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溫暖更加深了李偉成對曾觀晴的放心不下。他的心里一直記掛著夢中她傷心的模樣,他很迫切地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可是因為他結婚的緣故,全家人搬進了妻子單位寬敞明亮的集資樓房,以前的老宅子出租了給別人,因此對曾觀晴的事,家里人其實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曾觀晴好像是懷孕了,這一年來都很少回家。曾媽媽幾次三番地讓她回家里養胎待產,她就是不肯,說是不放心楊輝一個人。這樣看來,他們夫妻的感情應該很好才對啊!那夢里她對愛情和婚姻的神傷又是為了哪般?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起床吃完早飯后,李偉成在父母的催促下,妻子理解的眼光里,不顧長途跋涉的勞頓,匆匆往曾家而去。畢竟這么多年的鄰里感情啊,俗話不都說“遠親不如近鄰”的嗎?何況曾觀晴并沒有兄弟姐妹,從小青梅竹馬的他又怎能忽視她的困境而不顧呢?
輕輕地推了推院子的鐵柵門,李偉成輕輕地笑了。依然沒變啊!曾家的院子門永遠都是不鎖的。走進院子,他一眼就看見了那棵鳳凰樹。那是很小時候他和曾觀晴一起種下的。以前他們總喜歡在這棵蓊蓊郁郁,開滿了紅碩花朵的樹下一起讀書,寫作業。當天氣冷,鳳凰木落葉的時候,多不勝數的小葉如雪花般飄落,曾觀晴更是不忍離開。她說那是屬于他們的雪花……如今這屬于他們的雪花再次飄零,可佳人已渺然。
他忍不住想,如果當初他愛上曾觀晴并娶了她的話,兩人是不是會更幸福呢?
不!幾乎是馬上的,他就推翻了這個假設。曾觀晴好比是一件精致的青花瓷,美麗、細膩而易碎。如若不是一個充滿愛心的收藏者,是無法供養她的精致唯美,保存她的完好無缺的。而在現實的婚姻里,男人需要的不是一件讓人羨慕的擺設,而是一個可以同甘共苦,彼此守護的伴侶。
這也許就是她婚姻不如意的根本吧?不如意嗎?他有點愕然,自己怎么就認定了她婚姻不如意呢?
“是誰在院子里啊?”里屋傳出了一個熟悉卻已略帶蒼老的聲音。
那是曾觀晴的爸爸!李偉成忽而對這個聲音泛起了一股淚意,這是兒時的溫暖啊,想當年曾爸爸曾媽媽可給了他不少的幫助,待他猶如半兒。他大步走向屋子,嘴里有點夸張的嚷嚷道:“曾叔,是我!我回來了,來看看您老人家,您身體還好吧!”
“哎呀!是偉成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會想到過來看看我的?”乍見李偉成,讓曾書翰驚喜交集。眼前這個溫文而儒雅的男子一直都是他心里最佳女婿的人選,可惜天不從人愿啊!怎么他和觀晴就沒有夫妻的緣分呢?至今他還為這事而扼腕。
“昨晚上回來的,您說我回來了能不來看您嗎?對了,這里小小意思,提前給您老拜個年了,您老可別嫌棄呀!”看著眼前的曾爸爸,李偉成心里不知為何泛起了一股滄桑。這個白發蒼蒼,行動已略帶遲緩的老人真的是自己曾經熟悉的意氣風發的曾教授嗎?他腦里忽而蹦出了“風燭殘年”這個成語。只是對于剛剛六十出頭的他來說,這樣的變化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曾書翰久久的握著李偉成的手,笑著說:“來來來,來坐。好小子,難為你還記得我們這兩個老人哪。”
“哪兒的話,都幾十年的老鄰居了,以前咱兩家的感情不是好得像一家子嗎?您老還說這客氣話。”
“哈哈……是啊,是啊。那時候曾爸爸還以為你會和我們家晴兒是一對兒呢,可惜我們家沒有這福氣呀!”說起往事,曾書翰不免有點感慨。
“曾叔,看你說的。是我沒有這福氣才對。”
“哈哈……”曾爸爸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地拍了拍李偉成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對了,我王姨呢?”
“她呀,和幾個老姐妹耍太極拳去啦。”
“噢?看來我王姨還挺活躍的,越活越年輕嘛。那您老怎么不一起去呢?”
“我啊老了,也實在沒有那個勁去折騰,倒不如在家里看個書來得踏實。”
“也是,各有各愛好,各自各精彩。”
“哈哈哈哈……走,咱進屋再說吧,外面冷。”
“好。”
李偉成拴著曾書翰的臂膀,兩人有說有笑的往屋里走去。屋里靜寂,擺設依然;屋外庭院繁花落盡,草木依舊深深,只是少了年少時的好友。
往事如煙,歲月如梭,可留在心底的情誼至今不曾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