他嘴脣緊緊抿著,看著依舊睡得香甜的小妻子,心裡像是被什麼絞痛著,所有的情緒肆意翻滾,久久不能停息。

雲(yún)修看了看段天諶,又瞅了瞅靠在他懷裡看不出面容的女子,忽然意識到這個表弟妹對他的影響,已經(jīng)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一時間,竟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須臾,段天諶緊了緊懷中的人兒,擡眸看向雲(yún)修,神色裡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的期待,“表哥,那麼,如果她就這麼睡著,醒不過來,又該如何?”

總不能睡個十天半月吧?

“你也別太擔心,”雲(yún)修低頭思忖了下,輕聲道,“她只是身子過度虧損,休息夠了,自然就會好起來的。當然了,若是能夠先把內(nèi)傷治癒,一切就好辦多了。”

段天諶聞言,壓在心頭的稍稍放了下來。

內(nèi)傷而已,有他在,他相信很快就可以痊癒。

“那麼,這段日子,就勞煩表哥了。我們可能會留在此處,進而打擾你一段時間。”他想了想,繼續(xù)道,“若若這樣的情況,我很擔心,她會發(fā)生什麼意外。”

雲(yún)修點點頭,“沒問題。難得的見到你對一個女子上心,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你的王妃,我這個做表哥的,自然是義不容辭。可是東樑國那邊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不想,段天諶卻是想也不想就回道:“就那麼辦!亓雲(yún)帝的意思,本就不在於這所謂的和解談判上。依我看,不出幾日,滯留在東樑國的人就要被撤回來了。”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也不想去思考太多。

橫豎還有旁人去費精力,他又何必去操那份心?

撫了撫懷中人的面頰,他眼眸處涌上一層憐惜。

如今,他所求的也不多,只是想和他的小妻子好好相處著,至於那些軍國大事,就見鬼的都跑一旁去吧。

雲(yún)修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抿脣輕笑了下,眸光在那顆只看到頭髮的腦袋上掃過,下意識就道:“等你的王妃醒過來,我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怎樣溫婉賢淑的女子,能夠把你的心給套得那麼牢?”

段天諶聞言,怔愣了下,後來似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雲(yún)修有些莫名其妙,看著他俊臉上浮起的暖意,又瞅瞅旁邊別過臉抖著肩膀憋笑的青冥和蘇靳寅,整張臉頓時變得無比尷尬,暗暗想著,難道是他說錯了什麼?

段天諶搖了搖頭,無奈笑道:“你可真是說錯了,我這個王妃可不……”

“可不什麼?”懷裡的人動了動,慵懶到極致的聲音及時打斷了他的話,下一刻,但見她雙手舉起舒展,像只貓兒般露出那張?zhí)撊鯀s透著一股慵懶的小臉,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靈動的轉(zhuǎn)了一圈,分別在段天諶、青冥和蘇靳寅的臉上劃過。

許是被她抓到了現(xiàn)行,青冥和蘇靳寅臉上皆是無比尷尬,紛紛心虛的轉(zhuǎn)過身子,佯裝鎮(zhèn)定的看著天,看著地,就是不敢看那雙明亮的眼睛。

顧惜若也不拆穿他們,許是睡過一覺的緣故,她的精神狀態(tài)也好了不少。

她擡眸,看向段天諶,見他絲毫不覺得愧欠的盯著自己,小手在披風下狠狠的掐了把他腰間的肉,皮笑肉不笑道:“段某人,別人說我溫柔賢淑,你有意見?”

“沒……沒有意見……”段天諶眉心一跳,一面想著這小女人受了傷,手勁兒居然還這麼大,一面伸手撫順了她鬢間的亂髮,笑得妖孽惑人,“若若,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最溫柔賢淑的。”

青冥和蘇靳寅齊齊被口水嗆到,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想要從他那張臉上看出些許勉強的痕跡。

可是除了那璀璨明媚的笑意,他們卻是什麼都沒看出來。互相對視了下,紛紛從彼此的眼中窺出了同情的氣息——

諶王爺,似乎魔怔了。

雲(yún)修訝異的看著段天諶,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說出這樣曖昧的話,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大庭廣衆(zhòng)之下,一時間腦子沒轉(zhuǎn)過彎來,下意識就道:“天諶,這話,我怎麼聽著那麼勉強?”

“咳咳!”段天諶警告的橫了他一眼,臉上卻不期然的浮起一層微紅,連忙解釋道,“若若,你別聽他亂說。我這是真心實意的,不存在什麼勉強。你要知道,你的所有蠻橫無禮,在我眼裡都是最溫柔賢淑的!”

顧惜若頓時瞇起了雙眼,語帶危險:“你的意思是,我囂張蠻橫,你都看不過去,非要轉(zhuǎn)換成溫柔賢淑,才堪堪入目?”

段天諶忍不住扶額,連連擺手,“沒。我的意思是,你無論怎樣,在我眼裡都是最好的。就猶如在大部分的男子眼裡,女子溫柔賢淑纔是最好的一樣。”

顧惜若可不管他說的是哪種好,剛醒過來,神情裡本就帶著一絲慵懶,可此刻,瞇起眼就如一隻貓兒,朝他露出了最尖銳閃亮的牙齒。

“你們都給我轉(zhuǎn)過去!”小女人一聲令下,豪氣萬丈,其他人心知有好戲看,紛紛笑著拒絕。

“王妃,屬下覺得,此處風景尚好,轉(zhuǎn)過去就看不到啊。”某個無良屬下唯恐天下不亂。

“是啊,王妃,您剛醒過來,不宜操勞太多。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蘇某可以鞍前馬後爲您效勞。”就連向來清峻的蘇大人都婉言拒絕。

“表弟妹,他們所說的,正是我也想說的。”雲(yún)修一身白衣仙風道骨,只是那臉上的笑,落入段天諶的眼裡,卻是該死的欠扁。

三人的眼睛裡幾乎都散發(fā)著光彩,似乎極爲期待接下來的好戲一樣。

顧惜若那雙眼睛可是雪亮著的,哪裡不清楚他們心中的小九九?

可是,要看好戲,也只有她能看;要欺負段天諶,也只有她能夠欺負。

不得不說,在維護自個兒男人面子的這點上,顧惜若是貫徹得十分堅決的。

一看灼灼的目光就直接定在了段天諶的臉上,她心裡那個怒啊,河東獅吼般使出吃奶的勁兒吼回去,“都給我轉(zhuǎn)過去!不轉(zhuǎn)的人,馬上給我脫光衣服去轉(zhuǎn)圈!”

唰一下,那幾個幸災樂禍的人連忙轉(zhuǎn)了過去。

青冥猶自不死心的想要偷瞥,卻在下一瞬聽到顧惜若冷冷的呵斥:“都給我好好站著。誰若是敢亂動,甚至是偷看,我就讓人扒光他的衣服。”

這一下,見識過顧惜若“真性情”的人,立即不敢亂動了。

扒光衣服,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們堅信,以顧惜若這不作假的性子,絕對是可以做得出來的。

唯獨雲(yún)修有些愕然,可秉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君子原則,還是也跟著背過身子去。

他終於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原來這個王妃,沒有多溫柔賢淑,卻是少見的囂張狂妄啊!

段天諶目光灼灼的看著顧惜若,看著她容光煥發(fā)的容顏和她衆(zhòng)人面前維護自己的舉動,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

他笑了笑,兩個小梨渦明顯的顯露出來,看得顧惜若有片刻的暈眩。

片刻後,她就板起了臉色,雙手把他的俊臉扯向兩旁,像扯麪筋般,咬牙切齒道:“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啊!居然還敢背後議論我囂張蠻橫了。我讓你說,我讓你說……”

她一連說了好幾個,那副青面獠牙的模樣,在清晨的日光下卻顯得格外明亮可愛。

段天諶被她這麼扯著,麪皮被蹂躪出各種各樣的形狀,自己卻是笑得格外開心。

顧惜若見狀,心裡更加惱火,想也不想就對著那脖子咬了下去,“我咬你,我咬醒你,居然還敢給我笑!”

“嘶……”某個被咬的人吸了一口冷氣,聞著懷中之人淡淡的馨香,心神好一陣恍惚,再回過神來時,脖子處已經(jīng)多了一個紅紅的印記。

他伸手撫上被她咬過的地方,方纔脣齒下的柔軟而奇特的觸覺還在,垂眸看著她時,紅脣皓齒,對比極致的誘惑,他只覺額頭青筋直跳,一種情不自禁的感覺像潮水般洶涌襲上大腦,對著那紅脣就重重的吻了下去。

“唔……”顧惜若哪裡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做,待意識到周圍還站著幾個人時,小臉轟地紅了起來,不由分說就將他推拒出去,想也不想就厲聲呵斥,“段某人,你幹嘛啊?這裡還有人呢!”

真把那幾個人當死人不?

經(jīng)此一事,她以後還怎麼在他們面前擡起頭?

段天諶心下發(fā)惱,一面腹誹著方纔把我的臉當成麪糰揉時怎麼沒想到有人在,一面厲目掃過,衝那幾個人叱道:“都給本王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是,王爺!”青冥和蘇靳寅聞言,連忙逃也似的往前跑去,那模樣,真像是後面被什麼狼犬追著似的。

只是,細看之下,他二人的耳根處已經(jīng)紅了起來。

雲(yún)修則是一開始就躲在了遠遠的地方,看到青冥和蘇靳寅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笑得雲(yún)淡風輕,想著還是他足夠明智。

“雲(yún)公子,您怎麼來了這裡?”青冥慌不擇路之下,竟意外發(fā)現(xiàn)了雲(yún)修那白衣身影,連忙一驚一乍的叫了起來。

“噓,你想幹什麼?打擾你家王爺?shù)难排d嗎?”雲(yún)修豎起根手指,瞇著狹長的眼睛,笑得漫不經(jīng)心,可任誰都能看出他眼裡的狡猾之色。

蘇靳寅同情的看了看青冥,又回頭看了看那兩道被掩映在蔥鬱綠樹之中的身影,眼裡快速的劃過一絲什麼,走到雲(yún)修的身旁,決定離青冥這個惹事精遠一點。

顧惜若有些無奈,明亮的雙眸靈動的轉(zhuǎn)了一圈,哪裡還能見到什麼人影?

這麼想著,獨屬於段天諶的陽剛氣息就立即覆蓋了下來,將她所有的心神全部攫取住。

她眨了眨眼,看著驟然放大的俊臉,想要推拒,卻發(fā)現(xiàn)脣齒交纏中,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力氣。

脣上傳來的清涼觸覺,迅速的竄至全身,她鼻息間皆是那股爽朗乾淨的陽剛氣息,就在那由他營造出來的溫暖中,腦中暈沉,思緒百轉(zhuǎn)起伏。

她緊緊的偎在段天諶那堅實溫熱的胸膛處,聽著耳旁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只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段天諶眸光柔得幾乎能夠滴出水來,看著她在自己懷裡,眼神變得迷離,嬌媚動人的臉上染上薔薇色,眸光一暗,不自覺的收緊了雙臂,將她圈得緊緊的,共同沉浸在這久別重逢的親吻當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惜若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段天諶才放開她,末了,還意猶未盡的啄了兩下她微微紅腫的雙脣,脣角跟著揚起一抹笑意。

顧惜若沒好氣的瞪著他,可她的眼神本來就迷離魅人,此刻一瞪,卻成了無比嫵媚的嬌嗔,看得他又是心旌搖曳,對著那紅脣又是好一陣綿長激烈的長吻……

“唔,別……別了……”顧惜若真是怕了他了,雙手撐著他的胸膛,癟著嘴,又嗔了他一眼,氣息不穩(wěn),“段某人,你要記住,我現(xiàn)在還是個傷患,是個病人,你要好好的對我!”

末了,想到他方纔的“小人行徑”,又伸手捶了捶他的胸膛,猶自不解恨。

段天諶忍不住捂上她的眼,伏在她的肩頭,語聲低啞,“若若,真想吃了你。”

他的聲音不高,在她耳邊吐氣如蘭,卻莫名的讓她紅了臉頰。

不甘心就這麼處於弱勢地位,她雙手環(huán)住他的肩頸,頂著一張紅彤彤的臉,嘴裡倔強的哼道:“現(xiàn)在可別說得太早了。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哦?”段天諶微怔,擡頭看她,片刻後,開懷大笑,自胸腔處傳來的震動,讓她的手掌心微麻,不自覺的收回,卻見段天諶湊到她耳旁,低聲說了什麼。

下一刻,顧惜若的臉幾乎紅得能夠滴血,埋首在他的胸前,恨不得地面開出一條縫,能讓她鑽進去。

這裡,暖意洋洋,可在佘煜胥那裡,卻是冰封千里。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佘煜胥盤腿坐在石牀上,陰鷙的目光直直盯向跪在地上的手下,周身散發(fā)出來的唳氣,幾乎能夠讓那些手下窒息而亡。

言暢在一旁看著,心有不忍,連忙走出來,神色凝重道:“主子,此刻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爲今之計,只有先離開此處,纔是最安全的。此次,諶王有備而來,而且還帶來了岐城大量的城駐軍,在人數(shù)上,咱們就落了下風。唯有儘快離開,方爲上上之策啊!”

佘煜胥當然懂得這其中的道理,可是一想到段天諶能夠解開他佈下的陣法,悄無聲息的把人帶走,心裡便是滿滿的不甘。

他身爲東樑國的儲君,自小學習的便是東樑國皇室裡的異術(shù)奇陣,就連他的師傅遊弋都說,世間還沒有人能夠如他這般有天賦。

數(shù)十年內(nèi),他都不會找到對手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段天諶竟有了那等能耐了?

爲何他從來都不知道?

“主子不必擔心,屬下已經(jīng)打探到,尋找到外面那些陣法的人,並非是諶王本人,而是一名白衣男子。”言暢不知他心中所想,卻正好說中了他的顧慮,在他的示意下繼續(xù)道,“目前,屬下雖還沒查探到那名白衣男子的身份,不過看他與諶王的關(guān)係極其親密,並且眉宇間也與諶王有幾分相似,彼此之間的關(guān)係應該不簡單。”

佘煜胥此刻纔不管是誰,單憑著對方能夠解開他辛辛苦苦佈下的陣法,就足以被列入必殺之人的行列。

但見他動作緩慢的起身,撐著言暢的手走到洞口,瞇著眼,迎著外面的日光看去,聲音卻是冷如冰雪,即便是暖日高陽都無法融化,“這個人,千萬要格外注意。離開這裡後,找個機會,讓他永遠都消失在這個世上。”

“是,主子。”言暢在旁躬身應道。

頓了頓,他又擡頭看了看佘煜胥,斟酌了會兒,還是忍不住道:“主子,此次之所以會出現(xiàn)那麼大的紕漏,而我們的手下竟也沒人能夠及時發(fā)覺,主要問題還是在先生的身上。屬下等人發(fā)現(xiàn),先生已經(jīng)被人殺死了,那個頂著先生的臉的人,恐怕也很不簡單。咱們是否需要……”

他做了個切脖子的動作,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佘煜胥斜睨著他,毫不猶豫道:“那是自然。此事,你親自去辦。”

但凡敢覬覦他東樑國異術(shù)奇陣的人,他都不會讓對方存留在這個世上。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譁之聲。

佘煜胥擰眉叱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兒?做什麼如此慌張喧譁?”

“主子,”一手下飛也似的跑了進來,單膝跪地,“外面已經(jīng)被士兵全部包圍了。”

佘煜胥臉色唰一下就黑了下來。

向來都是他去包圍別人,什麼時候他也成了淺灘困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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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衣破則棄028 孕婦最大009 此情旖旎144 孕婦vs孕婦051 我很愛她018 相思之苦058 初次過招021 如此真相002 英雄救美111 蘇紫煙的下落037 她的惱恨131 侍妾122 看到出路128 該不會是有了吧050 陳年往事071 君臨天下048 對我公平022 聽她的話053 你我談談018 提前動手029 陳年秘辛009 此情旖旎089 來玩蹦極136 不想客氣了030 再次分開026 路遇宮女038 付之一炬004 決定登基093 顧老爹的桃花055 久別重逢063 是若若回來了啊049 貴妃雲(yún)卿125 身子出問題了135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086 咱倆百合104 孩子不是我的144 孕婦vs孕婦048 對我公平045 唯你一人請看題外話通知046 開始進化015 高深莫測072 什麼收穫初稿明日改021 如此真相147 毫無關(guān)係105 交換秘密141 一唱一和014 如此道理021 如此真相139 信或不信055 得知醒來021 如此真相146 有何原因046 開始進化029 陳年秘辛029 得理饒人044 冤有頭債有主089 來玩蹦極085 努力造人044 冤有頭債有主004 當機立斷008 洗鴛鴦浴046 誰爲良婿062 王妃歸來023 我踩踩踩118 你倒是夠無恥100 欲進先退108 一團亂麻016 這是命令038 付之一炬082 堯王抉擇089 扇她巴掌142 恭喜恭喜084 女中豪傑2007 肚子疼了005 咱們玩火137 血濺御龍殿044 冤有頭債有主144 孕婦vs孕婦004 決定登基046 大結(jié)局011 事情棘手102 請你自重004 當機立斷032 雲(yún)都宮宴087 叫姑奶奶071 入宮覲見089 扇她巴掌074 我心疼他085 爲誰改變048 抽絲剝繭060 手疼不疼014 彪悍夫妻005 你羞不羞004 當機立斷029 聲東擊西013 她是強盜064 小病小痛038 付之一炬045 你出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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