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了。”一個清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護士,“你要好好的修養(yǎng)身體。”她在給琳琳調(diào)點滴。
琳琳的痛那樣清晰,可是痛的卻掉不下淚來,那種感覺,想哭,哭不出來。
她撫著自己的肚子,那種痛深到骨子里。
她掃過這病房,冷冷清清的,除了這個護士再也沒有別人,護士調(diào)完她的點滴瓶也出去了,病房里就只剩下她自己,更顯凄涼。
琳琳笑了起來,哈哈的笑著,淚水在眼睛里翻滾卻落不下來,落不下來,她又失去了一個孩子,因為韓墨的一巴掌。
他已經(jīng)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韓墨了,她認識的那個韓墨不會在這樣的時候不管她,他會守在她的身邊,她痛,他比她還要痛。
哈哈,琳琳笑著,病房里一片冷清。
空氣冷清,心里冷清,感覺整個世界也冷清。
琳琳漸漸的又睡去,昏睡中她感覺一雙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可是這時這熟悉的溫度和熟悉的掌心卻讓她的心針扎了似的痛。
她想醒來,卻醒不來,腦子里一團模糊,心里一團痛。
她又昏睡了過去,手上的感覺也失去了知覺。
“送手術(shù)室!”
“大出血,搶救!”
病房里一片凌亂。韓墨傻傻的站在那里看著琳琳被推走。
他的視線里模糊了又清晰,只看到那床單上琳琳身下鮮紅的血跡,滲紅了他的一雙眼睛……
他漸漸的回過神來,瘋了一樣的奔出門去,恐懼攫住他的心,“琳琳!”他呼喚著她的名字追到搶救室的門外,看著那冰冷的房門關(guān)閉,把他關(guān)在門外,琳琳關(guān)在門里。
恐懼攫住他的心,痛在他靈魂里翻攪,琳琳她不會就這樣有事吧?
“琳琳!琳琳!”他一遍又一遍呢喃著她的名字跌坐在地板上,虛脫掉,腦海里可怕的都是琳琳身下大片鮮血滲出的那一幕。
染紅了大片的床單,染紅了他的一雙眼睛。
“琳琳你不可以有事。”
“琳琳你一定要活著出來。”
“琳琳你不可以死。”
痛,已經(jīng)占據(jù)滿他的整個人,包括一顆心,靈魂,還有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琳琳,你不可以死,一定不可以死。”“老天,觀世音菩薩你們都要保佑琳琳。”
他的淚無聲的忘了怎么流,在眼眶了溢滿了又干涸,腦海里都是可怕的琳琳被蒙著白單推出來的一幕,醫(yī)生會告訴他,琳琳死亡了。
嗚嗚,他的一整個人會崩潰掉。
‘砰’的一聲,急救室的房門推開了,韓墨卻渾然不覺,滿臉都是對琳琳死亡的恐懼,害怕的整個人要碎裂掉,崩潰掉。
醫(yī)生走到了韓墨的面前,“韓公子,”“韓公子,”他一連叫了他幾聲他都沒有反應(yīng)。醫(yī)生的手放在了韓墨的肩頭,第一次看到一個人這樣失魂落魄的模樣,第一次看到一個人這種受打擊后的痛苦樣子,他輕輕搖晃韓墨的肩頭。
韓墨回過神來,抬頭看了醫(yī)生,他伸手一把揪住醫(yī)生的白大褂,想問琳琳怎么樣了?可是卻發(fā)
現(xiàn)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喉嚨發(fā)緊發(fā)疼,恐懼攫緊他的心。
“她沒事了。”
醫(yī)生的一句話讓他的身體轟然倒塌,就仿佛一個恐懼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他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他的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又忙壞了一個醫(yī)生,大叫著,“來人呀!救人呀!護士快來……”
韓墨被送進搶救室。
夜,深沉而寧靜,韓墨漸漸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睛,搖一搖依然昏沉的頭。
枕邊是他的手機,n個未接來電都是韓夫人,他狠狠的把手機摔在了地上,又撿起來,痛攫滿他的心,他知道媽媽在找他,她活不久了,他不能這樣對她。
轉(zhuǎn)身出門走人,他在門口抹掉眼角大滴的淚水。
病房里,琳琳依然處于在昏迷,醫(yī)生和特護守著她,她蒼白的小臉兒在病房蒼白的燈光下更是慘白慘白。
醫(yī)生看著她,點滴瓶里的點滴打完了又輸上新的,她的手背上已經(jīng)扎滿針眼,找不到再扎新針眼的地方。
她終于睜開了眼睛,漂亮的大眼睛一片死灰,無神。
她轉(zhuǎn)動著腦袋看看這病房,醫(yī)生護士走了過來,對她都和藹的微笑,醫(yī)生說,“醒過來了就好了。”
琳琳又閉上眼睛,“別又睡呀!”醫(yī)生說,可是琳琳不想醒來,醒來就又要痛,又要面對現(xiàn)實,身上的痛她不怕,她怕心里的痛,會讓她的靈魂撕裂掉,生不如死。
琳琳閉上眼睛又來到夢境,昏昏沉沉的夢境里只有一個小小小小的身影,他在一束微光里,在對著琳琳叫媽媽。
琳琳大顆的淚水滑下眼角。
病房又恢復(fù)安靜,醫(yī)生護士走了,韓墨走了進來。
寂靜悄悄的病房里,他只看到琳琳眼睛大顆的淚滴,心,不知道怎樣的痛,只是痛的流血般,鮮血淋漓。
他走過去,攥住琳琳的小手,把她貼到胸口,她的手冰涼,他想給她捂熱,可是怎么捂也捂不熱,他又焦急的解開襯衣的紐扣,把琳琳的小手貼到襯衣里,可是他的胸膛也是冰涼的,整個身體都是冰涼的,又怎么能捂熱琳琳的小手?
琳琳睜開了眼睛,迷蒙漂亮的大眼睛,眼光明明落在韓墨的身上,可是她的眼睛里卻沒有他。
她的手從韓墨的胸膛里抽了出來,指向自己的心口,她是要告訴他捂不熱的,她的心更捂不熱。
韓墨的淚無所控制的大顆大顆的落,一個大男人,一個冷硬的大男人,這幾天卻每天活在冰冷的淚水中。
他曾經(jīng)總是對自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總是要自己不要流淚,可是現(xiàn)在……他的眼淚總是輕易就流成了河……
悲傷的河。
琳琳又閉上了眼睛,逃避這可怕的現(xiàn)實,痛苦又再一次攫住了她的心,她感覺找不到自己,再也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韓墨,就仿佛好像那個曾經(jīng)她的自己,肖琳琳,還有韓墨,他們都不見了,都消失了,都陌生了,現(xiàn)在擺在眼前的,不是她了,也不是他了。
她的眼淚又大顆的順著眼角流下來,寂靜的病房,只有他們兩人流淚的聲音。
韓墨看著
琳琳,緊緊抓著她的手,想開口對她說點什么,可是卻發(fā)現(xiàn)找不到話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就好像說什么都是痛,不說也都還是痛。
他緊緊的抓著琳琳的手,淚水一滴一滴打在她的手背上,又滑下去,打落在床單上,又有新的涌出來打在她的手背上,再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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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眼淚,濕了又干,干了又濕,一顆顆打在枕頭上。
夜,寂靜而冷清,充滿著疼痛。
琳琳昏昏沉沉的睡著,再醒來就聽到病房門外的爭吵聲,爭吵很大聲,震得她的耳膜轟響。
韓副市長說,“立馬給我回到你媽身邊去!”
韓墨說,“你不要再逼我!琳琳我擔(dān)心她就要快死了!”
韓副市長又說,“可是你媽也快死了!還是真的快死了!她已經(jīng)到了癌癥晚期!又不肯配合治療!只有你喂她藥她才肯吃!”
韓墨,“……”無聲的淚滑落,琳琳幾乎聽到他心碎的聲音,聽到他心裂開的聲音。
韓副市長又說,“你這個混小子!她只是小產(chǎn)了,大出血,已經(jīng)沒事了,可是你媽是真的快要死了!你就去陪在她的身邊,也順從她的意思一次,離開這個女人……”
“離開這個女人……”韓副市長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你這個混小子,是你媽重要還是這個女人重要?”
“你媽要是就這樣死了,你一輩子能安心嗎?”
死般的冷寂,琳琳聽到父子兩個離去的腳步聲。
她居然笑了,哈哈的笑的很大聲,把她的所有力氣都用光了,然后虛脫閉上眼睛又是睡。
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原來是韓墨的媽媽韓夫人快要死了,已經(jīng)癌癥晚期了,所以韓墨才會在她那么跟韓夫人爭吵的時候打她那一耳光。
可是她不會原諒他,他的那一巴掌不是打在她的臉上而是打在她的心上。
可是不原諒又怎樣,她的心還是為他心疼著,為他這樣的處境心疼著。
病房門外走廊里的爭吵聲她聽的清清梁梁,韓副市長要他再順從他媽的意思一次,離開她這個女人。
笑,又是笑,無奈的笑,凄涼的笑,琳琳在睡夢里笑醒,原來做夢也是不安寧的,一夢腦子里都是這些爭吵的畫面。
可是醒來睜開眼睛就更痛,她的大腦又該死的回憶起了在韓夫人病房門外偷聽到的那一幕,她要韓夫人跟他分開……還有她到豪宅里去趕她走,帶了一個耀眼的女孩子,指給她說,韓墨的這所豪宅以后就是她的家。
笑,琳琳又是笑,她知道她該為韓墨走出選擇了,不要他再這么痛,不要他在陷入這樣難堪痛苦的僵局中無法自拔。
她拼勁全身力氣才摁響床頭的救護鈴,醫(yī)生護士很快進來,琳琳虛弱的睜著大眼睛看著他們,許久后才又攢足力氣說出下面的一句話,“麻煩你們接手機給我用用。”
醫(yī)生護士愣怔,半晌后還是有一個護士摸出了手機遞給琳琳,可是她卻沒有力氣抬起手來娶接,虛弱的大眼睛也一片無光波,最后是用盡全身力氣的說,“麻煩你給我撥這個號碼……”她說出一串?dāng)?shù)字,昊天的電話號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