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捂著胸口,半傾著身子,一手扶著桌案,臉上的神色迷茫而又痛苦。腦海中,閃現了一些本來就發生在他身上,但是已經被深深遺忘的往事。。。。
大破狼族那天,那一年,他十一歲,他開開心心的來到軍營,他一眼就愛上了一個傾城傾國的白衣女子,只是那名打扮的象個書僮的綠衣仙女卻做了他的師父。
他本來不喜歡這個師父,只是一看到她俏皮的笑容就覺得心中溫暖,好似春風在心中拂過,看到她的雙眼,充滿著智慧與靈氣,感覺她就象一個親人,他已經許久沒有親情的溫暖。
皇宮內,新認的師父幫他跟二哥打架,他第一次對她生出了親切之心。為了救她,師父寧可重傷自己,又是為了救他,師父中了魔毒,只是卻把唯一的解藥給了元帥。。。。她的心胸如海洋一樣寬廣,裝滿了對萬生的慈悲之心,她的人格開始深深的影響著他,從那時起,他就想做象師父一樣的人。
師父為他辦了生日宴,宴會上百花飄飛,美如幻境。師父遠赴東海,為他求取水玉做成神弓,十幾年來神弓一直保護著他的安全,更殺掉了不少魔人。
許多個夜晚,師父吹響靜心神曲,幫他抵抗魔性的痛苦。他漸漸長大,開始離不開這個師父,走到哪里,他都是她的小影子,他幫他梳頭,牽著她的手去散步,戰場上,他們許多次并肩做戰,患難與共。為了對方,他們寧可舍掉性命。
師父為了魔劍斷腸而死,他傷心欲絕,突然發現自己對師父不僅僅是師徒之情,而是深刻的男女之愛,他建了靜心小筑,他向父王提親。他為了她,提箭射向親生兄弟,他為了她,賭氣讓心彤喝下毒酒。。。
除夕之夜,那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她說她是他的小新娘,她甜甜的叫他:夫君。他們一次次登上人間極樂的巔峰,享受魚水之歡,身體與靈魂合二為一。
清晨,她捧著一杯香甜的茶遞給他喝,她的笑容是那么甜蜜,眼神卻是那么哀傷。。。。。
我擔憂的望著他,我不知道他倒底記起了多少,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一會溫柔,一會又傷心,一會喜悅,一會又痛苦,突然,他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看著我,我打了一個冷戰,我還狼狽的跪在地上,跪在這個被我深深愛著又深深傷害的男人面前。
他慢慢的走到我面前,一把抓起我,然后拖著我的腰,對著我的唇狠狠的吻下來,這個唇,毫無溫柔情愛可言,是痛苦索取,又是憤怒的抱復,他咬破了我的嘴唇,一絲腥甜的鮮血晌著我們的嘴角流下來。在吻我的時候,他的雙眼一直怒視著我,似乎想在我的臉上,看到什么過往。
他又一下子推開我,一個巴掌打到我的臉上,痛苦的說道:“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打過你兩次?!?
我抹了一下嘴角的鮮血,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心中的痛卻又比這個更厲害百倍。我又伸出手去,抹去他嘴角的血絲,他別過臉去,不肯看我。
我拉過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輕柔的說道:“子硯,我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我的心里,除了你,從來沒有愛上過任何人,上次你在墨韻的房里看到我,那只是情魔控制著我,走到他的房間,不過我們沒有逾越雷池,他一直在幫助我抵抗情魔。我還是你的小新娘,從來沒有變過。即使我今天必須死在這里,我也要告訴你,你已經是父親了,或者,你可以給孩兒給一個名字,只有你,才有這樣的權利。”
說完后,我的臉上浮起了一個夢幻般的笑容,我想起夢魔送給我們的那個夢,那個冰雪可愛的女孩,名叫若竹。
我的手背上,滴上了一滴他的眼淚,滾燙,他蹲下身子,把臉帖在我的肚子上,眼淚侵濕了我的衣裙,他怔怔的說道:“孩子,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
我撫摸著他的黑發,心中突然感到安慰,不管我們的命運有多么凄苦,多么身不由已,至少此時此地,在魔界的宮殿里,我們一家三口終于重逢了。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把我輕輕的擁在懷中,眼睛紅紅的說道:“她若是女孩,一定會象你一樣美麗善良,他若是男孩,一定是人間新一代的王者,不管是男孩女孩,我想叫她若竹,你說好嗎?”
我點點頭:“若竹,這名字真好聽,只希望她長大以后,一生都平平安安,不要象她的父親娘親,經歷這么多的痛苦。”
他捧起我的臉:“竹君,剛才我真的很恨你,你竟然在新婚之夜讓我忘記自己的至愛,讓我在清醒以后,竟然以為自己的女人是別人的女人,自己的孩子是別人的孩子,這樣對我真的很殘忍。”
我不停的點頭:“子硯,我叫你殺了我,我是真心求死,我做了很多錯事,我對不起你?!?
他捂上我的嘴:“你讓我殺掉自己的妻子,我孩子的娘親,你是不是想讓我想起這一切的時候,直接去死掉?!?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還象從前一樣深情,他的懷抱還是那么溫暖,心中情動,不能自己,我主動吻上了他的唇,這些日子,對他的思念已經快讓我的心臟爆裂了,他溫柔而深情的反應著我,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迷醉狂亂的狀態。一絲低不可聞的呻吟響起,他的唇離開嘴角,落在了我的脖頸上。
一吻終了,他看著我臉孔紅紅的,眼睛是不盡的愛憐,然后堅定的說:“竹君,我們一定會離開此地,以后,你還是我的妻子,我還是你的夫君,我們共同撫養若竹長大,她會是這世間倍受寵愛的小公主。”
我已經融化在他的懷里,以前,無論什么事,都是我來出主意,如今,我若可以這樣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他,什么也不用操心,什么也不用焦慮。
就這樣相擁著,一夜靜靜的過去,清晨,我感到子硯微微動了一下,我抬起頭,問道:“怎么了?”
子硯微笑了一下,寬慰的拍拍我的手:“沒什么,是那個沉不住氣的左護法,正在破我的結界呢。”
第六卷:明月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