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寧衛(wèi)外一時間喊殺聲震天，兩支大軍終於都動了起來。韃子將那些僕從步軍安排在了中間，自己的精銳騎兵卻散到了兩翼。在袁崇煥看來，韃子這是要拖住自己，然後由他們的騎兵完成最後的包圍。

“將士們！報國的時機到了！隨我衝啊！”明知敵人的意圖，袁崇煥卻不得不按照韃子的想法去做，畢竟這個時代的騎兵對上步卒還是有很大優(yōu)勢的。而且自己的這支疲兵，想和韃子的精銳較量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反正已經(jīng)撞上了，跑肯定是跑不掉的，能多斬殺點敵寇也算是爲(wèi)我大明多爭取到了更多獲勝的希望！俺還不就信沒了步卒，韃子能騎著馬跳上北京城！

“打垮明國人，殺回遼東去！”韃子的口號很特別，他們的攻擊更爲(wèi)奇特。兩邊的精銳騎兵對中間那些僕從不管不顧，前鋒都已經(jīng)越過了關(guān)寧軍也不停下腳步，就那麼著的絕塵而去！

“投降！投降！我們投降了！”

眼看主子們丟下自己，跑了沒影沒蹤的，僕從軍們也不幹了。他孃的，這簡直就是沒把咱當(dāng)人看啊，反正都沒了督戰(zhàn)隊乾脆降了吧！

“停止前進！”率軍衝入韃子陣營的袁崇煥正砍殺間，突然感覺眼前一亮，自己居然就這麼容易把敵人的大軍給衝了對穿，這是怎麼回事？和韃子交鋒這麼多年，還頭次遇見這麼莫名其妙的遭遇戰(zhàn)。

“袁督師，怎麼了？”王戴恩不懂軍事，在他看來好不容易衝過了敵人的阻攔，哪怕只剩一個人都應(yīng)該儘快回援京師纔對。

“你自己看看！”袁崇煥指著面前跪了一地的韃子僕從軍。

“啊？”王戴恩也傻眼了，原本以爲(wèi)自己這次肯定是沒命回去了；然而現(xiàn)在不但突破了敵人包圍，居然還能俘獲這麼多韃子兵？

“督師大人，這打的啥仗啊？”勝利來得太突然了，以至於關(guān)寧軍中的將領(lǐng)都無法接受。七萬疲兵對上氣勢洶洶的數(shù)十萬韃子主力，不但沒有全軍覆滅，反到是大獲全勝。難道是韃子最近缺糧，大老遠的跑來給咱甩包袱了？

“把俘虜都給我收攏起來！派人給京中報捷！”反正那些韃子最近幾年都不正常，甭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咱這次是大勝了，回京的底氣也足了。至於他們爲(wèi)啥跑到咱這大明燒殺搶掠一番，不但沒帶走人，反正留下這麼多壯丁，那還真不是一時間能搞懂的。

“皇兄，你還撐得住吧？”出了京城，朱由驄就很是不爽。你一個皇帝不好好地呆在北京城，收拾一下那個爛攤子，跟著俺到處瞎跑什麼啊？就那樣把李國普那老頭留在京中率領(lǐng)幾千侍衛(wèi)，你不怕有人造反？

“爲(wèi)兄的沒事！”崇禎這一路上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差距。這支新軍簡直太厲害了，裝備好那不消說，就這體能也沒人可比。

自己帶的那一千侍衛(wèi)還真夠丟臉的，要不是他們都騎著從宮中千挑萬選出來的良駒，恐怕出京沒多遠就被甩下了。就這樣他們還累得直不起腰，哪象人家這些真正的精銳，就兩條腿走到現(xiàn)在，也沒掉隊的。不過崇禎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出了京城就死皮賴臉地要跟朱由驄共乘一騎，肯定會更加不堪！

“捷報！捷報！”在前面負(fù)責(zé)探路的石國祥忽然跑了回來。

崇禎和朱由驄互望一眼，感到非常奇怪。“捷報？我們都還沒追上韃子呢，哪來的捷報？”

“回皇上的話，真是捷報！韃子在前面碰到關(guān)寧軍，一番大戰(zhàn)下來，硬是讓咱給俘虜了近十萬！”石國祥的偵察營剛前出沒一個時辰就碰到了袁崇煥派出的報捷使者，一看之下大家居然還都認(rèn)識。趕緊叫來人回去報信說皇帝親征，叫他們在前面準(zhǔn)備迎駕，安排好一切這才掉頭回來報喜。

“什麼？關(guān)寧軍？”崇禎憤怒了，朕好不容易纔撈著這麼個機會正準(zhǔn)備過過癮，結(jié)果讓別人給先拔頭籌了？要說是其他人還稍微好點，可要不是這個袁崇煥，韃子能輕鬆地打到京城？這下到好，他拖拖拉拉地遲遲不肯回援，反倒揀了這麼大個便宜！

“韃子剩餘的部隊往哪裡去了？”朱由驄更是鬱悶，要不是有自己這個皇兄拖後腿，韃子的主力能有一半人馬逃離永平府就要偷笑了，哪還輪得到讓別人替自己收拾殘敵？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照北京城下的那一仗來看，袁崇煥俘虜?shù)倪@些人很可能只是些僕從軍。韃子對這些人是不會在乎的，必須儘快追上他們的主力，狠狠地揍疼他們。

“回將軍的話，韃子主力現(xiàn)在正趕往山海關(guān)，末將已經(jīng)派人跟上去了。”石國祥到?jīng)]覺得什麼。畢竟自己也曾經(jīng)是關(guān)寧軍中的一員，韃子有好幾十萬呢，分點給這些往日的兄弟當(dāng)個見面禮也沒啥。

“皇兄，要不臣弟先行一步，您和袁崇煥的大軍再隨後趕來？”不能再拖了，過了山海關(guān)就是遼東，誰知道到時韃子會怎麼做？必須趁這最後的好機會，儘量消滅掉他們。

“不行，不行！”崇禎的腦袋搖得象個撥浪鼓。北京城下沒朕表現(xiàn)的機會就算了，剛纔的大功讓袁崇煥給撈去了朕也能忍；可眼看韃子都跑到山海關(guān)去了，你還不讓朕顯擺顯擺，那還算是兄弟麼？

“可……”你好歹是個皇帝喲，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信不信惹毛了俺，叫人把你給綁回北京去？

“要不爲(wèi)兄的叫高鬥樞率宮中侍衛(wèi)去和袁崇煥會合，然後再來追我們？”崇禎也怕讓韃子給跑出關(guān)外去了，他現(xiàn)在忙著呢，可沒準(zhǔn)備溜達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行！那就這麼著吧！”看著崇禎那充滿了期盼的眼神，朱由驄也實在不忍拒絕。“傳令下去，全軍輕裝前進！石國祥你告訴前面的關(guān)寧軍，叫他們讓開大道，不得阻礙我軍行進！”

隨著命令的下達，朱由驄大軍的將士們迅速地解開大揹包，扔掉一切不必要的東西，加快了行進速度。

“這些傢伙到底是怎麼訓(xùn)練出來的？”看著絕塵而去的大軍，從保定就一直跟隨朱由驄的高鬥樞不斷地發(fā)掘著這支部隊的不同尋常之處。他們那怪異的裝束，先進的武器，強悍的體魄再加上彷彿永遠不會枯竭的士氣，還真就想不出來天下還有誰能比擬的。

“看看人家！你們還有臉稱自己是軍中精銳？”在崇禎還是信王時期就跟在他身邊的御林軍千戶蕭長林，恨不得把自己的手下給直接扔到山海關(guān)去。

“蕭將軍，您就別責(zé)備將士們了！”高鬥樞一邊帶領(lǐng)手下的民夫拾起路旁的揹包，一邊勸慰著蕭長林。沒事你跟人家鬥什麼氣啊，他們是咱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麼？

“督師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關(guān)寧軍中的衆(zhòng)將領(lǐng)剛纔要不是看在袁崇煥的面子上，都差點把石國祥給拖下馬來痛揍一頓了。叫咱讓開路，別擋道？你小子纔跟著孫大帥走了幾年，就這麼囂張了？

“還能有什麼意思，聖旨不是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嗎？都趕快執(zhí)行去！”袁崇煥還擔(dān)心著皇帝呆會找自己的麻煩呢；更何況剛纔從石國祥的隻言片語中他也瞭解到了一些事實。“知道剛纔我們爲(wèi)什麼贏得這麼輕鬆不？”

“爲(wèi)啥？”幾個留下來等候進一步命令的總兵也很是不解，要說是韃子吃飽了撐著沒事做，那也就只能當(dāng)笑話聽聽而已。

“因爲(wèi)就是這支軍隊在北京城下把韃子給揍怕了，在他們的追擊下，韃子正忙著逃命呢！”五萬人打敗了數(shù)十萬士氣高昂的韃子，還追得他們頭都不趕回，碰上自己這些人也不敢拼命。那會是真的嗎？

“啥？”幾位總兵都懷疑自己是聽錯了，或者是袁督師大勝過後心情太好，在逗自己這些人玩呢。還真就沒聽說過韃子會怕得不敢戰(zhàn)的，他們哪次戰(zhàn)鬥不是一個個紅著眼往前衝的？就連那些僕從軍，也在督戰(zhàn)隊的威脅下沒人敢後退。

“督師快看！是黃龍旗，皇上真的來了！”王戴恩別的不行，但對那代表皇帝身份的旗幟卻再熟悉不過了。然而至正德以後就再也沒皇帝出過京城，眼下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真是黃龍旗！”關(guān)寧軍中的將士趕忙閃到路旁，伏地叩迎。報信的纔過去多久啊，這隨後的大軍就到了。難道他們剛纔就在不遠處？那韃子還真有可能是被他們追得落荒而逃了，這下可好，咱就隨著皇帝殺回關(guān)外去！

“袁愛卿辛苦了，你們先在這裡休整一下，匯合後面的輜重部隊再趕上來！”崇禎覺得前面都是自己的老臣，再跟朱由驄共乘一騎也太丟臉了。不得不轉(zhuǎn)而騎在自己的御馬上，對袁崇煥簡單地交代了兩句。

“臣等遵旨！”看著不斷從身前跑過的這支軍隊，袁崇煥有點相信剛纔石國祥的話了。這個世道真的變了，什麼時候見過步兵追著騎兵打的？韃子要不是被他們給揍怕了，會任人吊著尾巴，不回頭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