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山坡上,四周盡是密林,上空也被密集的枝葉遮擋,兩人進到里面一下子變得陰冷下來。
“同弟,這里兇險,怕不是有響馬出來!”康國棟的嗓音壓的很低。周同環顧四周,前方左側三五里隱隱有人馬響動,二三十人許,笑道:“不怕,深夜出來劫道的都是些餓死鬼托生的小腳色,武功不會太高?!薄盀槭裁矗俊薄昂呛?,如我武功高強之極,遇到什么樣的過客都能截獲財物,還生更半夜跑出來干嘛,熬眼當夜鷹??!”“哎對,同弟就是厲害,那個,思維敏捷啊!”
兩人騎了一陣,前面樹林騷動,康國棟嚇道:“同弟,響馬就要來了?。 敝宦牎爱敗钡匾宦暸陧?,左側林子里轉出一彪人馬,撲突突的擋在路中間,只等兩人過去挨宰。
“棟子,你說劫道的都叫‘響馬’,是不是出來劫人家的東西之前還要放上一炮呢?”“啊,是啊,所以叫響馬!”“哦,好,很好,走,咱們過去。”“哦,好,你去先,我跟著。”
響馬人數不多,如周同所察一般,二三十個嘍啰,五六匹大馬,大都青衣青帽,衣冠不整,手中兵器也是各式各樣。為首一位坐下一匹烏黑大馬,四蹄雪白,身量比兩旁的大馬高大甚多。馬上橫刀端坐一人,滿臉紮須,膀大腰圓,身上穿的是護心甲胄,下身兩腿扣著兩件破舊護甲。大漢勒住韁繩,揚起亂糟糟的大頭,提起一桿青鐵大環刀,瞪著小眼喝道:“此地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呔,爾等兩個破爛戶,每人給我留下十兩銀子,放你等過去!”
周同聽了微微一笑,說道:“棟子,聽見了嘛,只要二十兩銀子,不是小毛賊是什么。你且等著,我去學著道上的話拿他們用用,看看是否得當。”說完下了馬,緩步朝那一彪人馬走著。康國棟輕聲道:“果然是藝高人膽大,遇到劫匪還要跟他們學話,也不怕有暗箭飛來傷了你!”
周同輕輕搖頭,意思自然是說不怕暗箭。閑云散步般走到十米處,停下腳步,雙臂環抱胸前,說道:“我們哥倆路過此地,不知有道上的朋友在,不知是山上的,還是山下的,朋友是要單票呢,還是肉票單票都要?”
對面紮須大漢哈哈一笑:“大個子,看來你也是在道上走動的人物,一回生二回熟,一切好說,俺們只為財不要人。你既然懂規矩,知道我們這些守夜的當值的也很辛苦,我們是山上的,只要單票,給了銀子就走吧。”
周康笑道:“哦,要銀子嘛,那就好說了,行,看你等也不是大惡之人,為了生活不得不上山為寇,我便給你半吊子大錢,希望你今后能做個良民?!闭f完自己倒先笑了起來。
聽是在戲弄自己,紮須大漢大怒,說道:“原來你在玩弄我,你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去處?這里是黑風嶺,我們大王黑山蜈蚣錢有道武功高強遠近聞名,聽到他的名號的都會給些過路錢。你也是道上混的,相比不會不知此我們大王的名號吧?!”“哦,黑山蜈蚣錢有道,好響亮的名頭,很好,就是老子我不知道!”
前半段話說的對口,后半段差點兒把紮須大漢氣懵了,“你那漢子,怎么如此不通情理,我且問你,二十兩銀子,你倆給是不給?”“我說給了呀,半吊子,你要不要!”“啊呀呀呀……好好好,那就受死吧!”說完雙眼直視周康。
紮須大漢話已說絕,瞪得小眼睛酸疼,見周康還是無動于衷,于是乎大怒,舉起手中長柄青鐵大環刀,“拿呀呀命來!”催馬朝周康砍來。
黑馬神駿非凡,十來米遠呼吸間就到,紮須大漢舉起手中大刀,“呼”的直直砍了過來。周同單憑氣息便知了他的斤兩,看那大刀將要砍到頭頂,左腿輕輕跨了一步,左手讓過刀刃,反手一把抓住刀背,內力隨即奔涌而出,剎那間傳過刀身,震得扎須大漢虎口并裂,“哇”的一聲大叫,脫了手中青鐵大環刀。
周同看高大威武的黑馬渾身黝黑發亮,四蹄上如緞子般多出一圈雪白的蹄毛,心中著實喜歡,“你這蠢東西,搶了誰家的寶馬,我今日替那家主人討還了去啊?!鄙焓衷诩欗毚鬂h一腳底擊了一掌,頓時將他打得飛了起來,“嗚哇哇……腳底板……啊!”半空中喊了一半,重重的摔在地上?!疤郯?!”
周同牽過黑馬越看越是喜愛,“嗯,好馬好馬?!笨茨羌欗毚鬂h慢慢站了起來,一幫嘍啰也圍了過來,笑問道:“老紮,這匹黑馬是什么品種,叫什么名字?”
扎須大漢滾到一旁,被圍來的嘍啰扶著起了身,喘著粗氣道:“大個子,那是我們大王的寶馬,你要是敢取走,追你八千里也要取了你的性命!”
“唷?”周同心中有氣,面上卻是笑臉,“你是一招落敗的草寇,還敢跟我這般講話,看來是不懂規矩了!”運氣抖動手中大刀,“嘎嘣”斷為兩截,刀頭甩出,“啾”的一聲,正插在紮須大漢面前兩腿之間。
大漢嚇的驚叫一聲,后天反應所致,向后急撤了兩腚幫子,口中猶在喊著:“大個子敢斷我命根子,大王定會將你碎尸萬段!”周同氣的笑道:“這般仗勢之狗,不多見??!”縱身疾馳到了當前,不等紮須大漢反應,一腳踢在肩胛骨。
紮須大漢只見眼前一花,接著肩胛骨一熱,然后便傳來劇痛,死命慘叫一聲,趴倒在地,雙臂無力的擺在兩旁,再也起不來了。
后面圍上的一群小嘍啰,看這灰衣大漢動作猶如鬼魂一般,又如此兇猛恨厲,嚇得就要往回跑。周同斷喝一聲:“唞,都給老子站住,先跑者死!”揮出半截刀桿,“嗖……”的一聲越過眾嘍啰頭頂,直直前方沒入土中,前面跑的嘍啰看那刀桿入了土沒了蹤影,哪兒見過如此神力,慌忙棄了兵器趴在地上,和史萊道那四位貪沒財物的心腹一樣,一下子變得無比老實了。
周同笑著問道:“告訴老子,這匹大黑馬叫做什么?”紮須大漢看看貼著臉的斷刀,滿臉恐懼的看著周康,想要求饒,卻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
見紮須大漢磕巴的半天道不出一個屁來,周同笑道:“哦,不說是吧!”抽出水紋劍,劍身來到他的面前,慢慢在那濃密的紮須上劃下,割草似的剃掉一片。一陣陰冷自喉間傳來,紮須大漢實在繃不住了,強力控制住心神,終于說出話音來。“大,大俠,它,它叫烏騅馬,也,也叫,叫‘踏云烏騅’,是,是……”
周同聽得不耐,問道:“是匹寶馬,對不對?” 紮須大漢猛點頭,“是,是,大俠,大俠饒命啊!”“呵呵,我不殺人,也不會殺你的,不要怕怕,啊。我問你,這匹踏云烏騅一天能跑出多少里路?”一邊說一邊替他正骨。
聽到周同不殺人,三兩下把自己的肩胛骨按好了,紮須大漢心情好了許多,回道:“我家大王駕著,一個時辰可以跑出六百里,一天,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話,不會跑那么快,但以往我家大王曾經在一日之間跑出過五千里路程!”
“哎呀呀,不簡單不簡單,果然是一匹寶馬良駒,生平未見,聞所未聞啊!” 周同說話調皮,不似殺人越貨的兇人,紮須大漢再次放松了不少,說道:“踏云烏騅當然是世間最好的寶馬良駒,這一匹還未成年,我家大王專騎的那一匹,一日可以跑出一萬千里路程去?!薄笆敲?,老聽說千里馬千里馬,難道還有萬里馬?”“有,但是不多,我家大王的那匹就能!”
“天下還有這等寶馬,那匹寶馬可在你家大王身邊?”“當然在,我家大王看的緊著呢,跟他身上的兵器一樣,寸步不離!”“哦,太好了!你家大王可是在山上寨子里?”“在在在,大王新娶了一房夫人,今日洞房花燭夜,大俠是不是也到山上討一杯喜酒?”
周同笑了,心道去了你們山寨也是把你們掃光,就憑你的功夫,你家的那位大王也強不到哪兒去,不過,趕路要緊,不要節外生枝。再不過,那一匹成年的踏云烏騅也要定了,誰讓身邊還跟著個康國棟呢?!袄霞?,我急著趕路,這次就不上去玩了。你們不是有相互聯絡的方法嘛,你去聯絡聯絡,讓你家大王下來送送我!”
“啊?!”紮須大漢大驚,這位大個子還真是不怕死啊,搶了大王的寶馬還要大王來送送他!好啊,既然你讓送送,那我就讓大王下來送送你吧!“好的大俠,我們有響筒聯絡,這里一放,山上就能看得見?!薄昂煤煤茫憧旆彭懲玻艺每纯础!薄笆牵髠b。”
紮須大漢摸出一根竹筒,拔掉一頭的塞子,在一塊硬石上猛的一蹲,“嗵”地一聲,炸起一塊圓圓黑物件。黑物件飛到半空四五十米又是一聲爆響炸開,現出一個五彩斑斕的類似的蜈蚣。
周同看得仔細,等都煙花慢慢消失,突然大笑道:“啊哈哈,不錯不錯!老紮,這只蜈蚣就是你們大王了?” 紮須大漢有些得意,回道:“當然,它就是我家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