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那么沖動。”暗自盤算了下自己的底牌后,朱由校搖了搖頭,克制了自己內心的沖動,不能那么魯莽!以這個年月的通訊水平,怕是他的詔書才剛下達,估計還沒傳遍地方,就有人反叛。
“不對,也不應該有人叛變吧,那些士紳官僚可都是大地主,免除了農業稅后他們才是得利最大的啊。等等,我為什么會有免了農業稅后他們會反叛的想法?”朱由校摸著腦袋,一腦門的問好。
“對了,忘了時代的差距了。”想了半天,他終于恍悟過來,后世天朝免除農業稅的時候,所有土地都是收歸國有的,他潛意識中將這個給代入進來了,所以下意識覺得自己免除農業稅會有人反叛。
“既然這樣,那不將土地收歸國有呢,只是單純的免除農業稅。”朱由校深思著,說實話,對于每年農業稅收上來的四百萬兩銀子他真的不放在眼里,只要將食鹽的生產和銷售捏在手里,局面鋪開,整個中原十三省產生的利潤,每年最少一千多萬兩,足夠他將國家給撐起來。
“不對,不對,沒那么簡單。”朱由校又否認了自己的判斷,因為他想起來,和農業稅相關的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漕糧。每年幾百萬石的漕糧通過運河運到京師,供給整個京城上百萬人口的消耗。
不過,在這條命脈上,和食鹽一樣,滋生了龐大到驚人的腐敗,若是能掌握到手里的話………
食鹽,漕糧,農業稅,三樣東西在不停的在他腦海中翻騰,一個大概的框架在他心中逐漸成型,不過也只是框架,具體的細節血肉還需要這個時代的人幫助他填充。
無窮思慮之下,朱由校很晚才睡著,第二天知道日上三竿他才從床上爬起來,好在現在不用他上早朝,其他政務一時也由方從哲暫時處理,沒有什么事情。
“睡的真舒服啊!為了以后睡眠質量,早朝的時間必須得該。”朱由校伸了個懶腰,爬了下去,床邊是端著臉盆和毛巾等洗漱用品的宮女,在宮女的伺候下,他懶洋洋的忙活完了一切。
明朝早朝的時間,在后世人看來簡直喪心病狂,早起的點和后世天朝首都那些販菜的人有第一拼了,都是三四點起床,然后洗漱更衣,穿過到午門前等候。也許這個時代的人習慣了,但朱由校卻從來沒有適應過來。
既然自己不能適應,那就讓這個世界適應我吧!
當皇帝,就是要這么霸氣。
這么想著,朱由校忽然心中一陣暢快,有種念頭通達的感覺,真有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感覺,他此刻真感覺到了那么一絲當皇帝的味道,揮斥方遒,天下俯首。
心情大好的朱由校來到書房,將王承恩招來,繼續聽他匯報關于皇宮內的情況。碳米,香料,貢物,金銀器皿,將作人員,皇莊等等一些列的詳細匯報,這一聽,就一直持續到了正午。
整個紫禁城奇大無比,包括宮女,太監,妃嬪,這里整整居住了有兩萬人,宮殿樓閣無數,如此龐大的地域,自然需要龐大的維護人員,更不要
說為了維持皇帝妃嬪的奢靡生活所需要的服務人員。
紅丸政變之后,整個皇宮的秩序大亂,曾經的二十四衙門散的散,垮的垮,凌亂的不成樣子。不過這也正好,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借著這個機會,朱由校正好整頓內廷。
內廷共有二十四個衙門,以及其他附屬小機構若干,基本上外朝有的功能,內廷都有。朱由校曾經看過不少小說,都大吹這些太監領導的內廷無比的牛逼,上到兵馬火器,下到吹拉彈唱,沒有這里不會的。
朱由校從王承恩的匯報以及自己多年的生活中,內廷確實功能齊全,但就如一個武藝稀疏的將領,十八般武器樣樣都會,但卻樣樣都不精通。
御馬監有支兵馬,但卻早已腐朽不堪,能作戰基本上都被西李籠絡,斃于一役,剩下的都是些樣子貨,如同錦衣衛的大漢將軍一樣,站站班,值值崗還行,若論行軍打仗,護衛殺敵,還真不怎么樣,要不后來的崇禎不會去搞什么內操閹軍了。
也幸好這是個普通平常的世界,雖然有類似于國術的殺敵修煉之術,但依然畏懼刀槍弓箭,靠著龐大的人數,上直十二衛和御馬監禁軍才能護住朱明皇室的安全,不然早就被傳說中聶隱娘、精精兒之類的人給取了性命。
“既然人員都已甄別完畢,那么太監當中,罪大惡極與造反有牽連者都移交給錦衣,剩下的人當中,挑選機靈能干者,教授文字算學以及賬務之術,其余的除留下一千強壯者維護宮廷運轉外,全部送到天宮作坊”
朱由校劃拉了幾下,做出了對內廷的處理決定,這些措施早就有了,王承恩也正在執行,此刻只是老生常談.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令王承恩大驚失色。“從今以后,裁撤內廷二十四衙門,成立內府,以后宮廷用度皆不用地方上供,由內府出面從市面上采買。”
“圣上!”朱由校的決定讓王承恩徒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叫了一聲。
“怎么?你有意見?”朱由校橫了一眼過去,眼神有些冷厲。
“奴婢不敢。”王承恩打了個寒顫,連稱不敢。
“至于宮女,除了留下一部分年齡較大,不愿歸家者伺候外,有罪者送入醫院,充任護士。”
“醫院?”王承恩有雖然還是身體顫抖,沒有從剛才的驚訝中回過來,但出于辦好差事的本能,還是下意識的問了下。
“就是以前的駐地,那里臨時改成了醫院,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你等下去問下駱思恭,看看這次抄家有沒有抄到什么大宅子,將醫院給遷過去。”朱由校隨口解釋了下,又下了一條命令。
王承恩聽了,忙不迭的拿個小本子給記了下來,免得自己忘記。
“其余全部賜以金銀放歸回家,無家可歸者或不愿歸家者先放著,朕另有后用。匠人者,全部送到西郊天宮作坊安置。”
“宮內金銀器皿珠寶以及文物字畫古玩者,暫時收到寶藏庫,留待處理。軍營駐地中的醫院盡快尋地遷走,而后以駐地為基,修建金庫,儲藏金銀,宮中內
帑之后就存儲在這。內承運庫則專職存儲內府采購之物資,用以調配宮內用度。”
朱由校一條條的說著,每個措施都清晰無比,不顯混亂,顯然早有腹稿,而旁邊的王承恩同樣操著一只鋼筆飛快的記錄著,準備著手實施。
“另外,”等到王承恩記完后,朱由校又接著說,“關于皇莊的文書不夠詳細,回去重新做過。”說完,他將書桌上的一冊書冊丟了過去。
“是,奴婢這就回去重新做過。”王承恩手忙腳亂的接住書冊,手中拿著的鋼筆和本子都掉了。
“對了,周泉不是御馬監的嗎,應該對皇莊和養馬聽熟悉的,你將這些都交割給他,讓他去統計。”似乎想起了什么,朱由校又重新吩咐。
“是,奴婢遵旨。”王承恩躬身應是,然后抱著文書出去了。
這其實也是應有之意,周泉有通風報信之功,怎么著也該獎賞一二,而在此內廷混亂之際,最好的獎賞莫過于一份差遣了,對于太監來說,只要皇帝用它,那就是最好的寵信。
抱著一大摞的文書,王承恩步履匆匆的往皇城行去,為了顯示自己的辛苦和勤奮,他這次匯報連打雜的小太監都沒帶,全部都是親自動手。王承恩年雖不大,但自從跟了朱由校后,雖然勞碌,但也算養尊處優,體力并不是很好,抱著這么多的文書還是有些吃力。
“王公公!”
正當王承恩手臂酸疼,額頭冒汗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隨后就是幾步快走聲音,一雙粗壯的手臂伸了過來,將他手上的文書給接了過去。
“公公緣何一個人如此勞累,怎不見手下。”
王承恩抬頭一看,呵,還真是熟人,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最近幾天威風無限的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
“原來是駱大人,多謝駱大人相助。”道謝了一句后,王承恩感慨了一句,“圣上不喜疲賴者,更見不得平庸者,不得不如此啊。”
“哦,這樣啊。”駱思恭附和了一句,暗自點頭,將這句話給記了下來。
“不知道駱大人此番進宮為何,若有急事雜家就不耽擱大人了。”王承恩甩了甩手,活動著肢體。
“無甚大事,此番進宮全為公公而來,正要想公公請教一番。”駱思恭抱著書冊,亦步亦趨的跟著王承恩。
“哦,是找雜家的?不知所為何事?”王承恩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
“是這樣的,昨天陛下下令,讓甄別造反者的案情大小輕重以及身體情況,這些都好說,但后面制成表格一句,本官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表格是甚東西?”駱思恭不還意思的笑了笑,道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樣啊,駱大人請看。”王承恩笑了笑,從書冊中抽出了一本來,翻看給駱思恭看,然后照著樣本指點了一番。
等到了皇城王承恩臨時辦公的地方后,他也講解的差不多了,兩人相互一別,便匆匆離去,各自辦差去了。如今事物繁忙,皇帝又催逼的嚴重,兩人根本沒有時間寒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