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師傅的蹤跡突然消失了,跟鬼卒鎮壓鬼魂幾乎是同一時候,連李安也不見了蹤跡。
我四處找人打聽,卻無一人見過他們。
這里仿佛突然安靜了下來,鬼卒開始有規模地在這里游走。冥界官員不再傳出消息,全部呆在輪回王府。鬼魂也沉寂了下來……
風暴來臨之前都是安靜的,我已經聞到了暴風雨的氣息,不過這風暴來得太過詭異了,沒有一點兒預兆。
陽間時間大約兩天之后,這回頭村里開始騷動起來。
仿佛將這輪回村放進了一個大烤爐一樣,很是沉悶……街邊再也沒有那么多的鬼魂游走了,大都找地方住了起來,只有偶爾一群經過。
在沒有鬼卒巡邏的時候,還是有些鬼魂在路邊悄悄的討論。
他們也感覺到了這沉悶的氣息,有些膽小的鬼魂受不了這樣的氛圍了,開始撤退,離開輪回村。
人是群居動物,只要有一人帶頭,便會不斷有人跟從,距離第一個人離開還不久,這里的鬼魂就開始大規模的遷徙,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這里聚集的鬼魂就已經離開了四分之一,剩下的那四分之三還在等待。
這樣沉悶的氛圍很快被打破了,因為這回頭村里來了一位大人物,那就是第十殿閻羅轉輪王薛來了此地。
在這冥界,地位最高的就是十殿閻羅,輪回王的地位還次于他們,鐘馗準確來說只是在冥界當職,并不能算是冥界中人,因為在茅山祖師陶弘景的《真靈位業圖》中,將鐘馗歸為神仙一類的。
這第十殿閻羅轉輪王,名叫薛平,相傳是這地獄之中唯一一個身具三十二相的人,生前乃是佛教中人,佛號轉輪圣王。到這冥界即位之時,由天感得輪寶,轉其輪寶,降服四方,所以才稱呼他為轉輪王。
他住在幽冥沃石外,正東直對世界五濁之處,那里所有地方都歸他管轄,我最熟悉的奈何橋也歸他管轄,那孟婆便是他的手下。
他頭戴紫金冠,身著褐色官袍,右手持著一面轉輪寶鏡,左手持著墮落生冊,主管天下鬼魂歸屬問題,譬如鬼魂投胎為男為女,為牲為畜全由他斷定。
他曾放言,凡是讀易儒士、誦經僧人到這冥界,諸獄皆不能用刑。凡犯有生殺業障之孽的人,到了這地獄,皆要受盡苦報,然后記入墮落生冊,用數世來報一世業障。
他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要抑道揚佛,凡學道之人誰不會犯下一些殺業啊,所以學道之人到了這地獄,下場不會很好!
剛傳出消息說他進了輪回王府,接著就從輪回王府傳來了一道命令,那就是凡逗留于此處的鬼魂的皆要離開,若有不遵從者,就地處決!
又是好一陣波浪,這回頭村再次刮起了大風,很快就沒有人討論輪回王的事情了。全部都忙著在離開之前看看這里了的風景。
一批一批的鬼魂離開,鬼卒傾巢出動,全副武裝,大街之上隨處可見鬼魂與鬼卒的沖突,為此送命的鬼魂不少。
僅僅不到一天的時間,那剩下的四分之三的鬼魂只剩下了不到十分之一,留下的這些鬼魂皆是有些本事的人,自認為有能力躲過鬼卒的驅趕。
這熱鬧的回頭村這次徹底沉寂了,出門再也不能見到隨處討論的鬼魂了。
他們在的時候,很是討厭他們的嘈雜,走了之后卻又嫌這里太荒蕪了。
張曉曉留在了我們所占的那書生的屋子里面,我獨自出門看了看,一路上盡量避開了那些鬼卒的眼光,盡管現在他們把我當成輪回王,但我也不敢用這身份到處招搖,畢竟那幾個判官和那轉輪王在呢。
轉了一圈,沒有聽見任何討論的聲音,那些屋子里面全部空了,剩下的那十分之一的鬼魂全部暫時到了這回頭村外等待了起來。
再次回到屋子外面的時候,這里已經圍滿了鬼卒,全部揮舞著鐵鏈堵在外面。
剛開始鬼卒不夠用,現在鬼魂離開得差不多了,他們也閑了起來,驅趕一個鬼魂竟然用上了這么多的鬼卒,還真是閑著沒什么事情做。
他們全部是沖著張曉曉來的,所有鬼卒皆有一項很奇特的能力,那便是能在這尸魂界找到特定的鬼魂。
還沒接近他們,張曉曉就被他們從屋子里面拉了出來。
這還得了,馬山快步走了出去,推開押著張曉曉的那李兩個鬼卒,擋在了張曉曉的前面。
“你是誰?快些滾開,耽誤了正事,拿你是問!”
說著那鬼卒就要用鐵鏈來勾我琵琶骨。
我抬腳猛地踢在了他的小腹之上,直將他一下踢飛了起來,最后俯著身子趴在了地上。
其余鬼卒一見,全部沖上前來,我忙從兜里掏出了那支毛筆,抓著橫在面前,擋住了他們。
“我是輪回王,誰敢上前!”我喊道。
他們定住身看了好幾眼,然后齊刷刷跪了下來,大呼輪回王的名號。
好幾聲之后,我說:“從今日起,任何鬼卒不得踏足這屋子半步,若有違者,死!”
他們紛紛點頭,之后我讓他們離開,卻有兩個鬼卒斗膽站了起來,顫抖者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個黃簿子,我看了一眼翻開的這一頁,上面寫著“張曉曉——第九層油鍋地獄”。
結果這么快都出來了?我看著這幾個字短暫的失神。
“輪……輪回王大人,張曉曉的功過結果已經出來……還請……”
“不用請了,你們兩人先不用管此事,待我與崔判官商議之后,再行斷定!”我沒有半點兒客氣地說,順手將這一頁給撕了下來。
他們臉上好一陣為難,我又說:“你們兩人先去忙別的事情,如果崔判官歸罪于你們兩人,大可以到我輪回王府任職,想他也不敢說什么!”
他們這才點頭,跟著那些鬼卒離開了。
等到他們走了之后,張曉曉看著我癡笑了起來:“還真是這樣呢,每次我有危險都是你來救我,大叔,我可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呢。”
我先是一陣無語,隨后嘆了一口氣,將這張紙遞給了她,自己走進了這屋子里面,邊走邊說:“你自己看看!”
她拿著紙看了看,驚愕得好久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之后才跟著我走了進來,問我:“那我要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他們早晚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輪回王,你自己又那么沒本事,到時候跑都跑不掉……”
張曉曉個頭比我矮上一些,天然微微抬頭看著我的,然后面帶僥幸表情問我:“油鍋地獄很可怕嗎?”
“油鍋地獄有十種刑罰,最輕的刑罰是往嘴巴里面灌滾燙的油,最重的是直接扔到油鍋里面,炸至枯黃再撈起來!”我說。
她吸了一口冷氣:“那很疼的。”
……
書生沒來找過我們了,我獨自一人到輪回王府旁邊的那竹屋里面看了看,他也不在那里,不知道到了何處。
苦海上的風浪似乎也大了一些,我到苦海那條懸空的路的盡頭看了看,苦海上的風越來越大了,血紅色的巨浪拍打著懸崖峭壁,聲音震耳欲聾。
我撇著眼睛向兩邊的懸崖邊上看去,在很遠的地方看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坐在懸崖邊上,面對著苦海不知道做什么。
看見他之后,我退出這條懸空路上,然后向他走去!
正是真正的輪回王,他面前放著一個桌案,自己正盤坐在桌案后面,手持毛筆畫著這苦海的景象。
我到他身后看了老半天才說:“你畫錯了,那海水是紅色的,你給畫成墨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