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次跪坐下來,相對而言,劉徹的表情最為興奮,作為太子的他,鮮有得到非太子身份和他人,甚至和平民一起交談。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新鮮以及刺激,而衛(wèi)青恰到的好處般的尊敬也令劉徹對這個和他年紀(jì)一般無二的年輕人產(chǎn)生了足夠的好感。
事實上衛(wèi)青早從好友公孫鏊拘束的神色上看出這個叫劉毒的少年的身份非比尋常。
首先公孫鏊這家伙平日里自吹自己乃天子親從,禁宮衛(wèi)士,一般的貴族在他眼中不過螞蟻,可是他卻對這名叫劉毒的少年恭敬異常,這種恭敬就如他對平陽侯般絕非做作或者應(yīng)付而是真正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恭敬。
再者這神秘的少年姓劉,大漢的天子也姓劉,所以衛(wèi)青沒有理由不懷疑這名叫劉毒的少年就是皇族宗室中人,當(dāng)然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到坐在他面前的這名笑嘻嘻的貴族,就是當(dāng)今大漢的太子殿下,所以衛(wèi)青也就將少年當(dāng)成一般王公子弟對待,僅僅是用肢體表達了他對這名疑似大漢勛貴的公子的敬意,并未沖動的行禮,跟著平陽侯衛(wèi)青學(xué)到不是一點半點。
而衛(wèi)青這樣的態(tài)度正是劉徹喜歡的。事實上一名即保持著他身份的尊重,又可令他毫無顧及的游玩的聰明人,一直就是劉徹所希望出現(xiàn)的。
因此席間,兩人交談親密,公孫鏊自然是不敢插上半句嘴,只得在一邊默默的喝著酒兒。
劉徹卻是很高興,他暢所欲言,年少的太子對衛(wèi)青很青睞,他從北方匈奴對大漢的威脅一直說到百越之地那些多次對大漢宗主地位表示藐視的蠻族,衛(wèi)青被劉徹勾起自己心中久藏的鐵血熱情,自然也是隨聲附和。但他很聰明的沒有說出自己地半點見解,畢竟這個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他還不知道。
兩人說著說著,不知不覺的時間就溜過了一個多時辰,這時候酒肆也起了點風(fēng)波,很快的就鬧的人盡皆知,劉徹別過頭去,只見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被幾名兇神惡煞般的男子團團圍住。按在地上就是一頓亂揍,言語中得知原來這男子在這酒肆中已欠下了上百錢的酒錢和房錢,對于賒債地人,酒肆的老板自然不會多言。一頓暴打已經(jīng)算是這酒肆的老板心腸相當(dāng)?shù)牟诲e了,要知道大漢律規(guī)定,欠債不還者,割手!
所以那男子也只能縮在地上,用雙手護著頭部,任由這些人踢打,嘴中哀求著道:“老板,請再寬限幾日吧。待科舉之后,鄙人若可得上個官職定然連本帶利,全部歸還與您!”
劉徹聽了,心中不免動了惻隱之心,要知道這科舉可是李云提出來地良策,就是為大漢選拔優(yōu)越人才的制度,而李云的意見。劉徹自然非常的喜歡,因為他的父皇認(rèn)為,李云就是他劉徹的晁錯,更因為劉徹很欣賞李云的才干,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而現(xiàn)在就在他眼前,一名極有可能是大漢未來的人才地學(xué)子因為付不起錢。而將面臨暴打,甚至移送官府的命運,這是劉徹所不愿意見到的,但是他摸摸口袋,有了些尷尬,要知道劉徹身上從不帶錢,這可真不是一個好習(xí)慣。
這時候酒肆的老板,一個有些矮胖的中年男人說話了“你要知道。這種情況,我還沒把你送去給官府,已經(jīng)是做的非常地道了,但是行有行規(guī),你今天若不留下點什么,那么我的生意以后可就麻煩了!”很顯然他對于怎么處理這樣地事情有著足夠的經(jīng)驗,他一邊令那幾名大漢停下手,一邊走到那人身邊。
“給你兩個選擇,一:你給我在這里干三年,用來還債,期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店門半步!”這個胖子掰著手指道:“二:留下一條腿,你就可以走了,放心,我這個人很仁慈不會徹底打斷你的腿,只會讓你受點苦!”
劉徹怒了,本來這種事情,那酒肆的老板完全是占了理,暴打那人一頓,然后再將之扔出去,這樣事情就可一筆勾銷,可是現(xiàn)在看樣子,這老板根本是出于好心,而是想威脅這男子給他當(dāng)三年的免費傭人,如果不從就打斷他一條腿,雖然這事情在大漢律上面來說,是完全合法,合理的,但是劉徹卻依然怒不可抑,因為他察覺到了這世界上他一直沒有察覺過地來自社會最底層的陰謀,他甚至懷疑這老板之所以一直容忍著這人欠帳到現(xiàn)在,為的就是免費使用他三年,合法合理的使用,而且這人還找不到半點反駁的理由,大漢國最神圣的法典,天子親自制定的大漢律就在他眼前被這些人用來訛詐用來欺壓老百姓,這對于劉徹這個有著極為強烈自尊心的少年,無疑被人在臉上舌了一個響亮地耳光,他的雙眼中已經(jīng)是噴發(fā)著吃人一般的紅光,令一直注視著他的公孫鏊膽寒。
公孫鏊看著劉徹,跟在太子身邊一年多的他自然知道,太子很生氣,不過他可并不知道劉徹的想法,不過太子生氣了,那還了得,他趕緊站起來,想要替太子出氣,不過他卻不知道太子是生那些打人的人的氣,還是那個欠債者的氣,厄,公孫鏊是軍人,想要一個軍人明白大漢律是怎么被人利用的,這無疑是一個艱巨的任務(wù)。
等公孫鏊站起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他的好朋友衛(wèi)青早就走了過去,看樣子他馬上就會插手了,他哪里還敢懈怠立刻就跟了上去。
不過兩人走到半道已經(jīng)是遲了一步,有人比他二人更快出手了。
一直以來一個人默默的坐在一個角落喝著小酒的年輕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插進了人群中,擋在那幾人的面前,他手中還拿著一把鋒利的長劍,就這樣攔在了那些人之前。
“夠了!大漢律雖然有規(guī)定,但是也不能如此對待一個來長安參加科舉的學(xué)子,鄙人雖然是韓非子的門徒。但是也不得不管上一管了!”這年輕人掃了那幾人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大把錢,問道:“他欠了你們多少錢,我?guī)退o!”
那矮胖的老板推開他地打手,冷笑道:“此人在我店中白吃白住一共十四天,總共欠了本人一百五十錢,算上利息。一共二百錢!”
那年輕人面部肌肉一陣顫抖,很顯然他的錢也并不是很多,但是他看了看其他人,還是從懷中數(shù)出了二百個大錢。扔到地上,道:“好了,兩清了!”
那老板沒了借口,只得悻悻然的揀起錢,帶著人退到了后堂去,臨走還狠狠的盯了那年輕人一眼,可以想象,若非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很可能就會殺了這破壞他好事的年輕人。
劉徹站起身來,豎起大拇指對那年輕人贊道:“好!果然有我大漢男兒的俠義之風(fēng)!”
眾人自然也跟著叫起好來,畢竟一個肯為一個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交付二百錢地人,無論如何也是值得大家贊揚的。
那年輕人彎下腰拉起對他一臉感激的中年人,拍拍他的肩膀道:“同是來赴科舉地,你以后自己多多小心了,我只能幫的了你這么多了!”
那中年人拉住年輕人的手感激的道:“多謝恩公。在下臨淄主父偃,未知恩公高姓!”
那年輕人將劍收回鞘中,淡淡的道:“杜陵張湯!”
這時候劉徹對這張湯可說是大有好感,來到兩人面前,熱情的道:“二位可否賞臉,到鄙人哪里一坐?”
這兩人瞧了瞧劉徹,雖然不知道這貴公子的來意。但是看他的神情,料也無什么大事,而且若可趁此機會結(jié)交個世家公子,對于他們地仕途也是大益處,因此兩人點點頭,跟著劉徹到那邊的酒席上去就座。
公孫鏊現(xiàn)在那個恨啊,他在心里不住的自責(zé)著,多么好的巴結(jié)太子殿下的機會啊!可他的眼前。可卻就這么平白的浪費了,他發(fā)誓下次若再有這機會,他不用看立刻就出手!
幾人坐了下來,相互介紹一番,劉徹自然依然叫劉彘,除了公孫鏊外地其余人自然頂多猜想他是某王的子弟,哪里可想到坐在他們對面的那個少年公子就是當(dāng)今大漢的太子殿下,他們未來的皇帝陛下,但就算是這樣,張湯和主父偃也覺得今天運氣實在太好了,特別是主父偃,他覺得可結(jié)識上這樣尊貴的王公子弟,今天這頓折磨值!
張湯雖然也有些高興,但他乃韓非子的堅定信徒,法家地忠實信仰者,性格自然十分內(nèi)斂,輕易不表達出自己的感情。
而衛(wèi)青則是標(biāo)準(zhǔn)的軍人,他才不會去關(guān)心一個王公子弟,在他看來,長安這么多王公子弟,根本不可能人人都結(jié)交,所以他也顯得極為輕松。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而然的沒人過問劉徹的身份,這令劉徹很滿意,也在心中暗暗記下了這幾人的名字,等到明天李云來了,再找這個他最信賴的人一個一個的過去拜訪。
卻不知在坐地三人的名字,無論哪一個說給李云聽,都足夠他呆上半天。
幾人又閑聊了一陣,直到太陽漸漸下山,才相互告別,劉徹自然與他們約定了三日后再相見,那時候李云也到了長安了。
劉徹在公孫鏊的保護下喜孜孜的回了未央宮,而衛(wèi)青自然得回去等待平陽侯的歸來,而張湯則與主父偃在東街找了家廉價的酒肆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