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離樂在幾名司禮中官的帶領(lǐng)下步入大漢國最輝煌的殿堂,昭明殿中時,天子已經(jīng)和李云談了一個多時辰,盡管天子也為李云的瘋狂建議和荒誕說法感到不可思議,但天子最終還是坳不過李云,只好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讓李云去和這大月氏的使者說說。
是的,在大漢國看來,李云的想法簡直太過于荒誕和離奇了,天子若不是知道李云現(xiàn)在絕對很清醒,說不定就拿他當神經(jīng)病看了。
在李云向天子提出的談判要求中,他居然想用大漢國存放在倉庫中,幾乎都要生銹的青銅武器以及大漢比較普遍的絲綢來與月氏人‘交’換戰(zhàn)馬,耕牛等大漢最緊缺的物資,而且要求月氏人打通一條到大漢邊境的通道,大漢國不負責運送,最讓天子感到荒誕的是,李云提出的‘交’換價格居然是一匹半米長的絲綢外加一把青銅武器,就換一匹上等的戰(zhàn)馬。
天子承認絲綢算的是奢侈的東西,但是它再怎么昂貴也不可能貴過上等戰(zhàn)馬,以大漢國去年從匈奴哪里走‘私’過來的戰(zhàn)馬價格來看,這樣的‘交’換價格簡直是天方夜潭,是的,很荒誕的想法。
但是李云告訴天子,實際上大漢國存放在倉庫的青銅武器,雖然在逐漸以鐵兵器為主的大漢軍隊中絕對屬于下下品,但是在那些草原民族眼中,卻是一等一的利器,至于絲綢,李云相信靠近著安息的月氏人絕對可以用絲綢換到一切他們想要的東西,包括黃金,糧食還有奴隸!
要知道現(xiàn)在絲綢這東西全世界只有大漢國才有,屬于絕對的壟斷產(chǎn)品,羅馬帝國那些嗜好龍陽的皇帝,和那些追求奢侈與豪華的‘波’斯人想必會不惜一切擁有它。
李云清楚的記得。公元二世紀地歷史上。羅馬帝國那個著名地戲劇皇帝甚至以能穿上絲綢衣服登臺演出而感到驕傲,而西方的歷史書上也是這點來指責和夸大那位尊敬的藝術(shù)家皇帝是如何的奢侈和荒誕,這其中的利潤李云不用腦袋去想也知道有多大,正是建立在這些條件上,李云才會如此大膽的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且這個要求在李云看來,占了大便宜的應(yīng)該是月氏人,因為實際上絲綢地價格就遠遠的超過了戰(zhàn)馬的價格。而那把武器,自然是當作贈送品增送給月氏人,這樣就算是盡到盟友的責任了。
所以李云才會讓月氏人自己來‘交’易,因為占了大便宜的就是他們,難不成還要吃了大虧的大漢國替這些月氏人作運輸隊?
至于月氏人怎么來到大漢國的邊境附近,這點李云絲毫也不擔心,因為大漢的邊境線實在太長了,匈奴人即使再厲害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譬如靠近遼東等地的草原,哪里匈奴人可沒有這么大能力控制。在那塊草原上。羌,東胡的殘余還有扶于人,正是緊張刺‘激’地爭霸哩!
恩,雖然這樣子要繞上好大一個圈子,但是李云相信,為了優(yōu)質(zhì)地武器和盾牌,為了大漢國最美麗的絲綢,那些月氏人肯定會排除一切困難的。
至于因此而耽誤了月氏人對匈奴的復仇戰(zhàn)爭?
李云并不認為這會有什么耽誤的。阿度拉才剛剛平定族內(nèi)的戰(zhàn)爭,月氏族需要一段休整的時間,李云可并不認為月氏剛剛大‘亂’后,他們的民族還可支撐一場更大規(guī)模地戰(zhàn)爭,月氏需要至少四年的休整時間,它需要在這段時間中,多買大漢的軍火,多吞并一些小的游牧的民族。以此來增長它的力量,相比龐大的匈奴帝國,月氏人的實力實在太小了。
離樂走進昭明殿中,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到這集了中原帝國數(shù)千年建筑藝術(shù)顛峰地輝煌大殿,盡管他在進來前看著宮殿外的華麗外型就已經(jīng)知道這天子的殿堂一定是十分豪華的,但他真正走進來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王者殿堂。
光潔的可清晰的映出他面容的大理石地面,令他無邊的贊嘆,這輝煌的殿堂里燃燒著的蠟燭令他感到神圣,他發(fā)誓即使匈奴單于的王庭也無法與這華麗的大殿相媲美,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莊嚴,豪華的大殿,不知道他若知道眼前這個大殿還是大漢天子頂著眾臣的勸進,堅決不肯再往豪華中修繕的結(jié)果,否則這大殿將遠現(xiàn)在豪華,寬敞。
離樂忽然嫉妒起大漢人來,這些生活在如此富饒美麗的國家的人是何等的幸福啊!他心中默默的想著,現(xiàn)在的他幾乎和歷史上在一千多年后來到中原的意大利人馬可一樣,他將這個文明而古老的國家當成了天堂的存在。
事實上,現(xiàn)在的大漢的文明發(fā)展程度確實是全世界最先進的,不僅僅在制度上,更在生產(chǎn)科技,農(nóng)業(yè)水平以及所有可能的存在的領(lǐng)域里全面領(lǐng)先著世界上任何一個民族,國家。
對于那些生活在奴隸制度中的人來說,大漢確實就是夢想中的天堂。
離樂定定神,將自己從羨慕和嫉妒以及崇拜的復雜心理活動中拉了出來,他匍匐到地上,對著端在最上的大漢國皇帝陛下施了一個草原上拜見他國君主的禮節(jié)。
他用匈奴話恭敬的道:“月氏國國王使者,離樂拜見中原帝國皇帝陛下!”
天子微微的笑了笑,事實上,離樂做的很不夠,按照周天子制定的天朝制度,月氏人屬于荒服體系,而他大漢國的天子,自然是宗主身份,所以這使者應(yīng)該照足規(guī)矩三拜九叩,以表達荒服對天子的敬意。
但天子并不生氣,因為自白登山一戰(zhàn)后,中原天子就已經(jīng)實際上失去了對塞外民族的領(lǐng)導權(quán),而隨著戰(zhàn)國末年興起的新的九服理論,即使大漢國也不過占世界的八十一分之一,而九服理論的出現(xiàn)也在客觀上改變了大漢國對世界的認識,人們開始以一種謙虛地心態(tài)來看待世界,而不是傲慢和無理。也正是九服理論地出現(xiàn)。才有歷史上的張蹇出塞,因為大漢迫切的需要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平身吧,來自月氏的使者!”天子輕輕而不失威嚴的道。
一邊的翻譯官員忠實而平淡的向離樂傳達了天子地旨意,離樂聽了自然恭敬的站起來,在中官的安排下,跪坐到李云的對面,不經(jīng)意間他望了李云一眼。
李云依然身穿著縣令的官服,這令離樂感到很不解。事實上在這段時間他對大漢的官員品級也有了些認識,可他怎么也無法將對面的那個年輕人與高官聯(lián)系到一起,甚至從他的官服上來看,這今年輕人的官位怎么也無法超越他所見到的品級最底地官員,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低級官員卻可參加到如此重要地會見,這令離樂打破腦袋也想不到此人究竟有什么特殊的?
一名中官在離樂坐下后,站到前臺上,開始程序式的詢問起來“大漢國天子問月氏使者:爾來之前,吾王可安?”
翻譯再次傳達了這句話。離樂點頭道:“我大月氏王一切平安!”
在又經(jīng)過了幾次煩瑣的程序后,天子終于說話了“李卿可以開始了!”
李云點點頭。對天子行了個禮。又朝離樂用匈奴話不快不慢的道:“貴國國王陛下應(yīng)該和貴使說過,在下李云!”
離樂一驚,李云的名字他可是知道的,月氏王阿度拉就告訴過他,之所以派他來中原,很大原因是受到李云的點撥,阿度拉甚至說,連這兵變也是李云教地。囑咐他到了中原一定要向李云問好。
離樂忙善意的向著特殊的年輕的官員點頭,恭敬的道:“我王曾在令我來前說,著我向先生問安!”
李云笑道:“在下一切安好,請代在下以及我大漢國皇帝陛下向歸國國王轉(zhuǎn)達問好!”
離樂點點頭,李云又道:“貴使可準備好了,假如一切準備好了,那么我們就開始商議如何合作擊敗我們共同的敵人吧!”
離樂聽到要對付匈奴人,心里很是興奮。但嘴上卻依然保持平靜的道:“一切都早準備好。”
李云看了看天子,翻譯已將剛才的談話完整無誤地復述給了天子,天子聽完朝李云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
李云朝天子再行一個禮,才對離樂道:“那么請使者將貴王的要求說說吧!”
離樂點點頭,回想起阿度拉送別他的時候,說過的話“這一次我大月氏能否擊敗匈奴,血洗前恥,你能否報合家被滅之仇,就全在于你了,離樂你要記住,中原人有著優(yōu)質(zhì)的武器,有著非常好的器皿,這些我們草原上的根本沒有辦法制作,所以你要想辦法允許中原人將他們的武器賣給我們,當然最好是搞到工匠,另外中原人多,兵多,雖然不如草原上的勇士般熟悉騎‘射’,但他們依舊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強大力量,所以你要盡量與中原的皇帝說清楚,一定要他們在我大月氏鐵騎東下的時候派出強大的軍隊牽制匈奴渾邪王和休屠王以及右賢王的大軍,這樣我們才有機會戰(zhàn)勝匈奴人!”
離樂將阿度拉的話稍稍加工一下,復述出來道:“我王有兩個要求,第一,要求貴國賜予我國可熟練的鍛造兵器的工匠以及大量的武器,第二,在我國大軍東下時,貴國需要派出一支不少于三十萬的大軍牽制住匈奴在草原西邊和東邊的四個大部族,為我大月氏軍隊的進攻提供有利的條件!”
李云聽了好笑,這要求實在太天真了,看他的意思,是要大漢派出工匠扶持月氏人的鍛造業(yè)還要在他們進攻的時候牽制住匈奴的絕大部分主力,為他們血洗匈奴王庭創(chuàng)造條件,簡直就是他媽的放屁!李云忿忿的想,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好的事情!
“不,不,不,我想貴國的條件實在太奇刻了!”李云站起身一邊搖頭一邊掰著手指“第一貴國沒有足夠的原料,即使大漢國提供足夠的工匠,貴國也無法生產(chǎn)出優(yōu)質(zhì)的武器,第二。大漢的武器自己用都少了。貴國倘若要用,那么大漢就必須得到點什么補償!”
李云掰出第三根手指道:“第三,大漢國不可能派出一支如此大地軍隊牽制匈奴人,我想您也知道,如此龐大地一支軍隊,實在不適合派到草原上,所以大漢國到時候只能盡可能的削弱或者拖住匈奴大軍的力量,所以貴國的方法。大漢實在無能為力!”
離樂的眼神一下就暗淡了下來,他雖然也知道這些有些苛刻,可是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嘛,中原人可以提出修改嘛,這樣直接的駁回,令他感到沮喪。
李云見了離樂的樣子,心里偷偷地笑翻了天,shit!當中原人是白癡啊!這樣的條件也只有后世那些講面子的大儒才會答應(yīng)。
不過表面上李云卻依舊是笑呵呵地,他輕了輕嗓子,安慰起來“使者不需要沮喪和灰心,其實大漢有一個更好的提議,不僅僅可有效的削弱和牽制匈奴主力,更可令兩國受益!”李云地表情就像童話里地大灰狼‘誘’‘惑’小紅帽一樣,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而離樂聽到李云的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問道:“請說說貴國的提議!”
雖然離樂表面上依然是平淡的很,但李云知道,他心里已經(jīng)心動,因此李云也就毫不避諱的道:“其實貴國現(xiàn)在不適合去和匈奴人直接拼殺,因為現(xiàn)在的匈奴就是一只熊,而貴國卻只是一只狼,您想,在大草原上的狼打的過熊嗎?即使打贏了。貴國恐怕也會元氣大傷,不如這樣!”
李云將他早就想好在心里地如何挑撥烏孫與匈奴,如何令這兩個實力超群的大族大打出手的計劃一一說了出來,聽的天子都是冷汗直冒,這樣的計策確實夠毒,而且簡單,但卻是最實用也最有見效的,利用兩個民族間漸漸累積的仇恨,從而達到挑撥他們的目地,最終將局勢‘弄’到完全失控,這個方法一旦成功,匈奴人與烏孫人勢必一戰(zhàn),而且是不死不休之局,因為這就是草原上的規(guī)矩。而汗血寶馬自然是其中的關(guān)鍵!
離樂這個草原上的人聽了卻是雙眼光芒盡現(xiàn),興奮的道:“先生,您的睿智可比長生天!”
李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使者過獎拉!這個方法您沒意見吧,您沒意見的話,那就成了,那么我們接下來再討論如何合作!”
李云現(xiàn)在覺得自己已經(jīng)離成功不遠了,因此他加大一把勁道:“您看,我大漢有武器,而且都是上等的優(yōu)質(zhì)武器,比草原上的強太多了,但是您也要知道越是好的武器,價格就越高,我想英明而慷慨的月氏國王陛下肯定不會讓他最堅實的盟友吃虧的!”
“好的,您是說,英明的月氏王非常慷慨,就是嘛,大漢國一直就認為這世界上最慷慨的就是月氏王了,那么好,慷慨的月氏王既然如此慷慨,那么大漢國也不是小氣的帝國!”
“您看,如此鋒利的一把武器,再加上一匹如此美麗的絲綢,您看看,這些簡直就是長生天的杰作,而如此美麗的絲綢和一把質(zhì)量如此好的武器,我想慷慨的月氏王一定不會和那些匈奴人一樣不識貨吧,您知道的,匈奴人也賣不到這么好的武器和這么好的絲綢,是的,那些貴族會為這絲綢瘋狂,他們會把他們最后一個銅板拿出來購買這樣美麗的絲綢,而大漢國與月氏國是最好的盟友,如您所知,如此好的東西,我們偉大的至高無上的大漢國皇帝陛下,僅僅是希望貴國用一匹在貴國的牧場滿地都是的戰(zhàn)馬來‘交’換,當然,牛羊也行!”李云一手拿著絲綢,一手拿著一把武器,向著離樂推銷起來,他鼓動七寸不爛之舌以遠比商人還要煽情的口‘吻’說出,讓天子的看的差點笑噴。
聽完翻譯天子搖著頭嘆道:“這李云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一面,今日若非親眼所見,朕還真不相信,李卿居然和一個商人一樣,用商人的辦法談判,年輕人啊,就是喜歡‘弄’點新鮮的想法!”
離樂聽著李云的話,作為草原上的人他自然知道絲綢對于貴族的‘誘’‘惑’的巨大,他也同樣知道,牛馬等物在草原上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們每年都有著大量的牛羊和戰(zhàn)馬出生,所以這些東西在草原上很廉價的,而武器和絲綢卻是草原上沒有的,照李云這樣說來,這買賣還真的劃的來,因此他點頭道:“此事我還須與我國國王商量!”接著他又提出了疑問“但是怎么‘交’易?要知道貴國與我國隔著匈奴,烏孫啊!”
李云笑道:“這不是問題!”他令人將早就準備好的地圖拿上來,攤在地上,指著也氏的所在道:“您看這是月氏,這是匈奴,這是烏孫,雖然烏孫和匈奴阻隔了貴我兩國,但是您看,從這里繞到扶于再繞到高句麗就到了大漢國的遼東郡了,您知道的,扶于人和高句麗都是小族,對于強大的月氏軍隊來說,這不過是一段愉快的旅途,您回國后可以和貴國國王陛下說,就讓他穿過這兩個族的領(lǐng)地,直接來遼東‘交’易,我相信,這只不過存在時間的問題,所以為了貴國著想,我建議,固定時間‘交’易,這樣‘交’易量大,而且風險小!”
離樂最后不知道他是怎么離開那金碧輝煌的昭明殿的,總之他滿腦子都被李云的話塞滿了,事實上當他離開昭明殿后,天子就已經(jīng)笑的彎不起腰來了。
天子能不笑嗎?在大漢國設(shè)在長安的倉庫里,囤積著自高祖皇帝以來生產(chǎn)的數(shù)十萬件武器,本來天子以為隨著鐵器的全面普及,這些武器都已經(jīng)成了廢品,可今天天子忽然間發(fā)現(xiàn)這些武器居然都可換成優(yōu)質(zhì)的戰(zhàn)馬和大漢國最缺乏的耕牛,這等若大漢用一些本就應(yīng)該銷毀的東西和一點微不足道的絲綢就換來原本數(shù)十倍絲綢也換不到的東西,這簡直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