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景帝沒有將兵權(quán)全數(shù)交給竇太后,這是一個變數(shù)。
變數(shù)只是一個誘因,
真正把劉徹帶上分庭抗禮,力勝一籌的,是南軍與他曾共患難同富貴的將士們,這也是他埋下有意之舉,而漢景帝成全了他。
試圖掌控一切的太皇太后,其實(shí)已經(jīng)料到了一點(diǎn)頭緒,只缺有個人打破她的美夢,此刻劉徹就是那扇動翅膀的蝴蝶,在她心里卷起一道旋風(fēng)。
花開花敗,被微風(fēng)裹挾,飄蕩在空中,隨著劉徹的目光,與天色漸漸分明,起起伏伏,擦上寬大松樹,滑過大理石地面,最終從劉徹耳畔消停風(fēng)聲,沙沙作響,而后葉落歸根。
沒有那么病態(tài)嬌貴的心態(tài),葬花還是算了,秋風(fēng)掃落葉,還不能落紅花么?該來的終究會來,既然已經(jīng)蒼老,就不該再有夕陽紅!
韓嫣偶爾會心血來潮,招呼宮女把掃過的地再掃一遍,而這少不了劉徹給他一頓爆粟子,沒事找事的侯王勛貴,總免不了皮癢癢。
捂頭揉動著,試著緩解疼痛,韓嫣悶吭一聲,“陛下,你怎么又打臣,疼?。 ?
“誰讓你折騰別人的?消停點(diǎn)知道么,宮女也會累,也會抱怨,己不欲,何必施于人?”
眼睛一亮,韓嫣嘿嘿笑道:“這句話臣知道,這是孔老二說的!”
“誰教你喊孔夫子為孔老二的?”
“你?!?
“什么?你說什么?朕聽不見??!”劉徹訕訕一笑,扭頭便上了轎輦。
韓嫣一臉幽怨,急匆匆跟了過去。
皇帝總免不了向祖母請早安,對于將要過來的劉徹,太皇太后像平常一樣,安然接受著孫子的拜禮。
可今天她卻發(fā)現(xiàn),和往日很不一樣的是,皇帝他沒有禮節(jié)性寒喧后,便直接走,而是向詹事要了坐椅,也坐在了她身邊。
人眼睛不靈光,耳朵就特別好使,察覺到身旁響動,太皇太后皺眉道:“皇帝今天是怎么了,還不走么?平日里這個時候,不是早離哀家這老太婆遠(yuǎn)遠(yuǎn)的了么?”
“孫兒有事想與皇祖母商量。”劉徹回道。
“說吧,哀家聽著!”
“本不想叨擾您,但孫兒覺得再不談?wù)?,您與孫兒的距離就越來越遠(yuǎn)了……”
輕叩桌角,太皇太后眉頭不再緊皺,舒緩過來,打斷道:“有什么事說吧,那么多風(fēng)風(fēng)雨雨都過去了,哀家還會被你說的話驚到?”
“趙綰的事,還請皇祖母松手!”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還怕這些不成?抑或是說,皇帝怕哀家知道你與大臣密謀的是何事?”既然劉徹都說到這份上了,太皇太后也不打算藏著掖著,直言回應(yīng)道。
“皇祖母你阻止不了孫兒的,你認(rèn)為京師虎符有用么,你忘了南軍一半是孫兒帶回來的么?另外那些烏合之眾比得上我那精銳之師?”
顫抖著站了起來,太皇太后指著劉徹,惱羞成怒道:“皇帝你不把哀家放在眼中了么?當(dāng)初就該把兵權(quán)全都從啟兒那拿過來,也不會有你這么肆無忌憚了!”
劉徹并不生氣,相反嘆了一口氣,上前握住太皇太后蒼老干枯的手,輕聲道:“皇祖母你放心,朕只是以儒家為首而己,并不會阻止道家發(fā)揚(yáng),不會做那獨(dú)尊儒術(shù)的事,朕也同樣可以保證,會把太尉之職交給竇嬰,在您在一天,朕也不會對竇家動手,將來他們?nèi)舨环甘?,刑罰便不降!朕可以立下詔書,說到做到!”
見太皇太后手放了下來,心緒也開始平復(fù),劉徹差人拿來紙筆,當(dāng)著她的面開始寫了起來。
皇帝的舉動怪異無比,但不得不說又十分誠摯,太皇太皇動搖了,沙沙響動的筆聲推動著她心中天平推移,她開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此罷手,頤養(yǎng)天年?
還是不依不饒?
將詔書交給太皇太后,劉徹抿嘴勸道:“等會皇祖母您想好了,就來宣室殿來找孫兒,孫兒會給你蓋上玉璽。
孫兒如今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還請皇祖母想一想,往昔歲月中,孫兒也曾繞膝博您一笑,同皇祖母也有過祖孫情,您又何必放不下執(zhí)念呢?孫兒何曾做過讓祖宗蒙羞的事情,從造紙到擊潰匈奴,何曾丟過漢家一絲威風(fēng)!”
說完,
轉(zhuǎn)身便走了,
留下詔書,和思考……
直到侍女在身邊提醒一句該用早膳了,太皇太后才從沉默中回過神來,望向蒼天,低語道:“啟兒,是哀家錯了么?”
從太皇太后那回來,劉徹又沒心沒肺的去找李妍那小丫頭玩象棋去了,還是那丫頭比較更合自己脾氣,更能讓他感覺到無事一身輕的感覺。
椒房殿中,望著房門緊閉的內(nèi)室,劉徹疑惑道:“皇后又怎么了?”
“來大姨媽了!”
“咦,你怎么管女人月事叫大姨媽?”這不是現(xiàn)代人的說法么?劉徹有些納悶了,自己也沒提過?。?
“你問韓嫣唄,我不適合說這些……”李妍面色一紅,吶吶道。
得到解釋后,劉徹恍然大悟,原來后世用大姨媽形容月事,是那么來的……
長年在外征戰(zhàn),沒有機(jī)會成婚,這就引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李廣30歲了還未婚,雖然李廣不著急,但家里卻急壞了,到處給李廣物色人選。
剛好李廣在街上偶遇一名女子,原本對愛情、婚姻毫無興趣的他,卻對該女子一見鐘情而決定結(jié)婚,派人去打聽,得知該名女子叫作佳兒,已經(jīng)28歲了,由于父母雙亡,便一直讓大姨媽照看著。
李廣迫不及待去求親,結(jié)果當(dāng)然是被同意了,巧合的是,每次李廣想牽佳兒的手的時候,大姨媽就來了,搞得李廣只得趕緊把手收回。
就這樣等著等著,到了新婚洞房花燭夜的那天,李廣迫不及待的想和佳兒同房。但此時佳兒正值月事,又不好意思與李廣說,當(dāng)即就說自己的大姨媽來了,李廣便只好作罷。
后來此事被流傳開了,被人們當(dāng)成了茶余飯后的笑話,同時人們也漸漸地用“大姨媽”來稱呼女子的月事。
下象棋本來是很悠閑的一件事,可李妍老是分心望向一邊,引來了劉徹的不滿:“門外那棵槐樹有什么好看的?陪朕好好下棋唄!”
“公子……”
“好吧,有什么事要朕幫忙?”劉徹?zé)o奈道。
笑嘻嘻放下手中棋子,李妍嬌聲道:“女御長說那根槐樹在門外長著,影響風(fēng)水,說過幾天要鋸了,可那上面有一窩小松鼠,若是踞了,它們就沒家了,公子能不能幫我取下來?”
“這還不簡單?”
一個箭步,躍上槐樹,曲指成爪,向上攀爬,一會兒工夫,劉徹就穩(wěn)穩(wěn)的爬上了高大的槐樹。
“諾,給你!”擺弄了一會兒不安分的兩只松鼠,劉徹將它們遞給了李妍。
接過松鼠,仔細(xì)瞧了幾眼,李妍嫣然一笑,直接把它們放走了,輕聲道:“它們有自己的家,肯定不舍得它們的父母,我知道沒有父母在旁的苦楚,放它們走,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