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189 再出妙計 天天書吧
比賽場地已經(jīng)布置好,密密麻麻,六十幾個選手。由于選手較多,為了節(jié)省場地,只能是分成三排長桌,每排二十幾名選手排成一排在長桌上作畫,人挨人,顯得有些擠。所以望過去,場景頗為壯觀,其中艱辛,卻只有選手自己清楚。不能有空間自如揮筆,可以說對這群本來信心不足的選手來說是雪上加霜。
當(dāng)然并不是所有選手都對自己沒有信心。
張曉亮上場時,被表姐拍了下。
孫枚說:“這回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給我報仇。”
張曉亮微勾嘴角,他學(xué)國畫,學(xué)了有十年了,再怎么說,肯定比臨時抱佛腳的強。對此,孫靖仁也對他寄予了厚望。這一次,孫家要掙回臉面。尤其是接二連三輸給陸家的話,更讓人不甘心。論技藝,從斗茶就可以看出,他們孫家并不比陸家差,只不過是孫枚自己不小心砸了自己的盤。
選手們上臺,準(zhǔn)備就緒。
小東子蹭到了舅媽身邊,坐著舅舅原先坐的位子,問:“舅媽,你不給舅舅先打下氣嗎?”
蔓蔓伸手捏下小家伙古靈精怪的鼻子:“你今天怎么這么興奮?”
小家伙看著爸爸媽媽在說話好像沒注意到自己,偷偷聲說:“有爸爸每天監(jiān)視我做作業(yè),比姥爺還嚴(yán)格,我都不像以前可以隨心所欲的玩了。雖然自從爸爸監(jiān)督我做作業(yè)后,我一直在學(xué)校拿小紅花。”
聽小家伙的語氣,是自相矛盾,一方面想被老師夸獎,一方面又苦惱每天都要辛勤念書。
蔓蔓捂著嘴笑了會兒,指頭再點他的小鼻子:“你爸爸有沒有教你,魚與熊掌不能兼得。”
“有。”小家伙鼓鼓腮幫子,“可我更想做超級天才,那樣,魚與熊掌一舉兩得。”
揉揉孩子的頭發(fā):“真貪心。”
“舅媽的孩子出來后一樣貪心的。”小家伙不怕,有的是孩子與他一樣。
自己的孩子,蔓蔓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覺到里面的小東西聽了他們的話,似乎在翻滾呢,看來是與小家伙一樣,對于做超級天才很樂。
蔓蔓嘆:自己小時候,好像也是不怎么喜歡做作業(yè)的。要不是因為成績好的話爸爸會高興,不然,都不會想用功。直到快畢業(yè)了,才知道學(xué)習(xí)好的話,最受益的不是父母而是自己。
于是摸著小家伙的腦瓜,又語重心長地說了些話。
蔣梅回頭一看,可以看到自己的兒子又粘在蔓蔓身邊了,剛想喊兒子不能麻煩懷孕的舅媽,被老公拉住。
“孩子喜歡,讓他多粘會兒沒有關(guān)系。到時候你弟弟下臺來,就沒有我們兒子的地方了。”趙文生其實想嘆氣的是,看蔣大少對自己老婆那個粘樣,兩個孩子出來后,都不知道是不是得和自己爸爸爭媽媽。
蔣梅似乎深有同感,撓著頭發(fā):“找時間,我得和他說說這個問題。那樣怎么成?難道孩子出生后,蔓蔓還得被三個人分?”
蔣衍像是聽見了下面有人說自己壞話,鼻子一癢,差點要打個噴嚏。
站在他前面的高大帥,距他隔著有一排呢,都夸張地捂住自己的畫紙,說:“蔣大少,你想搞破壞,也別搞我。我都說我只會畫梅花印了,沒必要讓你使這功夫。”
“我需要嗎?”蔣衍挑眉斜哼著,胸有成竹。
高大帥微微一笑,唇角抽了下,像是有意侃他:“我說,你不會是和你媳婦一樣,是深藏不露的畫蘭高手吧?”
聽到高大帥這話,其他人,都倏地把目光放到了這里。
孫靖仁的眼一沉,不放心地望向身旁張曉亮的畫。張曉亮握著毛筆,警惕的目光看的不是蔣衍,而是站在他面前的陸歡。看到陸歡的手煩惱地扒后腦勺,他眼底浮現(xiàn)出了無法抑制的欣喜。如果他手中的毛筆是一把刀的話,他會直接射到陸歡身上。
驀地,是另一道視線回頭,用一種考究的眼神盯著他。
張曉亮一怔,見是和陸歡坐在一起的那個像是關(guān)系很好的同伴。他問過,說是姚家的二少,現(xiàn)在就讀清華。想這陸歡真是好運氣,連青梅竹馬,都是姚家的二少,讀的還是清華。
對姚子寶冷丁丁的打量,張曉亮微微地唇角微勾,像是露出一種友好的微笑,又低下頭作畫。
姚子寶回過頭后,眉宇不展,問向了陸歡:“他什么人,認(rèn)得你?”
“我同學(xué),同一個宿舍的。”陸歡不以為意,向來對張曉亮這號人既是看不進(jìn)眼里,也就不會擱在心上。張曉亮能怎樣,充其量是只虛張聲勢的蚱蜢,被他一拳都能砸死。
姚子寶對兄弟有時過于爽快的性子是很清楚的,皺著眉說:“你小心些他,他看起來很不喜歡你。”
“討厭我的人多著呢。”陸歡聳聳肩。
姚子寶見他壓根不把自己的話放心上,只好扶起眼鏡,不再多說。
“我說。”輪到陸歡說他了,“今天阿芳沒有來,她是躲著你呢,還是躲著其他人?”
“我怎么知道?”姚子寶反應(yīng)的挺快。
陸歡瞇起眼,轉(zhuǎn)過頭來看看他:“我本以為,你好像沒有對她敵意那么大了的。畢竟你也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了,與她無關(guān)。”
事情過了有一段時間了,疑點多多,以姚子寶堪比福爾摩斯喜歡研究的腦袋,再不能察覺出些什么,有失姚家二少那顆聰明的腦瓜子了。在得知陳孝義原來真是自己的哥的部下后,似乎一切真相浮出了水面。
他沒想到他家里人真的反對,并且不吝惜以手段來阻礙他見林佳靜。或許家里人只是關(guān)心他,不希望他被林佳靜傷害,但他自己很驕傲,不認(rèn)為會被林佳靜傷害。而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的話,他似乎也能想到另一種可能。這個他一直想去忽略并且不惜欺騙自己的可能。
“你哥真的很不希望傷害到你。”陸歡嘆口氣,等于將真相揭穿了。
她迷戀他哥。
這并不奇怪。見到他哥的女人,沒有一個不迷戀他哥的。哪怕是蔓蔓,都承認(rèn)他哥長得很妖孽。
他曾經(jīng)希望,她像蔓蔓,對他哥不會是那種感覺。可是,是他愿望太過美好了。能像蔓蔓的女人能有幾個。何況,她那么年輕,論人生經(jīng)歷,遠(yuǎn)遠(yuǎn)不比蔓蔓。她只是個漂亮的,并且有資本驕傲的有自己追求的女生。
這些事情一旦認(rèn)清,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整件事里面最痛苦的,應(yīng)該是他哥吧。
比起他哥受到的傷害,他真的不算是什么。
“我哥心腸太好。”姚子寶道,“我媽經(jīng)常都說,怕我哥哪天太好人怎么了。我覺得我媽說的沒錯,我應(yīng)該狠心一些,才能幫到我哥。但是沒有想到,這次又是我哥先替我擋在了面前。”
“你知道就好,想當(dāng)姚大哥弟弟的人,在這世界上,有此幸運的也只有你一個。你知不知道每次我被我哥兇的時候,就特別的羨慕你。”陸歡說這話,或許其中夾雜一點水分,為的是安慰兄弟姚子寶。可是他這話說的有點大聲,被前頭的君爺和姚爺聽見了。
君爺?shù)哪槪粍x那閃過一絲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緒。
姚爺忙安慰他:“歡兒,他只是沒有看見我兇寶兒的時候。”
“是,你即使兇你弟弟,在我弟弟看來,也是比我溫柔的。”君爺不咸不淡地說。
姚爺聽他這話真是把這事惦記在心上了,一面回頭給兩個弟弟一個瞪視,一面繼續(xù)慰撫君爺受傷的當(dāng)哥的那顆心:“兇人,有溫柔這一說嗎?”
“有的。”君爺言簡意賅,富含深意地拿眼角瞥自己弟弟一眼。
陸歡渾身毛骨悚然。其實他哥兇他他還不怕,他更怕他哥君爺那張閻羅王臉如果哪一天對著他笑,那才真是比下地獄的感覺更可怕。
陸歡小盆友立馬知錯就改:“其實,寶兒,我覺得我哥兇人雖然可怕,但是,俗話說的好,良藥苦口利于病。他是兇的好。”
周圍幾個熟識的人一聽,包括高大帥、陳孝義等,都不免無限同情地望向陸歡小盆友。
當(dāng)君爺?shù)牡艿埽娌皇鞘裁慈四墚?dāng)?shù)模恢赖眯薅嗌偾笆赖摹案狻薄?
姚子寶在兄弟陸歡的強烈對比之下,愈加珍惜這份親兄弟情誼,自不用說。
“陳少校,你畫的怎樣?”寥寥幾筆,就搞定梅花印的高大帥,四顧起旁邊戰(zhàn)友們的戰(zhàn)績,看有幾個和他一樣當(dāng)墊背的,在這種時候,咱軍隊不怕全軍覆沒,就怕有個異軍突起,自己面子都沒了。
陳孝義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聚精會神。
高大帥家里不是沒有畫畫或掛名畫的,可他對這東西真的不感冒,看老半天,是看不懂陳孝義的畫,再看其他人。沒有一個不是滿頭大汗的作畫。就連他以為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君爺,都是全神貫注于筆下,生怕一個閃失,會名落孫山的姿態(tài)。
蔓蔓他們在臺下,因為離舞臺比較遠(yuǎn),也是看不清的,只能緊張地觀望。
一桌子里的人,表情最淡漠的,要屬和大家都不熟的常云曦了。
常云曦剛拿起個杯子,發(fā)現(xiàn)里面的茶水光了,另一只手要伸手去拎擺在桌上的茶壺。有人比她更快,拿起了茶壺后,手巧地給她杯里加水。
“季老師,你好像不是坐這。”看到季云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這里,她微微眉尖簇緊。
“我是做后臺的,但現(xiàn)在輪不到我表演,找個地方,找個熟悉的朋友說說話,沒有限制。”季云朝她優(yōu)雅地微笑著,慢慢地給她的茶杯里加滿了水,繼而是趁著加水的時候,幾乎把溫吐的氣息吹到了她發(fā)鬢上,說,“你沖茶的時候真像仙女,我還是第一次見。”
男子異于女子的陽剛氣味迎面撲來,常云曦往后稍微一退,低頭,緊眉,樣子有點像周身豎起毛刺的刺猬。
季云揚揚眉,又看到了她小指上的尾戒,眼眸里倏然流轉(zhuǎn)一抹不清的光。
隔一張桌子,孫枚清楚地看見了他挨著常云曦說話的模樣,神情溫柔,眼底笑意微淺。她感到了胸口一悶,想找點水澆火。這手和眼一同去找水壺,卻看到了另一邊主席團坐的那桌子,她奶奶孫奶奶坐的那張椅子,正好是背對著這邊方向的。可孫奶奶不知什么時候,已是轉(zhuǎn)過了身,半傾身,老人家的目光,望著的人是——不是她兄弟在臺上表演才藝的舞臺,不是她這里,而是常云曦?
一愣,心底一顫,緊接是不可捉摸的無名大火。
惱怒,焦躁,疑惑!
奶奶是怎么了?
看常云曦做什么?
話說,她在后臺看的很清楚,常云曦的手藝,與自己孫家的獨門手藝,有非常巧妙的相似……
臺上,這時主持人宣布時間到,請各位畫家歇筆。
選手們紛紛不舍地擱下了手中的筆墨。
確定了工作人員收掉所有在場筆墨后,主持人有請評委上場,進(jìn)入下一節(jié)評分環(huán)節(jié)。
此輪比賽擔(dān)任評委的是主席團諸位,帶頭的主評審,自然是林老及林老夫人。
評委們走上臺,對各位孫輩們的畫評頭論足起來。在這群愛整蠱孩子的老人家眼里,似乎,這場游戲還真的整蠱到不少人,讓他們興致勃勃。
“看這些孩子,畫的蘭多有趣,有不少世界上都沒有見過的新品種。”林老夫人笑呵呵地說。
于是一些沒有書畫功底的,諸如高大帥這類鬼畫符的,一個個被林老夫人這話一侃,都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告訴我,這是什么新品種?”林老夫人指著最典型的高大帥的畫問。
同時,主持人已經(jīng)把高大帥的畫懸拿了起來給底下的觀眾看。
臺下觀眾見到那清晰的梅花印子,撲哧,一場哄堂大笑。甚至有小朋友在臺下積極響應(yīng)主持人的提問,舉著小手答:“我知道,這畫的是狗蹄子。”
回答到正確答案的小朋友,從主持人手里得到了一顆糖。
高大帥一見小朋友都有糖獎勵,這心里別提多憋屈了,舉起袖子佯作哭喪:“人家答句狗蹄子都有糖吃,我畫的那么辛苦,連顆糖都沒有。”
林老夫人看他一眼,笑意濃濃:“想吃糖沒有問題,等你哪天把蘭葉都能畫出一片來,到我家里來討糖。”
高大帥聽見這是老夫人變相邀請自己到她家里做客,受寵若驚,忙把手舉起放到胸前宣誓,革命戰(zhàn)士會倍加努力。
個個老一輩,看著高大帥那個模樣,早是忍俊不禁,但是直到離開了高大帥那張桌子,才敢放聲笑。
“高家這孩子畫蘭不怎樣,但人比蘭葉子生動多了,不算倒數(shù)第一。”根據(jù)對高大帥的厚臉皮程度,林家兩老,也不舍得把倒數(shù)第一冠在把蘭葉畫成狗蹄子的高大帥頭上。
不過,有了高大帥這個最徹底的鬼畫符做對比,其他人的畫,怎么看,都不怎么糟。不會兒,評委們移駕到了姚爺面前,林老夫人先看畫,再看人,本來姚爺?shù)漠嫯嫷倪€可以的,她本想夸幾句,但是當(dāng)她抬頭,見到姚爺那張長得過于妖孽的俊顏,自認(rèn)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老夫人不得都一驚,向姚老頭說:“這是你孫子?”
“是。”姚老頭答。
姚爺周身一緊,不知怎的閃起了不妙的念頭。
果然,林老夫人再仔細(xì)地在他俊容上打量兩眼,搖搖頭,悠然地嘆道:“你這孫子,長得真是,把天下最美的畫都給比下去了。”
姚老頭:……該說自己姚家外相的基因太好嗎?
高大帥抱著肚子,笑到腸子要抽了。雖然他畫的狗蹄子不怎樣,但總比姚爺這待遇要好多了。
姚爺這感覺,只能用欲哭無淚來形容。
場下聽到林老夫人這話的各種笑聲,高低起伏,包含了不少年輕女子的曖昧。
蔓蔓他們一桌的人,向來對姚爺?shù)镊攘Σ粫|(zhì)疑,但是,沒想到就是林老夫人都會如此高的評價姚爺。
桌中,突然哧一聲響,常云曦一句淡然失笑的話飄出了口:“我早說他長得太美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他偏偏是,還挺自戀的。”
她可能是自言自語說的,只是現(xiàn)在這桌上的人都上去比賽了,只剩那么幾個,一下,幾乎全聽見了。而個個都是與姚爺有關(guān)系的,知道姚爺是什么樣厲害的人。
蔣梅于是湊到了蔓蔓身邊,好奇地看了眼常云曦,小聲說:“你這朋友挺厲害的嘛。”
敢私下這樣評論姚爺?shù)模瑳]有幾個,更何況是女性。
姚爺可是眾所皆知的女性殺手。
常云曦不怕死。
若被姚爺知道,那肯定是等著被收拾了。
蔓蔓倒是對自己小學(xué)同學(xué)信心挺大的,微是一笑:“她在我認(rèn)識的時候,就一直是很厲害的。”
臺上評委,從姚爺那桌走到了君爺那桌。
陸老頭為此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孫子,忽然有這樣一天,居然緊張到周身繃直,好像一副隨時天會塌下來的模樣。
這?
“陸老頭,這是你孫子?”林老夫人問。
“是。”
林老夫人有了之前姚爺?shù)慕逃?xùn)后,現(xiàn)在是先看人再看畫了,免得做出不公平的裁決,看完英姿挺拔的君爺,她再看回君爺?shù)漠嫞贿吙匆贿呄肫穑瑔栚w夫人:“對了,他是蔓蔓的哥吧?”
“是的。”趙夫人低聲說,不敢去看君爺那張繃得更緊了幾分的臉。
“哎呀,這兄妹倆的畫——”
聽到林老夫人這句,君爺感覺是被押上了絞刑臺,就等著林老夫人一句,可以決定他名譽的生死了。
高大帥現(xiàn)在跟在主席團后面插科打諢,聽到評委給君爺這一句,心里再度無限平衡了。再怎么說,他都比君爺幸運,沒有個畫蘭高手的妹妹當(dāng)對比。
正在君爺倍受生死折磨的時候,林老夫人的話終于石頭落地:“這兄妹倆的畫,畫的還真像。”
眾人聽見林老夫人這話,并且與君爺關(guān)系不淺,深知君爺畫畫水平的,都不信地伸長了脖子來看君爺?shù)漠嫛?
趙夫人早捂住了嘴,笑意滿滿。
“你說,是不是像?”林老夫人指著畫問趙夫人,“我都快以為是復(fù)制來的。”
看過蔓蔓那副畫蘭的,驟然一悟。這君爺是照著妹妹的畫蘭臨摹了一遍。君爺這心里也苦逼。他都沒有學(xué)過國畫,怎么會畫蘭,印象里畫蘭是什么模樣,只有妹妹那一幅,為了不要太丟臉,只好照著記憶里蔓蔓那幅畫蘭的模樣用毛筆勾畫出來。
可眾人欽佩的是,君爺照著蔓蔓的畫臨摹出來的,除了筆鋒稍息青澀以外,幾乎是一模一樣,也怪不得林老夫人會給出“復(fù)制”這樣高的評價。
“這個,我們學(xué)國畫的學(xué)生,若不照著樣本一邊看一邊畫,都畫不出這種效果吧?”林老夫人問趙夫人。
趙夫人點點頭:“是。”
林老夫人老眼一瞇,看了看緊張到額頭冒汗的君爺,卻是對陸老頭說:“我說,你這孫子的記憶力也太好了,對畫都能過目不忘。這可不得了,要是讓他去那些不準(zhǔn)攝像的博物館看看,一眼都像攝像機,能把人家的畫盜了。”
陸老頭挺是淡定的:“他這記憶力好是好,但我畫的畫,他好像一幅都沒有記上。”
言外之意,君爺只能記住自己妹妹的畫,連他這爺爺?shù)漠嫸加洸蛔 ?
君爺未想自己爺爺都會這樣侃自己:汗顏。
知道自己的畫被自己的哥給復(fù)制了,由此還引到爺爺?shù)亩始桑芭保割^差點折了手里的筷子:真是只有她哥能干出來的事情!
一群笑不攏嘴的老頭子老太太,再走到了陸歡和姚子寶兩位全場年齡最小的小朋友那里。
“感覺怎么樣?”總不能自己一人毒舌,林老夫人問起老伴的意見。
林老拂了下白色的胡茬,眼睛在兩個像是渾身瑟縮的小毛孩掃過,當(dāng)然不舍得批評,咳一聲說:“總體上,比他們兩個哥要好。”
等評委走開,兩個毛孩馬上擊掌慶賀“耶!”,果然賣萌策略是正確的。為此,兩個哥帶足了十萬度怨恨的目光回頭往他們宛如激光槍掃視瞄準(zhǔn):你們等著!
到了張曉亮那里,知道這張曉亮的年紀(jì)與陸歡他們差不多,林老夫人對張曉亮的畫作,微妙地點了點頭:“一看,就知道學(xué)過國畫的,這個是漏網(wǎng)之魚。孫老頭,你說這是你的外戚?”
“是我一個遠(yuǎn)房親戚,但與我們家關(guān)系一向不錯,我和我老伴都把他當(dāng)孫子看的。”有個孫輩可以夸耀,孫老頭立馬拉近了自身與張曉亮的關(guān)系。
似乎聽出了孫老頭嘴里的意味,林老夫人瞇瞇眼:“可你孫子好像畫的不怎樣。”
說的是就近的孫靖仁。
孫靖仁和君爺他們一樣,都不是學(xué)畫畫的,當(dāng)然不能能畫成怎樣。
孫老頭極不服氣地說:“這里頭,參軍的,要有,也只有你們家那個孫子,自小受你們家熏陶,有本事畫出像樣的蘭來。”
林老那個參賽的孫子的畫,評委們一早看過,也都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可孫老頭這話,明擺像是有意說,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有意將命題設(shè)立得好像偏向了自己孫子。
林老夫人聽了這話當(dāng)然不高興了,想說,你這個外戚的孩子,不也一樣畫的好嗎,我們有阻止他參加比賽嗎。
公平不公平,自在人心。
林老忙拉住激氣的老伴,他不信的是,這么多人,不乏文武將軍,除了他孫子和張曉亮,會沒有人選了。解放軍部隊,向來講究修養(yǎng),培養(yǎng)高級干部,希望他們能文武全才。要知道部隊里的老一輩革命家,可是很多都是有名的書畫家,十大元帥就幾乎個個都能文會武。新一代的這樣的代表性人物,一定也會有。
走到最后一排參賽選手的作品面前,評委們眼睛一亮。
林老拍掌叫好:“果然這最好的,驚喜的,往往留在了最后。”
“嗯。”林老夫人跟著點頭,“你看前面的斗茶,本來票數(shù)也是咬的那么緊,誰知道后來被人反超了呢。”
想到自己孫女功虧一簣,孫老頭心里聽到林家兩老這話,自然不怎么舒服。
第三排選手的作品,總體水平是要比前兩排的高,而且,優(yōu)秀作品,讓評委們一看,與林家孫子和張曉亮的畫作不相上下的,有兩幅。
“這一幅無論神韻、筆鋒,都略有講究,具有中國畫家那種胸有成竹的畫法。”林老夫人指著其中一幅,問趙夫人那個高大俊雅卻頂著張石頭臉的畫家是誰。
“陳家的孩子,剛回來京城不久。”同個部隊大院,趙夫人對陳孝義自然是了解的,為林老夫人詳解。
林老夫人對陳孝義的畫是贊賞有加,同時對陳孝義那張石頭臉是大感興趣,笑道:“我猜這孩子,肯定是還沒有結(jié)婚的,沒有女朋友的,不然這樣的表情,早把女孩子嚇跑了。”
陳孝義終于明白前面兩個爺為什么遇到林老夫人時,那個平常的鎮(zhèn)定都能沒了,這老夫人不是普通的毒舌!
老頭子老太太們又是一陣笑,直笑到陳石頭的石頭臉鍍上層蝦紅。
最終,老頭子老太太們,立定在了蔣大少面前。
蔓蔓在臺下伸長脖子,看到評委都集中在自己老公那里了,不知道自己老公畫的怎么樣。雖然她對老公說重在參與,可這心里沒法不緊張。
“他是?”林老夫人問看來對蔣大少也熟悉的趙夫人。
“蔓蔓的老公。”趙夫人抿著嘴笑說。
“哦,老婆是畫家,這老公也畫的不錯。”相比對其他人的評價,林老夫人贊蔣大少這句,明顯毒舌程度驟減。
臺上的每個人都跑來看蔣大少的畫,而對蔣大少有了解的,都沒有聽說過蔣大少是會畫畫的,因此對于蔣衍如今畫出來的這幅像模像樣的蘭,都深感驚奇。
林家兩老趴在蔣大少的畫前,像是要用放大鏡似地觀摩蔣大少的畫,說明蔣大少的這幅畫蘭,水平甚至要超出所有在場的選手。對此,林老不隱瞞地說:“他這畫,理應(yīng)是全場最不一樣的。”
最不一樣?
所有人,包括那些畫蘭畫的好,對書畫頗有研究的選手,對蔣大少這幅畫蘭,暫時也看不出個其中的獨特。孫靖仁和張曉亮死盯著蔣衍的畫。
林家孫子一樣照樣不解:“爺爺,他這畫?”
“他這畫——”林老夫人激動起來,搶了老伴的話語權(quán),繼續(xù)說,“他這畫特別在,他的蘭葉是用一種獨特的瓢潑的墨法來畫的,而據(jù)我所知,有這種畫法的畫家,世上僅此一位,別無他人,而且這人,從來不收徒弟。他怎么會這樣的畫法呢?”
知道老太太老頭子看出自己的底細(xì)了,蔣衍從容地笑一笑,答林老夫人:“他是我舅舅。”
“誰?!”孫靖仁插進(jìn)來,搶著問,口氣很沖。
蔣大少的背景,難道有一些是自己調(diào)查到的資料都沒有的嗎?
這其實是個比自己想象中的背景更龐大和可怕的男人嗎?
孫靖仁現(xiàn)在的心情就是如此忐忑不安和不舒坦,因為他已經(jīng)輸給蔣大少一回了,而且極不甘心,正在以孫家的力量提出抗議。
蔣衍似乎早看出他的想法,掃他一眼,風(fēng)輕云淡地一說:“黃濟儒。”
他舅舅的名字,他舅舅的威信,哪怕是搬出來,只有不俗的人才能聽得懂。所以,他不怕告訴給孫靖仁這樣俗透了的人聽。
果然,年輕一輩的,基本都不知道黃濟儒代表的含義。而老一輩的,聞之變色的不少。
林老夫人甚至一拍掌,指住蔣大少說:“我知道了,你名字叫做‘衍’,對不對,你舅舅給你取的,對不對?”
蔣衍事到如今只能點頭:“是。”
林老夫人與其他人興奮地說起來:“當(dāng)年他舅舅給他取這名字,是從他媽有了他后開始翻周易,算了半年,給取的名字。他當(dāng)時出生時,大夫都不知道他會是什么時辰出生的,只有他舅舅早已算出來了。”
黃濟儒在林老夫人這話的描述中,已是一種近乎仙人的形象。聽得孫靖仁等人,是一個嘩然變色。
“你舅舅現(xiàn)在人呢?”
“回老家了,不準(zhǔn)備出來了。”
只看林老夫人對蔣大少的追詢,都知道林家兩老,是十分喜歡上蔣衍,或多或少有黃濟儒的成分在里面。
孫靖仁等,無不妒忌的。對于即將要宣布的比賽結(jié)果,也就多了一層主觀上的質(zhì)疑。連林家孫子都擔(dān)心自己爺爺奶奶偏心到其他家孩子身上去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兩老倒是都聰慧的,理智的,知道現(xiàn)場這樣的氣氛下,不適合以這樣的比賽形式宣布結(jié)果。而他們早已心有盤算,一旦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會以接下來一輪什么樣的形式來決出勝負(fù)。
主持人當(dāng)場宣布兩老的決定,道:這場賽事難分高低,因此在我們對比賽的計劃中,一旦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將先決出一批選手再進(jìn)行決勝局比賽。此輪賽事共決出了以下四位選手進(jìn)入下一場賽事。他們將邀請女伴一起上臺作畫,現(xiàn)場當(dāng)著評委作畫,比出高低。
邀請女伴作畫,男女一同作畫,聽都聽得出來,這才是林家兩老舉起這場賽事的本意,畢竟,今天是舉起兩老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活動,最高潮,理應(yīng)也在此。
四名進(jìn)行決賽的選手分別是:林家的孫子,蔣大少,陳孝義,以及張曉亮。在五分鐘時間內(nèi),這四位選手必須找到協(xié)同作畫的女伴上臺。
沒想到的是,主持人剛公布這個規(guī)則,陳石頭第一個舉起手宣布棄權(quán)。前面的比賽,他是迫于無奈參加。他本來,就對獎品梳妝盒沒有什么興趣。
余下的,林家的孫子本來就帶了自己未婚妻來,當(dāng)然帶自己未婚妻上臺。蔣大少,不用多說,肯定是找自己本身是畫家的老婆助自己一臂之力。張曉亮有些急,但是孫靖仁早已給他安排好,溫媛不就是畫家嗎?找溫媛上臺最好。
三組選手準(zhǔn)備就緒。
溫媛站在舞臺上,她這是今天第二次機會與蔓蔓比了。之前那次是被孫枚自己搞砸了,這一次,她將靠的是本身引以為傲的畫技,來打敗蔓蔓。
張曉亮能看到她一直往蔓蔓的方向窺視,嘴角微勾,笑問:“你很想打敗她嗎?”
“是!”到了這情況下,溫媛也不怕把老實話和他說。
“看來我表姐是誤解你了。”張曉亮眸子中利光一閃。
溫媛不予置否,只道:“你表姐我不想多說,但是,我了解她肯定是比你表姐了解的要透徹,想贏她,也只有我有辦法。”
“哦?”張曉亮聽著她的話,玩轉(zhuǎn)自己手里的畫筆,一絲興趣盎然,但并不是完全相信。
溫媛再怎么說,不過是個學(xué)生,而溫蔓,據(jù)他所知,是個大畫家了。他自己都得承認(rèn),溫蔓和蔣大少組成的組合很強,他們?yōu)榇粟A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五十。
見溫媛向自己勾勾手,他眉頭一皺,但還是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