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少年放慢了腳步
——當歸家的路已荒蕪
——是時候去一趟江湖
故人存,笑聲同,江湖在。
“……嗯。”唐笑點了點頭。”這是我們曾經夢想的江湖路。“
“現在呢??”司徒邙慢下了腳步,扭頭平和的看向了唐笑。“現在,這還是你的江湖麼?”
唐笑聽後垂下了眼眸,似在沉思,又似在神遊,終在方龍吟的一聲呼喊下笑開。
“沒了唐無情的江湖,不是我的江湖。”
說罷,唐笑擡頭,在方家闊綽的石門前,看見了那張似曾相識卻蒼老許多的臉孔。
方襲。
唐笑的神情恍惚了一刻,她有那麼一瞬間彷彿看見了那個站在義湘城牆上的偏偏少年郎,那個和唐澈開著玩笑的方襲。
可轉眼在看過去的時候,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隨風而去,面前這個滿目滄桑的中年人才是真正的方襲,那個享譽東洲的醫學大家。
方龍吟率先走上了前,對他的父親躬身行禮,方恨這個時候也隨著方龍吟神色如常的上前,躬身給其請安,聲線如常,彷彿他還不曾知曉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便是殺父兇手。“孩兒方恨,見過父親。”
“方溫笙。”方襲先是將目光停在了唐笑身上,但隨著方恨的言語,注意力迅速的自唐笑身上移去到了自己的大兒子身上,他不悅的皺了皺眉頭。“爲父何時同意你可擅自更名……何況還是恨字?你,是對方家有何不滿麼?”
唐笑聽到這裡的時候,心裡不禁爲方恨捏了一把冷汗,她以爲他改名的事情會在隨後告知,可沒想到方恨居然如此直接了當。
這可像極了他的風格,當年在義湘城頭也是,他就是這樣大膽的向君妄下了賭約,並以此謀得了生路。
但是這回,他能麼?
方恨顯然聽後猶豫了半響,在方龍吟奇怪的注視下,突兀的笑開,擡頭看向了方襲說道。“人生苦短,一個名字而已,父親不會因爲這個而懷疑我對家族的忠誠吧?”
“……。”方襲聽著這樣直白的話語竟有些咋舌,似
乎在他的記憶中,方溫笙從來不會以這樣的姿態去反駁他的。
方襲低頭看著如此神態的方恨,又看了一眼神色稍帶焦急的方龍吟,突然展顏笑開,伸手將自己的兩個兒子抱在了懷裡,親切的說道。“爲父自然不會懷疑,我的兒子在東洲揚名的事蹟我已知曉,高興還來不及。”
方襲這樣說著,卻在空擋擡頭看向了身後牽馬的唐笑,英挺的眉頭皺了幾皺,最後卻還是歸位微笑,拍了拍自己的兩個孩子。“好了,再拖下去,我怕唐無情的病會耽擱了,方龍吟,帶著你大哥和唐無情快些進屋,給唐堡主好生看看,莫要有了什麼閃失。”
“是,父親。”方龍吟恭敬的應了一聲,隨後跟在方恨後面帶著唐無情牽馬進了大宅。
“唐笑,走吧。”當方恨回頭想要喚上唐笑的時候,他驚訝的看著方襲徑直走向了唐笑,同時對他揮了揮手,示意其先進。
方恨探頭擔憂的看向了唐笑,在得到對方安心的眼神後,這才略有不安的轉身隨著方龍吟進了宅門。
唐笑越過方襲的肩膀瞧見那二人的背影都消失在了拐角後,這才扭頭正視了面前這蒼老的方襲,她看著這個少年,抿了抿嘴,不知從何說起。
而方襲顯然也沒有想過,少年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同名女子,竟然會在今天來到他方家的門前,還是與改了名字的葉斬一同。
二人沉默了半響,最後還是唐笑先打破了沉默,她說道。“方溫笙他……改名方恨,他……。”
“他是葉斬。”方襲點了點頭,也沒有藏著,他看著面前的這個少女,突然有些惆悵的笑了起來。“唐笑啊唐笑,自葉斬和我說在義湘外遇見這麼一個少女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懷疑是不是你。”
“你見過我?”唐笑愣了愣,她擡頭奇怪的看向了面前的方襲,問道。“可我並沒有在紅塵過多走動。”
“方家想來不缺少情報。”方襲聞言回以微笑。“畢竟諸如‘我叫唐笑,一笑泯恩仇的笑’這般介紹自己的少女,在這大路上還是僅你一家的。”
“所以,你知道他回來是爲何?”唐笑擡頭,看向了面前的方襲,神情
嚴肅的問道。“方襲,那是一個誤會,你不該……。”
“我不該帶走葉斬,也不該讓他拿著君妄的東西去闖蕩江湖,更不應該拿他當樹去給吟兒鋪路。”方襲如是說道,將這些年利用的條目如數家珍一般羅列出來。“可是唐笑,千不該萬不該,我父親方千帆是不該死的。”
“沈斷天在騙你。”唐笑如此解釋道。“葉沉舟不是有意去傷害方千帆的,他怎麼可能要去殺害自己保護多年的老友呢?”
“有些時候老友是會變的。”方襲搖了搖頭,顯然方纔的話算是與唐笑打過了招呼,這下便帶著人進宅了。“唐笑,現在我和葉斬二人的恩怨已經不是家父與葉沉舟的恩怨了,他隨著時光而越發複雜,也更單純。”
“你想殺了他,是麼?”唐笑目色一沉,連忙跟在了方襲身後,追問道。
“他想殺了我,準確的說。”方襲強調道。“哦——對了,唐笑。”
方襲說到這裡,這才彷彿想到什麼一般,從懷中掏出了一枚渾圓的鐵丹,交到了唐笑的手上。“這是蒼生劍的劍魂,姑娘收好。”
“你知道我來是爲何?”唐笑看著掌心裡這枚沁涼的鐵丹,擡頭肯定的問道。“你知道我並不在這裡,對不對?”
“自從你的身影在義湘城內模糊後,我就問夠唐澈了。”方襲點頭。“姑娘在收集紀無涯的器魂,當年蒼生劍出世的時候,並沒有歸主,我將它要了回來,唐澈本想拿走他,可不知爲何讓給了我,如此,我便等到了現在,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等來了你。”
“等我?”唐笑不解。
“蒼生劍是仁劍,他無鋒,卻是救人的寶器。”方襲聞言笑開,待將唐笑的馬匹安置好後,邊走向客房邊說道。“我也曾與紀無涯談過,姑娘是想救什麼人吧?”
很好,紀無涯你這個賣隊友我給滿分。
很好,唐澈你這個賣隊友我也給滿分。
本來還在爲方家日後慘劇哀愁的唐笑聽完方襲這番話後,思維就跳躍到了這兩個死損友身上去了。
就不能讓她安靜的、安靜的,假裝自己是個神秘的萬事通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