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的問題,讓穆妝的心情急轉直下。
她所認識的席淵或者說鳳淵,絕對不是一個可以在知道了她就是花骨朵之后,不跟她相認的人。
就算是席淵想要懂裝不懂,他對花骨朵的表現也比對現在的她更為親密。
現在席淵沒有跟她相認,對她親近卻不親密,表示了他還不知道她在游戲中的身份。
但若是席淵不知道,她就是跟他在游戲中交往了一段日子的女友花骨朵,那么他又是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呢?
總不會是席淵真的對現實中的她也有意思吧?
那那那那不就是說,席淵想要劈腿咯?
不對不對,這應該不算是劈腿,席淵在游戲里喜歡的人是她,在現實中也是她,反正不管怎么說都只有她穆妝一個人,這怎么能算是劈腿呢。
但是,席淵又不知道穆妝與花骨朵其實是同一個人的兩個不同的身份,在他的心里,穆妝與花骨朵是兩個人,這難道不是在劈腿嗎?
她自己知道現在自己是在鉆牛角尖,是在吃自己的醋,但是身邊的人不知道啊,就算他沒有劈腿的行為,那也是有劈腿的心了吧,有這個心就是不對的!
穆妝越想越郁悶,越想越氣,去除席淵去外地出差的那段日子,他們這才交往了沒幾天啊,席淵居然這么快就給她玩劈腿,那以后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她現在真想馬上就把自己就是花骨朵的事告訴席淵,然后看看席淵會是個什么樣的反應。
但是現在告訴他。他在現實里和游戲中喜歡的兩個人其實是同一個人什么的,難道不是讓他更得意了嗎?
不行不行,不能這么快就讓這個居然有劈腿之心的男人稱心如意。那她……
“穆小豬,你今晚不是有急事嗎,” 席淵好心地幫穆妝打開了車門,“怎么還不下車,難道你說的有急事只是個請假的借口?”
席淵開玩笑的話讓穆妝冷靜了一些,是的,她今晚還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游戲中的席淵一起做。而且她手上的工作也沒有全部完成,她沒時間留在這里跟席淵吃干醋。
穆妝將車門推得更開,她一個轉身便把兩只腳都踏出了車。但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腦海中卻又冒出了一個念頭。
若是現在她就這么走了,她的心里一定會一直都很郁悶的。
將自己腦海中閃現的念頭飛快地整理了一下之后,穆妝轉過頭看著席淵問道:“席總監。你有女朋友了嗎?”
席淵想都沒想就答道:“有。當然有,我說穆小豬啊,你怎么忽然問起這個?”
穆妝很不解,如果席淵真的要追求現實中的她,為什么會回答得這么爽快呢,是她想多了嗎?
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表情糾結的又問道:“席總監,既然你有女朋友了。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好,你不怕你的女朋友吃醋誤會嗎?”
“怕她誤會什么。她為什么要吃醋,”席淵下意識地就問了出來,然而問出口的下一個瞬間他愣了一下,隨后便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穆小豬,我看不是我家親愛的誤會,而是你自己誤會了吧。”
席淵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穆妝疑惑了,真的是她誤會了嗎,她希望真的是她誤會了。
在席淵捂著肚子哈哈大笑的時候,穆妝從紅色跑車內跳了出去,她不輕不重地將車門關上,跟車內的人揮手道別后便往自己的家走去。
“喂,穆小豬。”穆妝還沒走多遠,席淵的聲音便再次出現。
她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了過去,只見此時的席淵正扒在搖下的副駕車窗上。
席淵對穆妝搖了一下手說:“有件事我需要說清楚,我知道我人很好,我知道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對你好的用意,但是不管我怎么樣,你可千萬別愛上我,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我跟我女友的感情非常好,我只會愛她,我們將來一定會結婚。”
穆妝愣愣地點點頭。
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對席淵的話沒多大反應,其實她的心中尤如翻江倒海,各種念頭在心頭閃現。
她很想現在就問一問席淵,到底是誰說將來他們一定會結婚的,她好像都沒有答應過要跟他結婚,當然答應他在游戲里成親不算。
不過嘛這點小疑問都不是大問題,最關鍵的是,席淵讓她知道了他對游戲中的自己是真心的,也讓她清楚了他沒有想過腳踏兩條船。
誒,不對啊,這么一來,她的最初的問題不是又回來了嗎。
席淵不知道她就是花骨朵,也不準備劈腿,那么他究竟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啊?
難不成,席淵還顧慮著冷寒在半年前的托付?
應該不會吧,席淵不是已經跟冷寒鬧翻了嗎,一直把冷寒叫做臭小子的席淵,怎么可能還會幫冷寒照顧人呀。
可是,說不定席淵這么叫冷寒,只是朋友之間起個外號開開玩笑而已,也許在一個她不知道的時間段,席淵跟冷寒已經重新變成了好朋友好兄弟。
說起來,一個月前的時候,她似乎還沒覺得席淵有對她這么好啊,一個月前的席淵雖然也會喊她穆小豬,也會跟她開玩笑,但是從來沒有在加班的時候載她回家,也從來沒有多跟她提冷寒的事。
雖然還是有些地方解釋不通,但是如果席淵會如此照顧她,真的是因為冷寒,那她必須再次跟席淵強調一下她跟冷寒沒關系,并且讓他不要自作主張地再幫冷寒照顧她了。
就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清楚的鳳淵坐回了駕駛位置。他把車窗搖上之后順便抬頭看了看天色,隨后便把車頂也放了出來。
見席淵似乎要離開了,穆妝趕忙小跑著返回。她拍著已經被關上的車窗,希望席淵能夠把車窗再次搖下。
有問題當然是要問的咯,如果現在不問清楚,一定會影響到她晚上的情緒,只有現在把話問清楚,晚些時候見到游戲中的席淵時,她才會像個沒事人一樣。
車窗緩緩地下降。席淵那好似寫滿了疑問的臉出現在了穆妝的眼前。
因為穆妝以為席淵會在駕駛位置,所以在車窗下降的時候,她特意把頭湊到了副駕車窗外。然而此時席淵又把頭湊到了副駕車窗邊,這使得車窗下降之后兩人的臉離得非常之近。
席淵的臉就像是被放大鏡放大了好幾倍一樣地出現在穆妝眼前,這個時候她好像就連對方臉上的汗毛都能看清楚一樣。
眼睛之下是鼻子,鼻子之下是嘴唇。此時的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只有只隔了一層薄薄的玻璃。在外人看來似乎是一對情侶正在親吻一般。
他們的鼻子雖然是錯開了,但由于嘴唇的面積比較大,兩人的嘴角很快就要碰到一起去了。
車外的穆妝一驚,猛地抬起頭,身體僵硬地一連往后退了好幾步。
車內的席淵也是對這樣的意外感到尷尬,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干笑著一言不發。
穆妝眨眨眼,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現實中跟席淵的距離這么近。
雖然她跟席淵在游戲里有過更親密一點的接觸,但游戲畢竟是游戲。虛擬世界里半真半假的感覺怎么都比不上現實。
不知不覺中,穆妝的臉似乎燒了起來。如果現在有鏡子她一定能看到自己那猶如紅富士蘋果一樣的臉蛋。
最先打破兩人之間尷尬氣氛的是席淵,他把頭從副駕車窗伸了出來,似乎由于天已經變暗,即使他瞇起了眼睛也看不清穆妝的臉。
幸而能不能看清對方的臉,不是決定要不要說話的主要因素,席淵略過了剛剛的意外問道:“穆小豬,你還有什么事?”
“有、有、有,有事兒,”就算知道對方看不清自己的動作,穆妝還是大幅度地點著頭問道,“席總監,您老人家為何要對我這么好?”
一激動,穆妝對席淵的稱呼又變成了老人家。
席淵尷尬地咳了起來,他嘆了口氣說:“咳,穆妝,你別太在意這個,你是我的員工,作為一個部門的總監,關手底下的員工是應該的。”
當席淵說完這句話之后,穆妝的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句話——風水輪流轉。
剛剛是席淵一直在思考她的話有多少可信度,現在卻輪到了她思考同樣的問題,而這個思考的結果,可就只有一個,那便是席淵在說謊。
部門總監,就是整個部門最大的官,這么大的官手底下的小兵可是有很多的。
她怎么沒瞧見席淵對其他同事有這么好,她怎么從見過席淵送別的同事回家,她怎么沒見過席淵對別的同事的感情生活這么關心。
穆妝雖然沒有說話,不過她那寫滿了不信的表情,還有那抱胸而立的動作都在表示自己不相信。
就算席淵看不到穆妝的表情,但他還是猜到對方不會這么輕易地相信,畢竟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是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
假咳兩聲,席淵正了正神色,他深吸一口氣把新的解釋說了出來,這一回他說得很認真。
“穆妝,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么我只能說,”他再次深吸一口氣道,“我這是在補償你,或者說是在贖罪。”
補償,補什么償?
贖罪,贖什么罪?
哎呦親愛的席淵總監,能不能不要有事沒事就說話只說一半啊。
就在穆妝無語地吐槽時,席淵把頭從車窗外收了回去,與此同時車門被打開的聲音響了起來,下一秒她就看到席淵從紅色跑車內走了出來。
席淵走到了副駕車門的前方,他靠坐在跑車上,一臉抱歉地繼續解釋道:“你可能不記得了,其實我們在八年前見過一面,我們見面的那天,正是你哥哥出車禍去世的那天。”
席淵又嘆了口氣,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快小芯片,并把它遞給了穆妝,“這是你哥哥借給我的筆記,我現在把它還給你。”
穆妝接過了芯片,她還沒來得及對此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對方便再次解釋了起來。
原來,席淵在之前去外地進修的那幾天里,遇見了穆毓曾經的同學。
由于穆毓一直在席淵面前自稱毓哥,席淵一直不知道穆毓的全名,他問了穆毓的同學,這才得到了穆毓的全名。
席淵想要找穆毓的妹妹,他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還問了那名同學穆毓妹妹的名字。
在穆毓的同學圈里,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木魚(穆毓)”有個叫做“木樁(穆妝)”的妹妹,于是席淵很快便得到了第二個名字。
剛聽到穆毓妹妹名字的時候,席淵下意識地認為“穆、妝”二字跟自己認識的穆妝不同,但是告訴他名字的人還好心地把具體是那兩個字也一并告訴了他。
席淵把穆妝的資料從數據庫中調了出來,他發現,自己認識的那個穆妝,不管是名字,還是年齡,又或者是家庭成員都跟穆毓的妹妹一模一樣。
因此,他認定了自己認識的那個穆妝,就是被自己害死的學長穆毓的妹妹。
因為席淵一直以為自己害死了穆毓,所以他決定用對穆妝好一點來贖罪。
“穆妝,”席淵上前走了兩步站在了穆妝前面一米的地方,他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對不起。”
他沒有請求穆妝的原諒,因為他覺得自己是罪無可恕的。
看著席淵既誠懇又內疚的表情,穆妝心軟了,她又咬了咬著自己的下唇,艱難地開了口:“其實,我哥哥他……”
“小妹,現在先別說。”穆妝的話剛開了個頭,穆毓的聲音便出現在她的耳邊。
她震驚地往四周望了望,然而這四周除了不遠處的小區門口的門衛,就只剩下她跟席淵兩個人,那么哥哥的聲音是從那兒傳來的呢?
她剛在心里問完,穆毓的聲音便再次在她的耳邊響起:“小妹,我還在游戲世界里,我用了八卦玄玉的能力。”
穆毓的話音還未落,席淵的聲音便出現了,“什么,其實毓哥怎么了?”
穆妝裝傻地笑道:“嘿嘿,沒什么,我剛剛是想說我哥哥他如果知道你這么照顧我,一定會很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