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儀琳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順利的叫她不敢相信。
姬十二所在的男賓那邊,女客自是不方便過去,但丫鬟使女卻川流不息的往來穿梭于其中,將一應芳香的美酒佳肴送給貴客享用,務必使客人賓至如歸。
她扮成公主府的侍女模樣,身著艷麗的杏衣黃裙,梳著丫鬟髻,雙臂托著一盤酒水,微低螓首,好叫人認不出她來。
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小心——慕明月的侍女在她臉上勻了一層粉,重新勾過臉,她的五官便有了變化,再加上失去了華美絢麗的貴重衣飾,此刻的她,已與原來判若兩人。
事先早打聽好了,姬十二在松風院歇息。
一路亭臺樓閣,曲折游廊,小橋流水,花紅柳綠——姬十二身份貴重,歇息的地方自然與旁人不同,獨占一院不說,院子的風景也別具一格。
區別于前院酒筵的嘈雜,松風院安靜的出奇,連守門的婆子都不見一個。
“怎么一個人也沒有?”樊儀琳在一座小巧玲瓏的假山旁駐足,迷惑的眼眸情不自禁的四處打量,訝然的低聲自言自語:“莫非前院人手不足,連婆子都去前面幫忙去了?或者……明月姐手眼通天,幫我把這院子里的人用調虎離山之計調離開了?”
“可她事先怎么沒跟我說,只叫我冒充送茶水的丫鬟便可?”她心頭盈滿疑惑。
但有限的腦瓜子也想不出別的什么原因,她便安慰自己:興許慕明月是臨時起意,來不及跟她交待清楚。
而且說實話,沒人也好,對她有利,省得有人阻攔或者識破她的伎倆——畢竟是初次做這種事,她有點膽怯,怕自己不能應付各種突發狀況。
富貴人家的院落格局大致相同,她很快便找到了姬十二歇息的屋子,依舊無人守候。
樊儀琳有點踟躕——再單純,她也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可,只差臨門一腳了,叫她此刻放棄,前面所做的努力豈不付之東流?況且失去這個機會,往后再上哪去找這么好的機會?
咬了咬牙,她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掀開門口的梅花軟簾。
繞過錦帳與屏風,樊儀琳心頭一喜——鑲金嵌玉的錦榻上,薄薄的綢緞錦被隆的老高,有人!
屋里熏香裊裊,香氣彌漫,樊儀琳按抑著擂鼓般的心跳,紅著臉兒,十分緊張地摸了摸腰間的小香包,故意把香包抖了抖,好讓里面的香草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她把托盤輕輕擱到紫檀八仙桌上,接著,輕手輕腳的摸到錦榻邊,她不敢叫醒榻上的人,怕姬十二認出她來,只羞答答的垂著粉頸,嬌嬌怯怯地輕解起羅裳。
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早落到熊大的眼里——這廝是被姬十二留下來守院子的,姬十二早帶著人走了。
未免被人看出端倪,熊大以王爺需要安靜為由,將院子里的下人都打發了,連守門的婆子都被他譴去伙房,給他取酒菜去了。
熊大守著空院子,正百無聊奈,卻見一個漂亮丫鬟端著酒水進來——他不是姬十二,人都分不清,多看了樊儀琳幾眼,便在心里嘀咕:“咋這么像煩五?”
他藏在暗處也不做聲,把樊儀琳的自言自語也聽在耳里,心知此人正是“煩五”。
只是,樊儀琳那句“明月姐”說的特模糊,幾乎是含在嘴里說的,他沒怎么聽清,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既然是樊儀琳,他索性不現身,想看看她玩什么把戲。
結果,那妞兒跑到他主子屋里去解衣裳,熊大嚇了一跳,同時又興奮莫名——這廝唯恐天下不亂,就覺得這是個向顧還卿打小報告的好機會。
于是,他丟下樊儀琳,也不看院子了,屁顛屁顛的就跑去找顧還卿,準備好好的抹黑一把姬十二。
可熊大不知道,他前腳剛走,姬昊后腳便進了院子。
且說顧還卿甩掉了姬十二后,剛出院門沒多久,迎頭便見林薰羽一臉焦急的走過來,身后連一個丫鬟也沒有。
如今申徒晚蟬在家養傷,皆是林薰羽在出席這樣的場合。
見到她,林薰羽臉上的神情更復雜了,當下快步過來,拉住她的手,低聲道:“還卿,有件事,我不知當說不當說,說了,肯定是我多嘴,保不齊你會怪我多事,可不說,我這心里又過不得,總覺得對不起你。”
“什么事,你只管說。”
林薰羽咬了咬唇,握緊她的手,先給她打預防針:“我說什么你都不要生氣,你要想著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才是頂頂重要的,若你真生氣,你就抽我幾嘴巴,打我一頓好了。”
“說什么呢你?”顧還卿笑了:“快說吧,我的身子我知道,我會緊著孩子的。”
林薰羽把話一說,顧還卿便驚訝地看著她:“誰告訴你的?”
“是在松風院做灑掃的一個小丫鬟說的,我那會正好經過那,那小丫鬟正跟她娘親躲在一窩修竹那里嘀嘀咕咕,我聽見王爺的名諱,便多了一個心眼,原來那小丫鬟在松風院當差,此刻正是來找她娘拿些吃食的,順代把松風院的事講給她娘聽。”
“我見她說的不像有假,有鼻子有眼的,怕……”林薰羽有些苦澀地垂下頭:“我們同為女人,又是舊識,我也不瞞你,我也不喜歡我相公這樣,而王爺和你素來伉儷情深,他除了你之外,似乎從未有過其他女人……我怕你……”
她的未盡之語,顧還卿都明白,林薰羽大概怕她難以接受,或者怕她后知后覺,吃了虧。
林薰羽也很矛盾,既怕這消息傷到顧還卿的身子,又怕她蒙在鼓里,遭了算計。
可不說,她又怕事態發展的更嚴重,早點來告訴顧還卿,興許還來得及阻止此事。
見顧還卿模樣還算平靜,她鼓起勇氣拉她:“走,我陪你過去,倘若去的及時,他們也許還未成事,我們突然過去,也就沖散了他們。”
“好啊!”顧還卿應的爽快極了:“不過只有我們兩個人,人會不會太少了點?”
“這種事,又不是多光彩,你還要鬧的人盡皆知嗎?你要知道,真鬧開了,對你沒有半分好處,為了息事寧人,不論他們成未成事,王爺迫于輿論,都要娶她的。”林薰羽說的苦口婆心。
顧還卿卻一副義憤填膺,氣憤無比的樣子:“娶就娶,讓我家王爺娶了她是沒什么,可我不能咽下這口氣,鬧開了是對我不利,可對她樊家和樊儀琳又能有多好看?未出閣的姑娘去爬男人的床,這是有多饑渴多不要臉啊?想男人想瘋了嗎?但凡被人知道了,我是沒臉,她卻要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梁骨,連她的姐姐樊賢妃都不能幸免,看誰丟的臉大!”
“不體面就不體面,要不體面就大家一起都不體面!”她發了狠,儼然要破罐子破摔。
“可……可你這樣做,王爺會不高興,你不怕……”
“我管他高興不高興?現在是我不高興,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林薰羽無語極了,她認識顧還卿這么多年,怎么沒發現她有如此任性刁蠻的一面?
顧還卿卻沒事人一樣的去拉她的手:“走,我們去叫上公主、皇妃、世子妃,還有那些夫人們,一起去捉奸。”
“……”
林薰羽總覺得哪里不對,想了想,才覺得顧還卿似乎有些本末倒置,她聽到消息,不是應該非常生氣的去阻止或者打斷那兩人的好事嗎?
但她的重點卻是要叫上許多人,去捉樊儀琳和姬十二的奸?
她這是……打算……逼死樊儀琳;羞煞樊賢妃;讓樊家從此無顏見人嗎?
顧還卿苦逼極了!她也不想這樣,她知道林薰羽想說什么,無非是勸她別把事情做的這么絕,畢竟,此事可大可小——她個人去捉奸,和帶著一群人去捉奸,縱然都是捉奸,可從性質上是根本不同的。
她一個人去捉奸,充其量是撞破樊儀琳與“姬十二”的好事。
撞的早,他們還沒滾床單,此事另當別論;若滾了,樊儀琳的目的算達成了,但從此也多了一個叫她可以拿捏的把柄。
只是,不管樊儀琳的目的達未達成,這“肉”都是爛在自家鍋里,所謂的家丑不可外揚——頂多是兩家人的事。
可一旦她帶著一群人去捉奸,乖乖隆地個咚!那可就是把樊儀琳的丑行宣揚的天下皆知了,興許姬十二也不能幸免,端看樊儀琳當時怎么說。
但,無論樊儀琳有多么巧舌如簧,這畢竟是不光彩的事兒,饒是她能說出一朵花兒,她一個姑娘家仍脫離不了被人指指點點,唾沫橫飛的命運。
樊儀琳的下場可想而知——若她臉皮固若城墻,她大可以無視人們的風言風語,頂著“*蕩婦”的響亮名頭,堂而皇之的嫁入軒轅王府;反之,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且她的行為會為家族抹黑,讓樊家人從此抬不起頭人,其代價不可謂不大也。
后一作法固然解氣,能把覬覦自己丈夫的女人置于死地,可在林薰羽看來,卻有點“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味道——
到最后,顧還卿自然是贏了,可卻會讓她和姬十二生出罅隙和齬齟,她甚至會因此而失去姬十二的歡心,得不償失。
林薰羽覺得,沒必要采用這種兩敗俱傷,玉石俱焚的做法,于人于己,皆不利。
不若退一步海闊天空,讓姬十二看到她賢慧的一面,從此更加敬她、愛她。而樊儀琳也因為有把柄落在她手是,只能在她面前低聲下氣,服服貼貼。
再者,怎么說樊儀琳也是個女孩子,做出此等丑事,卻也不是不可原諒,逼死她,這手段也似乎太狠了點!不是善良的女人所為。
這些,顧還卿都知道。
何況姬十二好端端跟在她屁股后面,壓根不在松風院,她委實沒必要與樊五置氣,完全可以當個笑話來聽。
奈何,她想叫自己一笑置之,不予理會,但她心底那把愈燒愈旺的那個“大火球”卻不應!
那“大火球”似乎能發出模模糊糊的聲音,在她心里催促她快點,“快點去叫人!快點去捉奸!快點把樊五那小白花逼死!把樊賢妃那不消停的女人羞死……”
總而言之,此時此刻,她充分理解了“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惡魔”這句話的真正涵義。
她想,“大火球”就是她的心魔,是她性格的另一面——與“善良”和“仁慈”等字眼沾不上半毛錢關系……
她欲哭無淚,活了二十余年,才發覺自己具有雙重人格,她也是醉大發了!
她無可奈何的嘆息:好不容易維持了二十年的好名聲,先是在申徒晚蟬身上破了功,今日,終于要毀于一旦了。
她仿佛沒有看到林薰羽欲言又止的目光,只對跟在她身后不遠處的丫鬟使女們輕揚纖手,清悅的語調既快活又輕快:“你們,去請諸位公主和夫人們。”
話音未落,“啪”,她聽到了心底花開的聲音,四個字,是心底那小惡魔最真實的寫照——心、花、怒、放!
但就在此時,前面石子甬路上突然出現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一個個被丫鬟扶著,正匆匆往男客那邊的院子而去。
有個眼尖的發現了顧還卿和林薰羽,立刻如發現新大陸般尖叫起來:“大家快看,軒轅王妃在這里!”
媽呀!此人一嗓子,跟喚“狼來了”似的,那些女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掉過頭來,一看顧還卿真的在這里,她們立刻轉移目標,紛紛朝顧還卿這邊奔來。
杏雨和雪柳一看,嚇了一跳,忙帶人過來把顧還卿團團護住,免得她被那些女人傷到。
那些夫人風卷殘云一般,奔到顧還卿身邊便開始七嘴八舌。
甲夫人:“軒轅王妃,林夫人,你們怎么還躲在這里呀?不好了,聽說男客那邊死了人啦,咱們快去看看。”
乙夫人言辭閃爍,語焉不詳:“軒轅王妃,聽說,聽說,出事的是松風院,松風院你知道嗎?”
丙夫人快人快語:“王妃啊,妾身聽說軒轅王爺在松風院小憩,出事的地兒正是松風院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丁夫人就有些幸災樂禍了:“王妃王妃,快去看看吧,倘若真是王爺有個三長兩短,你該怎么辦啦?”
另一個夫人古道熱腸,心地善良,這個時候還知道安慰顧還卿:“軒轅王妃你莫慌,未必是王爺,你先莫自己嚇自己。”
人多口雜,眾說紛紜,被圍在中央的顧還卿神色自若,而尾隨在她身后不遠處的姬十二卻聽的,漂亮薄唇都快抿成直線了,眸色越來越冷。
那些夫人,他也認不出誰是誰,就看見姬琉璃和幾位皇姐也神色各異的過來,先制止住眾人的騷亂,然后才帶著眾人往松風院而去。
姬十二沉了沉眸,提步跟上。
消息是熊大傳出來的,這廝說的是去幫謝輕衣,但過了一會兒,又想起自己的任務是看院子,就尋思,先回院子看看,同時也想知道煩五走了沒有。
可甫一到院子,他就敏感的察覺到不對勁——院子里怎么有女人的尖叫和哭泣聲?還有男人們狂亂的污言穢語和嬉鬧聲。
熊大,純爺們,太明白那聲音代表什么意思了。
他一個機靈!
“不好,只怕是煩五出事了。”
果然,等到沖到姬十二歇息的那間屋子時,姬昊正從一個片絲不存的女子身上頹然滾下,另一個男子馬上翻身而上……
滿屋子的男人,熊大都認得,壽星周駙馬、寧王世子姬昊、榮王世子、沈小候爺、厲候爺、楊四公子等等,十數名之多。
而尖叫哭泣,在榻上掙扎承歡的女子,除了樊儀琳,還有一個不知是誰。
禽獸啊!這場面真禽獸,他娘的,十多個男子,按住兩名女子瘋狂蹂躪,都不顧那女子的死活,至少熊大就瞥到樊儀琳身上青青紫紫一片。
兩位姑娘的聲音都哭啞了,直叫救命,但眾男子依舊不為所動,只顧著自己痛快。
且這些男子都有一個通病,精神恍惚,目光渙散,神情如癡如醉,如在夢中。
熊大一瞧,明白了,敢情這起子人都服了五石散。
他剛要上前阻止,就出事了,趴在樊儀琳身上的那名男子慘叫一聲,不動了。
接著聽到周駙馬狂喊:“姬昊,姬昊!你醒醒,你怎么了?”
再接著,又聽到有人喊:“不好,楊四脫陽了!”
“……”熊大。
姬昊此人除了風流成性,還喜五石散。
姬昊迷戀服用五石散后那種飄飄欲仙之感——時下的人士也認為:五石散不僅能讓人飄飄然,還是一劑延年益壽的寶藥。
但是,五石散中含有硫化物等毒性成分在內,服用是有極大的風險和代價的,一不小心,它就會要人命。
由于五石散本身的昂貴,以及調理的繁瑣,因而只流行于上流名士和貴族之中。這使得,姬昊有許多志同道合的五石散愛好者。
周駙馬也愛服用五石散,且經常和姬昊那群王孫公子在一起服用。
今日是周駙馬的好日子,他最大,少不得以五石散助興。
另有人說,五石散的作用不止提神,還可壯陽,服后夜御數女若等閑,因此,以周駙馬和姬昊為首的那群貴族子弟,服用了五石散之后,在酒筵上人手一女或兩女,或哺酒,或喂食嬉笑,放浪形骸,場面不堪入目。
不喜這種場面者,早以各種理由離開,如姬十二,便早早以不勝酒力辭席。
姬昊今日的視線一直不離姬十二左右,服了五石散后,他縱使飄飄然,也不忘讓人盯著姬十二,嘴角更是露出一絲詭笑——
他偷聽過慕明月與丫鬟的談話,知道姬十二今日會有艷遇,樊儀琳那小娘們,長的真水靈,他肖想好久了,一直未弄到手,今日是個機會,他決意要分一杯羹。
姬十二走后不久,他便笑嘻嘻的離開了酒筵,本想去松風院守株待兔,等樊儀琳那小娘們出來,沒料到松風院一個人也沒有。
他摸了進去,樊儀琳解了羅裳,對著空空如也的錦榻發呆——錦榻上沒人,只是幾個玉枕放在錦被下。
于是便便宜了姬昊。
姬昊本就處在亢奮之中,偏生樊儀琳的那個小香包和屋中的熏香一中和,成了劇烈的催情藥,這下如何叫姬昊還有腦子——縱是天王老子來,他也要上了這個女人再說!
而周駙馬等人,也都非好鳥,見姬昊走時笑的不懷好意,于是也一個個笑的不懷好意,仗著“行散”,俱都偷偷綴在姬昊的后面。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而周駙馬等人去的時候,松風院還多了一名女子——正是給樊儀琳小香包的那名侍女,她是聽到樊儀琳的呼救聲,覺出不妥,來解救樊儀琳的。
不料,卻被周駙馬等人堵了個正著。
因服了五石散,這些人的精神也進入一種恍惚和忘我的境界之中,哪管女子是誰,再加上屋中的藥物作祟,都失去了理智。
任憑樊儀琳和那名侍女如何捶打,都不管用,屋中的情況很快失控,直到熊大來,姬昊和楊四公了相繼出了事,這場鬧劇才得以停止。
顧還卿等人過來的時候,熊大正蹲在院子門口——保護現場。
就見花團錦簇的一群女人,如狂蜂亂蝶一般,朝著他蜂涌而至,一個個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叫他目不暇接。
那場面,波濤洶涌,蔚為壯觀!
緊接著,又有一群錦衣華服的男人們也朝這邊奔來,一時間,仿佛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全都聚攏過來了,轉眼就把松風院門口堵住了。
見到顧還卿,熊大忙起身:“王妃,是寧王世子跟楊四公子出事了,與少主無關……”
“嘁!爺在這里,當然跟爺無關。”一道冷冽如琴的聲音響起,優雅而動聽。
姬十二如摩西分海一般,步履如風地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顧還卿的身邊,豐神如玉,卓然尊貴的模樣,如芝蘭玉樹,叫人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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