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此刻,長公主還是時刻關注著衛青的動向,車駕滾滾而行,順著馳道,追上了大軍,一直來到了咸陽北原。
在與衛青執手相別之時,長公主哭泣道“原諒本宮的任性吧。”
不過衛青對她的態度有些不冷不淡,多少個原諒也換不來安然無恙,更加撫不平傷痕。
“公主你還請保重!管好伉兒幾個,不可太過驕縱他們,讓他們惹是生非。”
衛青說完便翻身上馬。
大軍越來越遠,就這么漸漸淡出了長公主的視野,府令見平陽公主還在發呆,禁不住在一旁提醒道“公主,大將軍他已經走遠了。”
“多嘴!本宮知道。”
大家察覺到不對勁心地方,于是便不敢高聲說話,怕惹惱了面前這位大神,只呆呆地站在那里聽候發落。
過了不一會兒……
“回府!”長公主命令道。
車駕于是調轉馬頭,準備往回走,卻聽見前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長公主皺了皺眉頭,對府令說道“你看看去,是什么人擋了本宮的路。”
府令催馬到前面一看,心中不禁一驚,天哪!這不是陽石公主么。
這不是冤家不聚頭么一個是皇帝的親姐姐,一個又是皇帝的愛女,依照她們之間的不愉快,仔細想想,又怎么能讓她們碰到一起呢?肯定會吵起來的呀……
這兩個人都是丫鬟、宮娥前呼后擁,還都是騎奴、府役威風凜凜,并且仗著主子的地位,誰也不愿意讓道,不肯輸了半分氣勢。
府令很為難,他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對上陽石公主,沒有半分占優,他處理不了這樣的糾紛,于是急忙轉身回來,向長公主稟告了情況。
“又是那個丫頭!”
長公主嘴角流露出不易覺察的冷笑,接著冷哼一聲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滿朝的文武大臣,哪個見了本宮的車駕不讓道?本宮今日不高興,她還要來觸本宮的霉頭,不行,絕不能認慫,翡翠,隨本宮去看看。”
說著,她便邁開步子,踩著府役的脊背下了車。
而這時候,她遠遠地望見,陽石公主牽著馬也朝這邊走來了。
什么人啊,自作多情。
長公主在心里罵道,腳下卻停住了步子,只等待著陽石公主的到來。
陽石公主的腳步是沉重的。
時光輪回,現在又是一年燕子回,最為惱人是春風。
在冬天的時候,她與霍去病就在道路往南的一處松樹林中發下了海誓山盟,心里面幾乎把對方視作唯一,心心念念的,無非是等到剿滅匈奴的那一天,他們就要鸞鳳和鳴。
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們幾乎每隔上一段時間,就如同乳燕歸巢一般,要來到這林子練習刀馬,切磋武功。
這么回味著人生,憧憬未來。
在相互凝望中譜寫著相愛故事,同時送走一寸寸甜蜜的時光。
可是今天,她心愛的人走了,率領著他的大軍走了。
她不知道霍去病能不能完成他的理想,正如那去年離群的大雁又能否再回來。
等待是痛苦的……
陽石公主剛剛才擦了擦腮邊的淚珠,就聽見耳邊傳來冷冰冰的聲音“喲!還掉淚了呢,為小"qingren"掉的吧?還真是癡情呢……”
陽石公主一抬起頭,長公主那張高傲的臉盤就映入她的眼里。
陽石公主避開長公主的冷嘲熱諷,沒心情與她爭論下去,彬彬有禮地道哦!姑母也來送大將軍了么,清兒倒是有禮了!”
“擔當不起。”
長公主對陽石公主的謙恭不屑一顧“你是皇帝的愛女,又是驃騎將軍的……本宮如何敢接受如此尊貴的行禮呢?算了吧,本宮不想看。”
“姑母!”
陽石公主耐著性子道,“清兒知道,姑母對清兒沒答應與伉弟的婚事而心存芥蒂。
只是姑母愛子心切,清兒感同身受,可那是父皇的旨意,亦是兩情相悅,你又何必苦苦糾纏?”
“呵,是啊!這與你是沒有關系,可與你娘就有關系了,你說是么。”
長公主根本不去看劉清臉上的難堪,只顧自說自話道,“想當初啊,若非本宮向皇帝引薦,衛子夫焉有今日?可你瞧瞧,她都干了些什么?不知道報恩就算了,還不給本宮留一點情面,真是忘恩負義……”
“姑母!”
陽石公主打斷了長公主的話,“姑母有話盡可以對母后去說,當著下人的面說這些,像什么樣子?又成何體統?”
“哼!你還有臉說下人,真是令本宮啞然失笑,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么,早聽說你經常出入于驃騎將軍府,并馬于咸陽原頭,你敢當著下人之面說么?
本宮的衛伉是沒有什么功勞,可他也是大將之后呀!霍去病呢?又怎么樣?功勞大,風險也大,他那個不怕死的勁,小心戰場上刀槍無情,哼!”
長公主踩著府役的背重新坐回車駕,對府令和翡翠喊道“咱們回府!”
可她的人馬卻沒有絲毫動靜,因為她的肆無忌憚激起了陽石公主身邊宮娥們的憤懣,一個個毫不留情,直接持刀肅立,并且攔住了公主的車駕。
“閃開……”
長公主提高了聲音,“你等這是干什么?要造反么?”
那些披著軟甲的姑娘們,似乎并沒有聽見長公主的呵斥,眼睛齊刷刷地只盯著陽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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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心里有幾分驚慌,問道“清兒!你要干什么?本宮今天要是有個閃失,陛下饒不了你。”
陽石公主向宮娥們使了使眼色,大家都收勢插刀入鞘。
然后對自己的護衛隊伍喊道“讓開!讓姑母先行……”
之后,陽石公主凝神遠望,在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追上長公主的車駕,隔著窗,她高聲說道“姑母!為人要寬厚些,還有,母后真心與你相處,你想想姑父的話,好自為之吧。”
但是,當長公主的車駕走遠的時候,陽石公主卻已經淚水盈眶“表兄!珍重……”
陽關盡頭,已經不見將軍的身影,只留下馬嘶的余音,在經久不息地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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