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兒敗了,在他最志得意滿的時候,敗了。
這次敗的更加徹底,可謂是全軍覆沒。
當他率領四十萬大軍,與朱樉帶領的二十七萬聯軍對峙的時候。
負責側翼的忽格魯特臨陣倒戈,向中軍發(fā)動突襲。
早就做好準備的朱樉,下令徐膺緒率領秦國一萬五千騎兵,從正面發(fā)起沖鋒。
猝不及防之下,帖木兒大軍陷入了混亂,隨后被分割成了無數塊。
這一下變故之大,就連秦國的盟友都目瞪口呆。
什么情況?還沒打就贏了?
然后就是狂喜。
別管是為啥了,反正贏了就對了。
之后在朱樉的命令下,他們開始追殺逃跑的潰兵。
對此,部落聯軍非常高興,紛紛高呼親王萬歲。
他們最怕的就是朱樉拿他們當炮灰,現在只是讓他們打落水狗,可謂是非常照顧了。
這讓一眾人等,對朱樉更加的信服。
另一邊,面對這個變故,帖木兒一度無法接受,連逃命都忘了。
幸虧沙哈魯奮死作戰(zhàn),才帶領幾百名親衛(wèi)護著他逃離。
維陶塔斯的反應很快,察覺到不對立即就帶領自己的部下,脫離了帖木兒的軍隊,試圖撤走。
然而忽格魯特對他痛恨至極,特意派出精銳截殺。
維陶塔斯好不容易才殺出重圍,四萬名部下已經只剩下不足兩萬。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后方金帳汗國的騎兵又殺了過來。
他只能帶著部下一路往回逃。
在茫茫草原上,正有無數金帳汗國騎兵在等著他。
好不容易逃回立陶宛,身邊已經只剩下十四個人。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鋪天蓋地的指責,以及要求對其進行審判民眾。
之前就反對他的貴族們,更是聯合起來對其發(fā)動攻擊。
曾經的王者,走到了懸崖邊緣。
——
忽格魯特并沒有派人追擊帖木兒,他給出的理由非常充分。
一來要派人追殺維陶塔斯。
二來正面戰(zhàn)場需要收尾,實在騰不出手。
朱樉卻知道,他還是念著帖木兒的那點舊情,不想手刃舊主。
對此他倒沒有說什么,忽格魯特這么做,反而證明人品還不錯。
秦國也同樣沒有派人去追殺帖木兒,實在是抽不出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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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萬人的大混戰(zhàn),很快就亂成了一鍋粥。
朱樉自己的命令,都很難傳遞的出去。
直到兩天后,帖木兒殘部死的死降的降,將士們才紛紛歸位。
朱樉一邊命人打掃戰(zhàn)場,一邊與忽格魯特以及各部首領,舉行了會盟。
會上,各方就很多問題達成了一致意見。
之后各方派出聯軍攻打帖木兒汗國,誓要徹底終結他對安西的統治。
——
帖木兒畢竟是英雄人物,很快就恢復了理智。
他并沒有直接返回王都撒馬爾罕。
自己遭此慘敗威嚴掃地,手中也沒有了軍隊,貿然回去很可能會被人兵變殺死。
他準備去白沙瓦與米蘭沙會合。
米蘭沙手里有三萬軍隊,掌握了這支軍隊,他才能安全的返回撒馬爾罕。
而且他還有個更大的計劃。
秦國肯定會乘勝追擊,如果能擋得住就擋,擋不住就從開伯爾山口進入身毒。
燕國雖然已經拿下身毒大部分土地,可畢竟時間太短,統治還不牢固。
他有信心擊敗朱高熾,在身毒立國。
然而,當他走到半路的時候,卻正面遭遇了一支漢人的軍隊。
正是張輔率領的燕國援軍。
帖木兒一顆心直接沉到了淵底。
燕國的軍隊出現在這里,只有一個可能,米蘭沙敗了。
可是,米蘭沙驍勇善戰(zhàn),又占據地利,怎么會敗?
張輔并不知道對面是誰,但這里是帖木兒汗國的土地,對面又穿著敵軍的衣服,那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立即派出騎兵追殺。
帖木兒這伙殘兵敗將,本就疲憊不堪,很快就被追上。
他本人和沙哈魯全部被活捉。
當張輔得知自己抓住的是帖木兒的時候,嘴巴張的能吞下一個鴨蛋。
不是,哥們……你不是在安西和秦王交戰(zhàn)嗎?
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等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他既震驚又興奮。
震驚于朱樉的謀略,這都能打贏?
興奮的是,自己白撿了一個大便宜。
活捉敵酋,這可是首功啊。
“這才叫有福之人不用愁啊,哈哈……”
不過他也不敢輕慢了帖木兒,王者不是誰都能羞辱的。
敢羞辱別王者,回去之后大概率要受到本國君主的責備,很可能會失去信任。
這樣的忌諱,張輔自然不會去觸犯。
被俘之后的帖木兒并沒有大喊大叫,表現的非常平靜。
在張輔來見他的時候,問道:“米蘭沙呢?你是怎么打敗他的?”
張輔也沒有隱瞞,就將事情大致講了一下。
米蘭沙確實英勇善戰(zhàn),將張輔堵在開伯爾山口寸步難行。
然而是人都有缺點,米蘭沙的缺點很致命。
他身體殘疾導致心靈有些扭曲,張輔正是抓住了這一點做文章。
先是寫信嘲諷米蘭沙,還找了很多大嗓門在城下辱罵。
米蘭沙被激怒,率軍出城作戰(zhàn)。
燕軍詐敗后撤,失去理智的米蘭沙率軍追擊。
不出意料遭遇了埋伏全軍覆沒,開伯爾山口也落入張輔的手里。
本來很平靜的帖木兒,聽到他拿米蘭沙的殘疾做文章的時候,猛然握緊了雙拳,目光里的殺意猶如實質。
張輔卻很坦然,說道:“很憤怒嗎?這叫兵不厭詐。”
“況且他身體殘疾之后變得非常暴戾,以虐殺人為樂。”
“被他虐殺的那些人,又該向誰宣泄自己的憤怒?”
之后張輔繼續(xù)前往秦國,在半路與出征的朱樉會合。
朱樉得知他擒獲了帖木兒,也是大喜。
得知事情經過,則非常無語:
“你小子,是有點氣運在身上的。”
張輔笑道:“我不過是撿了個便宜,不敢居功。”
帖木兒被活捉,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朱樉特意命人將這個消息散布出去。
得知大汗被抓,帖木兒汗國陷入了混亂。
馬黑麻仗著法定繼承人的身份試圖掌權,但很快就被部下給殺了。
群龍無首的汗國陷入了混亂。
朱樉率領的聯軍,一路勢如破竹很快就來到撒馬爾罕城下。
還不等他攻城,城內守軍就先陷入了自相殘殺。
秦軍兵不血刃拿下了這座堅城。
很多人希望劫掠乃至屠城,大家跟著你打仗圖個什么?
不就是戰(zhàn)利品嗎。
但朱樉卻找到各部首領,告訴他們:
“這座城我買了,嚴令所有人不得屠戮劫掠百姓。”
眾人大吃一驚,然后紛紛贊頌秦王仁慈。
當這個消息傳出后,城中驚慌不安的百姓徹底歸心。
很多原屬于帖木兒部的城池,紛紛派人前來獻城投降。
帖木兒得知這個消息,沉默了許久。
之后他與沙哈魯談了許久,沒人知道都談了什么。
反正不久他就選擇了自殺,在他死后沙哈魯選擇了投降。
撒馬爾罕被攻破,意味著帖木兒汗國的覆滅,剩下的就是征討殘部了。
然而就在此時,朱樉卻下令停止軍事行動。
理由是冬天不利于作戰(zhàn),且將士們征戰(zhàn)日久需要歇息。
尤其是金帳汗國的將士們,從脫脫迷失復辟一直到現在,整整征戰(zhàn)了三年多時間。
再不讓他們回去和家人團聚,就太不仁道了。
忽格魯特似乎明白他的想法,立即就帶著戰(zhàn)利品返回了汗國。
事實上,朱樉說的并沒有錯。
金帳汗國的將士們早就厭倦了戰(zhàn)爭,若非一直勝利,又有戰(zhàn)利品刺激,他們早就造反了。
現在拿下撒馬爾罕,他們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況且,金帳汗國內部也不算太平穩(wěn),脫脫迷失的殘部也還未收拾。
忽格魯特想坐穩(wěn)汗位,還有的忙碌。
現在攜大勝之勢回歸,能省卻許多麻煩。
最有實力的兩個人共同做出的決定,其他人自然不會說什么。
各自帶著戰(zhàn)利品回家過年去了,朱樉卻留在了撒馬爾罕坐鎮(zhèn)。
他也不是什么都沒做,而是對某些不安定分子進行了清理,將這座城池徹底掌握在手中。
——
戰(zhàn)爭的結果,很快就傳到了燕國,朱高熾大喜。
姚廣孝、張玉等人也是不敢置信,這么大的危機竟然如此輕易就度過了?
非但如此,還反過來一波滅了帖木兒汗國。
秦王朱樉實在太強了啊。
但在高興過后,姚廣孝卻私下找到了朱高熾。
“世子可知,秦王為何按兵不動了?”
朱高熾疑惑的道:“原因二叔不是說了嗎?大師為何由此一問?”
姚廣孝嚴肅的道:“那些理由只是說給外人聽的,秦王之所以按兵不動,另有目的。”
朱高熾更是不解,道:“什么目的?”
姚廣孝說道:“等晉王和我們出兵。”
朱高熾微微皺眉,露出所有所思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
“謝大師指點,我明白了。”
如果讓聯軍將所有城池都打下來,那這帖木兒汗國的土地算誰的?
朱樉作為盟主,他開口要這些土地,聯軍自然不會說什么。
因為他們服朱樉。
可是碎葉川是大明劃給晉王的封地。
到時候朱樉是讓還是不讓?
不讓,就是兄弟鬩于墻的局面。
讓了,聯軍各部會怎么想?
我們打下來的土地,為什么要讓給一個陌生人?
到時候就算強行讓給朱?,各部也不會服氣。
而且這些地是朱樉打下來的,以朱?的性格,大概率是不會接受的。
到時候就尷尬了。
還有白沙瓦也是一樣。
這里是開伯爾山口左側出口,如果燕國掌握了這里,就能扼守住這道咽喉。
如果被別人占據,那就相當于被人拿捏住了咽喉。
現在張輔也只是占據了白沙瓦的一角,大片土地依然被帖木兒殘部占據。
燕國想要名正言順占據這里,最好自己出兵打下來。
想通了這些,朱高熾立即下令道:
“立即傳令給張輔,拿下白沙瓦。”
姚廣孝很是欣慰,這個弟子越來越有王者之風了。
——
西州,朱?看到情報之后,也瞬間就明白了朱樉的想法。
心中非常的感動。
說實話,他對這個二哥向來不怎么感冒。
尤其是朱樉將朱標氣出高血壓,他直接在心里和老二切割了。
但這一次他真的被感動了。
老二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也犯過一些錯。
可對親兄弟真的很用心。
他想要寫一封信給朱樉,緩和一下兄弟關系。
可提起筆半天都寫不出一個字。
這該死的面子。
只能寫了一封信給朱濟熺,讓他給朱樉道謝。
——
安西的戰(zhàn)果送到洛陽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明昭二年二月底。
朱雄英和陳景恪兩人看著情報,差點以為是假的。
局勢轉變的實在太快了。
前一刻還是帖木兒成功破局,以絕對兵力征討秦國。
下一刻帖木兒汗國就被滅了。
太戲劇了。
陳景恪也不得不佩服的道:“秦王的能力,實在太強了,這種局勢都能扭轉的過來。”
朱雄英也認同的道:“是啊,我一直知道二叔很強,可沒想到他竟如此強。”
可以說,朱樉這次的勝利,將陳景恪制定的安西戰(zhàn)略,提前了好幾年完成。
現在反倒是大明這邊的進展拖了后腿。
之后兩人拿著情報,找到老朱、馬娘娘和朱標,向他們匯報了這個好消息。
老朱得意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不過是滅了個區(qū)區(qū)帖木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朱雄英、陳景恪:“……”
您老人家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把臉上的笑容收一收。
馬娘娘和朱標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之前安西局勢驟變,他們可是很擔心的,現在終于可以放心了。
馬娘娘笑道:“老二打敗強敵很不容易,占領撒馬爾罕后及時收兵,更讓我開心。”
“這孩子,終于長大了啊。”
朱元璋也說道:“是啊,長大了啊。”
陳景恪:“……”
您二老要不要看看他多大了?
不過父母眼里子女永遠都是孩子,他們這么想倒也沒錯。
幾人夸贊了一會兒之后,就開始聊起了正事。
陳景恪說道:“帖木兒汗國覆滅,察合臺汗國也定然人心動搖。”
“以晉王的智慧,必然會趁機出兵……”
“我猜測,這會兒他應該已經做好出兵準備了。”
“大明這邊也必須要加快腳步,往西域輸送人口和物資。”
朱雄英摸了摸短須,說道:
“你覺得,將部分理學人才送過去如何?”
老朱眉頭一挑,問道:“哦,說說你是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