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時代。
炎黃敗蚩尤,開闢了上古盛世。
是以賢者大能紛紛出世,上可曉天威神靈,下可致延年益壽,無所不能。故世人爭相朝拜,設(shè)廟築壇以祭之,幾千年來,香火不絕。道祖三清、明王聖母、亦或是羅漢佛陀,皆是那傳說中的賢能仙尊。
修真之風(fēng),遂一時興起。
奈何凡人愚昧,不知天道規(guī)則,前赴後繼卻無一所得。
及至中古,方纔有一人橫空出世,其號“空冥”,後人謂之“修真之祖”。其參日月輪迴之綱,悟五行八卦之法,終得修真之奧妙。
空冥之後跡,無從得知。
然空冥有弟子數(shù)人,數(shù)人再傳數(shù)人,終至千萬數(shù)人。修真之三千流派,亦由此而生。儒道聖人夫子、佛門釋祖、伏羲開山祖師,皆爲(wèi)彼時之能者,儒道釋三家,再由此而分支無數(shù),開枝散葉,無窮盡也。
玉劍宗起源,便與道門頗具淵源。
總之,當(dāng)今的正道三千宗門,其實皆本爲(wèi)一體。
不過,卻也有異類。
陀羅尼。
相處空冥遊歷四海,傳道授業(yè),座下弟子無數(shù),卻唯獨不傳其子陀羅尼。天之道,無人能究其一二,陀羅尼離修真之巔最近,卻也最遠(yuǎn)。古時之事,倒也無人可考,只知陀羅尼獨自潛心問道,終也得修真之法。
陀羅尼教,亦由此同時興起。
興起之初,也與儒道釋無異,信徒滿天下。然千年演變,興衰存亡已無人能道得明白,但暗黑門的前身正是這陀羅尼教,卻是無法爭辯的事實。
人之本,混沌嬰胎,爲(wèi)暗。
人之真,性惡欲私,爲(wèi)黑。
暗黑門之教義,尊明王敬聖母,以遵循本心爲(wèi)旨,隨性而爲(wèi)。此義悖儒教之禮、違道家之靜、反佛門之善、逆天下之綱常,故以爲(wèi)魔。
正與邪,安與亂,由此而生。
數(shù)千年來,殺伐不斷,紛爭四起,無窮無盡。
不過暗黑門作爲(wèi)歷史悠久、底蘊(yùn)深厚的教派,自是不可能徹底滅亡,幾經(jīng)興衰,如今又再度強(qiáng)勢地復(fù)出中原。
三殿五旗、四使六鬼。除了分離出去的明王殿與冥炎殿、還有早年隕落的玄武聖使以及不知所蹤的朱雀聖使外,基本上已是盡數(shù)彙集,在這玉劍峰下,又一次,與儒道釋三家正統(tǒng),即將展開爭鋒。
數(shù)日之內(nèi),這山麓叢林之間,大大小小的激鬥,已是展開了無數(shù)次。
而此時,正是最大規(guī)模的交鋒,來臨之時!
……
一曲悠揚(yáng)的琴音,迴盪雲(yún)端。
“這是?”
那祭壇之上,儒園陶丹青面色一疑,瞬間沉了下來。
各門各派修爲(wèi)高深之輩,皆是瞬間察覺那琴音的恐怖之處,不與門內(nèi)年輕弟子交待,便已是瞬身而往,想要查探個究竟。
無數(shù)顏色各異的光芒,紛紛朝著那山谷之中疾行而去。
“是她!”
秦川身旁,蕭如白麪色一變,卻已瞬間消失了蹤影。
“……”
不待言語,秦川也是定睛朝著那廣場中望去。聞人醉亦或是暗黑門自己都不想理會,唯獨關(guān)切的,便是那場中的幾個人。然而,目光所見,上官瑤與柳沉煙二人,皆是不由分說,也跟著門中前輩,朝那山谷而去。
交鋒之際,此種變故,她們怎能不管!
“呼……”
輕嘆了一聲,秦川也來不及思考許多了,一手結(jié)成道印,迅速施展一式憑虛御風(fēng),便也是緊跟著蕭如白而去。
眼下,自己不想管,怕也不成了!
天色陰沉,冷風(fēng)拂起。
高聳入雲(yún)的玉劍峰,在略顯昏暗的陽光下,灑出一片陰影,覆蓋在廣袤的深山密林之間。偶有野獸嘶嚎,蟲鳥驚飛,幾分陰森之感。
暗影叢生。
幽謐的山谷,四面環(huán)山。半空之中,兩道身影踏空而立,牢牢相覷。其中一人素衣藍(lán)衫,好似那俗世賢才,嘴中卻是一句冷嗤:
“莫不是,冥炎殿也接到我聖教的召集令了?”
“哼?!?
對面一個黃衣女子輕哼了一聲,身旁不見任何琴箏樂器,卻是莫名傳出弄弦之音,夾雜著高深的真元氣息。毫無疑問,其音幻之術(shù),已經(jīng)爐火純青到了這等地步,三魂七魄,幾乎在這琴音下飄散消弭。
“如此也正好,收拾你這逆教之徒君魔炎的爪牙!”
“憑你青龍,可還不夠格!”
終於,似乎少言寡語的聞人醉終於道出了一句嗤笑之言。面不改色,依舊冷漠地注視著前方的青龍聖使,手中,隱隱有些細(xì)微的動作。
“哈哈……”
突然,青龍一句大笑,“我聖教萬千教衆(zhòng)皆聚於此,你以爲(wèi),我會與你單打獨鬥麼?!”
說罷,聞人醉身後虛空之中,一道身影現(xiàn)出,只見一個幼年孩童,輕咬著拇指,似笑非笑地注目了聞人醉一眼:
“這個女娃君魔炎何處尋來的?我不認(rèn)識!”
“你這老妖怪……”
聞言,青龍嗤笑了一聲。白虎這般一個孩童,卻對著一個青年女子道出這般言語,外人聽來,的確有幾分好笑之處。
然而話纔出口一半,猛然面色一變。
“咻!”
只見白虎的上方,虛空一陣流轉(zhuǎn),光影竄動,霎時一道猛烈到可怕的真元勁氣突然衝擊而下。白虎急忙結(jié)印抵禦,元神之力反擊而出。兩股恐怖的氣息,隨即劇烈交鋒到一起,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響。
“轟……”
遠(yuǎn)處的玉劍峰,似乎因此隱隱的顫動不止。
天昏地暗!
“……”
數(shù)裡之外,秦川眉目一揚(yáng),顯然識出了這兩股氣息的來源,正是暗黑門的白虎聖使雷雷、和那冥教的逐日護(hù)法司空寂。
莫非,正邪還未交鋒,卻是兩大魔教先產(chǎn)生了衝突麼?
想來冥教也不知暗黑門此番會有如此浩大的陣仗,本來暗中潛伏準(zhǔn)備針對柳沉煙,卻不曾想被青龍白虎察覺,因此展開了激鬥。此時正道無數(shù)大人物也在紛紛趕去,接下來的場面,可就有些熱鬧了。
“咻咻咻!”
周圍無數(shù)強(qiáng)盛的氣息,一瞬間加快了速度,此番情況緊迫,倒也沒人會留意秦川了。猛地一下停了腳步,秦川忽而轉(zhuǎn)過了身,卻是原路折返。
這種場面,冥教想要再擒拿或是誅殺柳沉煙,已是不太可能了。但依自己對冥教的瞭解,他們豈會只有這等手段,就怕那邊在打,吸引注意力,這邊卻是已經(jīng)下了套,準(zhǔn)備了對付柳沉煙的天羅地網(wǎng)。
“上官瑤身旁有伏羲門的高人,應(yīng)該不會有大礙?!?
“心魔化身,凝!”
想著,秦川依然放心不下,疾行的同時,手印一結(jié),分出一道化身去那山谷,而本體靈念散出,迅速搜尋著柳沉煙的蹤跡。
“嘭!”
遠(yuǎn)處的山谷,再度傳來接二連三的巨響。
三千正道聯(lián)盟,與暗黑門、冥教兩大魔教匯聚一處,其場面如何壯觀激烈、如何熱鬧混亂,可想而知。
“究竟怎麼回事?!”
柳沉煙身形急停,腳下原本御劍飛行的仙劍,因爲(wèi)受到那邊傳來的強(qiáng)盛無比的真元影響,產(chǎn)生了異常,瞬即一下散去,身軀立在了一處樹梢。
那兩股強(qiáng)大的氣息,一個來自儒園、另一個神秘?zé)o比,卻都並非魔道,而且與魔道交鋒在了一起。而此刻更是與自己熟知的各門長輩高手,產(chǎn)生了劇烈的衝突。如此一說,除了冥教,別無他人!
玉劍宗,居然遭此大劫了麼?
“小心!”
突然,一聲熟悉的驚呼傳來。
柳沉煙猛然昂頭,卻見那西疆臨玉,正在前方朝著自己疾行而來,手中急切地結(jié)起手印,卻彷彿有些施展不及。
“咻!”
頃刻間,柳沉煙也是察覺了異常,一式身法疾退。
“轟……”
眨眼之間,在她腳下,大地震顫,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原本踏立的那株樹木,竟是一下被吸納進(jìn)去,泥塵土壤,如若流沙一般。
如此神通!
如此……可怕!
“嘭!”
緊接著,只見柳沉煙的上空,迅速匯聚一陣紫色幽光,真元凝作屏障,隱現(xiàn)一個伏羲太極圖案。瞬即一道猛烈的真元衝擊,自上而下,接踵而至,一陣光芒閃耀不止,如此強(qiáng)韌的混元訣,竟然瞬間破碎。
“憑虛御風(fēng)!”
一抹清風(fēng)劃過,危急之際,秦川一手?jǐn)y著柳沉煙,終於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另一株樹上??粗菗羲榛煸E後依然威勢不減的真元衝擊,繼續(xù)將方纔柳沉煙踏立的那株樹木轟成了碎末,不由心中一沉。
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
幸虧,自己來得及時!
“……”
一旁,柳沉煙喉間哽咽了一下,滿目驚恐。
卻是早已忘了言語。
二人的前方,一道白光閃過,半空中立著一個人影,虛實相間,想是一道元神化身??墒?,僅憑化身之力,便能造成如此可怕的攻擊,這個人,究竟強(qiáng)到了什麼樣的地步。那邊的本體,可是還在劇烈的鬥法之中呢……
司空寂!
“居然能識破我的計劃?!?
只聽司空寂冷冷說道,瞥了秦川一眼。
依然那一身有些陳舊的儒袍,眉目和善,誰人見得,都會以爲(wèi)是儒園頗有聲名的先生??墒?,對方居然是中原修真界人人談之色變的冥教高手。
逐日護(hù)法。
“他們要對付的是我,你先走?!?
忽而,身旁的柳沉煙悄聲對秦川叮囑了一句,似乎知曉司空寂前來對付她究竟是爲(wèi)了什麼。她不想,牽連了這個西疆的好友。
不想,害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