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暖生完孩子之後,本來就不堪一擊的身子更加孱弱,臉色蒼白憔悴。一個人在醫(yī)院裡,難免會胡思亂想,看到別的產婦有家人和老公陪伴,溫情暖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
“在想什麼?”一道有磁性的男音打斷了溫情暖的思緒。她回過神兒來,詹姆李斯已經坐在她的身邊。
溫情暖的臉上綻出一絲笑意,顯得更加虛弱惹人憐愛,那眼神和沒有血色的嘴脣讓人覺得,一吹氣都會把她吹倒。
“覺得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詹姆李斯關切的問道。
“還好,沒什麼不舒服的。”溫情暖訕訕的笑著。
其實,她這樣坐著就覺得很難受,渾身沒有一處是舒服的,胃裡面也覺得難受。
“可是,看著你的臉色,就知道不舒服了。你別硬撐著,哪裡不舒服要說出來。你現(xiàn)在需要補充營養(yǎng),我給你帶了湯還有粥,你嚐嚐。”
詹姆李斯剛把粥蓋打開,一股粥香就撲鼻而來,是雞絲紅棗花生粥,還有乳鴿湯。溫情暖一瞬間有點怔住了,無功不受祿,他竟然這樣體貼,真讓溫情暖有點受寵若驚。
“詹姆李斯,謝謝你,我……”
“你不用說謝謝!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吃好喝好,把身體養(yǎng)好。你還有暖恩,先把身體養(yǎng)好。”詹姆李斯笑著把勺子放在溫情暖的手裡。
溫情暖會心的笑了笑,她承認這一刻被詹姆李斯感動了,這個男人紳士、溫情暖而體貼。但是,他們之間最多也只能止於朋友這種關係。
“怎麼樣?好不好吃?”詹姆李斯看著溫情暖笑著問道。
“嗯,很好吃。”
“好吃吧。我找了好幾家餐廳,明天我還給你買。”
溫情暖一口粥差一點嗆住,趕緊一拍胸口嚥下去,他難道要每天都來給自己送吃的嗎?
“慢點吃,你看你,差一點嗆到吧!”
詹姆李斯說著話,伸手用自己纖長的手指擦掉溫情暖嘴邊的食物殘渣,他的指尖有點微涼,讓溫情暖身體微微的抖了一下。
“我還是自己來吧。”溫情暖有點不習慣,頭往一邊歪了一下。
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詹姆李斯淡淡的笑著,眉目俊逸,氣質不凡,溫情暖表情略微帶著一絲羞澀不安。
外面的陽光正好,輕柔的金色光束順著玻璃窗照進來,給病房本來冰冷的氣氛增添了一絲溫情暖。溫情暖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喝著粥,詹姆李斯也沉默不語,氣氛有點沉悶尷尬。
“溫情暖!你是溫情暖吧?”突然有個小護士開門進來,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剛纔的沉寂。
“對,我是!現(xiàn)在可以去看孩子嗎?”
溫情暖住了幾天產房,已經有了經驗。每天差不多這個時間,媽媽都可以去嬰兒室看寶寶,其餘餵奶的時間,護士會把孩子送過來。
“是的,現(xiàn)在可以去看寶寶了。先生去推個輪椅吧,這樣方便點,我看她昨天連站都站不穩(wěn)。家裡沒有別的人照顧產婦嗎?”護士好心的提醒著詹姆李斯,顯然她是把詹姆李斯當成了孩子的爸爸。
這樣的話讓溫情暖有點尷尬,咬著嘴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詹姆李斯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很爽快的出去推輪椅了。
溫情暖掙扎著自己下了牀,因爲她現(xiàn)在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每動一下,都會感到撕扯的疼痛,她擔心被詹姆李斯看到她這樣窘迫狼狽的樣子。
畢竟最多隻算是朋友,她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面。現(xiàn)在,她已經做了媽媽,要保護好自己的暖恩,要學會堅強勇敢。
看著嬰兒牀裡安睡的暖恩,溫情暖母愛氾濫,輕輕的用小手指勾起他的小手。柔嫩嫩的,有一種說不出軟膩,能把人的整顆心都融化掉。
這大概就是新生命帶來的不一樣的喜悅和幸福吧?溫情暖伸手擦了擦自己不經意間流下來的眼淚。並不是傷心,而是感動,心中複雜的情緒太多,交織在一起,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滋味。
“暖恩,媽媽很感謝你。感謝你降臨,你就是媽媽的天使!”溫情暖輕輕的從輪椅上站起來,探身去輕輕的親了親暖恩的小臉蛋。
詹姆李斯看著溫情暖的側臉,她的神情中總是夾雜著一絲哀傷,眉宇之間總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好像是西風裡的一隻殘花,悽美而可憐。
她一定藏著一個讓人無奈而又心疼的故事,但是她卻一直在硬撐著,雖然看著性情溫柔,卻那樣執(zhí)拗倔強。
溫情暖回到病房裡,覺得渾身都有一股寒氣,大概是穿得單薄吧。她趕緊上牀,蓋上被子才覺得暖和一些。
“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你還想吃些什麼,都告訴我,我順路買來。”
詹姆李斯大概是看出了溫情暖乏累了,起身告辭,還不忘記問問她明天想吃什麼。今天的紅棗雞絲花生粥和乳鴿湯都是他在網上查到的,說女人產後恢復身體,補血效果特別好。
“我沒什麼要吃的,醫(yī)院裡的飯菜挺好的。你明天也不會麻煩了,我身體好差不多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溫情暖委婉的拒絕了詹姆李斯,因爲她一點也不想再虧欠任何人情。
“放心吧,我一點也不麻煩。我明天再來看你。”
第二天,詹姆李斯果然又來了,今天又帶了新的粥湯,還有飯食,大概是擔心溫情暖不喜歡總喝粥。總之,他想得很周到,讓溫情暖越發(fā)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你明天別來了,這樣我會有負擔。我……”
“我知道,你是怕欠我人情。沒關係,以後我有事的時候,你再幫我就行了!而且,我們是朋友。你不會是不想跟我做朋友吧?”詹姆李斯半開著玩笑的說道。
“不是!怎麼會呢?我怎麼會不想跟你做朋友呢?”溫情暖把他開玩笑的話信以爲真了,連忙擺手說道。
“那就好!我們是朋友,你不用謝我,朋友就是雪中送炭的!”
溫情暖被詹姆李斯的話逗笑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從小就在中國長大,說了一口很地道的漢語,而且成語用得很好。
這些天跟他聊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說話有語法上的錯誤,如果不是他的外表像外國人,都不會有人懷疑他不是中國人。
“你笑什麼?”詹姆李斯不解的問道。
“你的國語說得不錯。雪中送炭,表達得很恰當。你什麼時候就來中國了?”
溫情暖不自覺間,已經放鬆下來,臉上的笑容很甜美且自然。她雖然還很虛弱,但是這幾天恢復得好多了,當然也是因爲詹姆李斯每天都給她送營養(yǎng)餐。
詹姆李斯看著她坐在那裡,被玻璃窗外照進來的金色陽光所籠罩,滿臉的溫柔笑意,越看越喜歡。
“我媽媽是中國人,我是混血!你看我,又聰明又帥氣吧!”
溫情暖點點頭,這次笑出了聲來,清脆而悅耳。兩個人就這樣越來越熟悉,越來越相處融洽。
“今天外面特別暖和,我?guī)愠鋈ド⑸⒉桨伞!?
“好,我好久沒出去了。真想去外面呼吸點新鮮空氣啊!”
詹姆李斯想得很周到,擔心溫情暖走路會很累,又去護士站推了輪椅來,又在她身上蓋了一條薄毯子。
他們直接從電梯下到一樓,從側門直接來到了醫(yī)院外面的草坪,這裡陽光很充足,也有三三兩兩的病人坐在長椅上,在那裡曬太陽。
“我們去那邊,沒有人,清淨。”溫情暖指了指前面說道。
“你不喜歡熱鬧?你應該多和她們聊聊天,這樣對你產後恢復特別好。”
詹姆李斯說這話的時候,溫情暖並沒有聽進去,她在想著自己的心思。她和裴浩天,終究是有了剪不斷的糾纏,真的會一輩子不相見嗎?
“你……是不是有什麼故事?”詹姆李斯一直得不到溫情暖的迴應,愛發(fā)現(xiàn)她一個人在凝眉沉思著。
其實,詹姆李斯一直都在好奇,溫情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子。她未婚先孕,又沒有人在身邊照顧,一定是有特別的原因。詹姆李斯甚至好奇,這個讓溫情暖心甘情願生下孩子的那個男人,究竟是何許人。
“對不起。”溫情暖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把詹姆李斯的所有好奇的念頭都打碎了。
她不是不能告訴詹姆李斯自己的故事,因爲畢竟他幫了自己這麼多,而且他們現(xiàn)在是朋友,但是她就是糾結該怎麼說?她和裴浩天究竟算什麼?
“沒關係,我不該問的!對不起,既然你不想提,以後我就不問了。”詹姆李斯很善解人意,而且溫柔又體貼。
溫情暖淡淡的給詹姆李斯一個微笑,時間在靜靜流淌,他們兩個人一個坐在輪椅上,一個坐在長椅上,沉默的看著遠處的景色。
看似淡然而波瀾不興的溫情暖,其實此刻胸中波濤洶涌,她承認自己根本就無法忘記裴浩天,而且更無法忽視暖恩是裴浩天的孩子。
他們一直在外面坐到夕陽斜下,那緋紅色的晚霞在天邊恣意的揮霍著自己的光彩,讓大地萬物都蒙上了一層溫情暖的光輝。
詹姆李斯能看出來,溫情暖心裡的無奈和悲慼,但是她卻極力的掩飾自己的痛苦和委屈。一方面大概是因爲不想讓自己覺得她可憐,另一方面大概是因爲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