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能怎么解決。
要知道南京城這里跑鏢的、護航運的、遠路行商的、作工的。總是要有些需求的,為了南京城的安定,總要讓這些人有個花錢的地方,但還不能太貴,貴得讓他們接受不了。同樣的級別,總是不能比其他地方多花幾倍的銀子。
“鐘老兒!”白福用雪茄一指那干瘦的花衫老頭鐘鳴遠。
鐘鳴遠最怕的不是白名鶴,因為白名鶴的身份不會親自整他。可白福卻會,絕對可以讓他享受無數(shù)花樣整治的他對人生沒有了留戀,聽到白福喊自己,趕緊跑到近前躬下身子:“福爺您吩咐!”
“聽說你包了一個黑瘦的老婦?”
“我月錢太少!”鐘鳴遠在戶籍上已經(jīng)是死人了,他家人也受了連累,但還不至死。不過他卻是假死逃了一條性命,這會給白名鶴當師爺。
那幾個只有寸長頭發(fā)的,就是當年那些個秀才,以發(fā)代首受了刑,現(xiàn)在也成了師爺。
“聽聞倭島那里許多女子吃不上飯,每天就這么大小一團糙米。許多人都自愿為奴,可卻因為倭島太窮,那些大名自己也養(yǎng)活不了太多人。有沒有這事情?”
鐘鳴遠一聽,趕緊跑去旁邊的小屋翻案卷,很快就找到了,比白福說的還詳細,還悲慘。
“你去倭島,給南京弄些人來。”白福吩咐著。
鐘鳴遠心中那個感謝呀,在這院子里他的地位不如狗。可一但出了這院子,畢竟是拿著白名鶴的令牌,那可不是從狗變成人這么簡單,直接就從狗變成了人上人,在倭島還不是他作威作福呀。
正準備得意一下。卻聽到有人來報告,大夫人到了。
大夫人孫苑君,封號麗苑公主,白名鶴正妻。鐘鳴遠一下就撲到門口,跪伏在地上迎接。生怕有半點怠慢。
孫苑君進屋主動道了一個萬福:“福叔好,胡先生安好。”
“公主殿下快請坐。折殺胡某了。”胡愧趕緊拿過椅子來,自己是犯官,怎么敢受這大禮。白福也認為自己受這一禮不合適,但白名鶴都對全尊重有佳,時間久了也勉強接受了。
孫苑君一坐下就氣呼呼的說著:“夫君在京城遇到了刺殺,眼下孫家人還以為他們還能重新翻身。還有些人托人情都托到咱府上了,這著實讓人生氣。可有些事情又不能明說,這心里不舒服的很!”
孫苑君為什么來到這里?
白名鶴手下有兩套師爺班子,一套是陸期元等人配合著東廠作事的正統(tǒng)師爺班子。這些人作的事情自然都是光明正大的,也是合乎大明律條的。
而另一套,就是胡愧為首,心黑手黑的鐘鳴遠為主力的,眼下還沒有機會干什么邪惡的,見不得光勾當?shù)拿孛軒煚敯嘧樱麄冃惺碌臏蕜t就是利益至上,什么律條的比陸期元那套還研究的深。
不是為了遵守。而是為了規(guī)避!
聽到孫苑君的話,胡愧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這種事情好辦。
“鐘鳴遠!”孫苑君看了這干瘦的黑心小老頭一眼。鐘鳴遠立即就跪著伏到了孫苑君腳邊,高呼著:“愿為夫人效死命,夫人您盡管吩咐。”
孫苑君一狠心,可畢竟是女兒家,有些話自然是不好說的。在白福面前低語幾句,白福卻搖了搖頭:“夫人。你太心軟了。你的意思老福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老福來辦。夫人盡管回去,也別提過來過這里。”
“謝過福叔!”孫苑君道謝之后,也沒有留下徑直就離開了。
畢竟這里她留的時間長了不好。
孫苑君離開之后,白福拍了拍鐘鳴遠的腦袋:“你說孫家那幾個千金漂亮不!”
鐘鳴遠口水都流出來了。呆呆的傻笑著。
“去把事情辦好了,而且別讓少爺有麻煩,賞你一個。具體怎么辦,你先拿個主意出來。”白福給了鐘鳴遠一個天大的禮包,這個禮包足夠讓鐘鳴遠激發(fā)出和樊良單挑的勇氣來。這智商也直接上升了五十點,各種壞點子奔涌而出。
孫氏一門眼下還關押著南京刑部。
給他們定的罪是強占民田,霸占良女。但這兩條要定案卻多少有些麻煩,按大明律,這樣的罪名必須要有苦主,眼下普通的百姓還不敢相信上圣皇太后的娘家就這么敗落了,雖然下獄可聽聞在獄中也是好吃好喝。
送到教司坊那些個,除了丫環(huán)們受了些罪,家里有身份的還有人伺候著呢。
走正規(guī)的刑案路子,除非把上圣皇太后那些事情全部講出來,否則身為普通百姓的苦主,未必敢站出來。更何況京城與南京距離這么遠,京城刑部的人只是發(fā)了公文,卻沒有寫太詳細的東西。
人抓了,南京刑部依然是搞不清形勢。
而且白名鶴也沒有對南京刑部說過任何關于永城縣孫氏的事情,似乎此事與他無關。
鐘鳴遠得到了授意,立即翻出東廠那邊看搜到了黑材料,在其中花了整整一夜的時間挑選,終于讓鐘鳴遠找到了兩條有趣的,安排了東廠可靠的幾個番子連夜趕到永城,把一個孫府下人報告的事情落實。
永城縣,地處河南、安徽、江蘇、山東四省交界處,距離南京城也就是五百里。
如果走水路,可以先到徐州,然后再順著京杭大運河也就到了南京了。
白名鶴回到府中,孫苑君倒是不回避,直接就告訴白名鶴:“孫家人那樣關在牢里不行,總要有幾個合適的罪名先辦一些人,打一下他們的威風,福叔去吩咐胡先生那里去辦了,如果夫君不同意,那就派人讓停下!”
“總是要辦的,縱然沒有刺殺的事情,孫家也必須辦了,這事我不管,你也別插手。別讓人說咱們府里的壞話。”
聽到白名鶴沒有拒絕,孫苑君很高興。
白名鶴也顧不上這種事情,這幾天懷玉吵鬧著要把她的新發(fā)明上市經(jīng)營,而且就要白名鶴親自給她策劃,白名鶴躲到天上人間去都讓懷玉追過去,所以沒辦法,只好給懷玉搞了一個營銷的策劃書,并且邀請了幾個專作婦人衣物的商家,商談此事。
幾天之后,鐘鳴遠終于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一架馬車進了南京教司坊,這里所有的人,上上下下都給叫到了院子里。鐘鳴遠摸著自己那干巴巴的幾根胡子,陰冷的笑著。
孫家?guī)孜坏涨Ы鹨廊缓芨哔F,被人用軟轎給抬到院子中的。
鐘鳴遠的手指掃過那幾位孫家的嫡千金,暗自吞了一口口水,突然之間卻是意識到,這么美麗的女子那能輪到自己,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上邊有賞賜自己也太貪心了。自己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
心中的邪念一下少了許多。
深吸一口氣,鐘鳴遠還是知道自己是來作什么的,一把拉開了馬車的蓬布。
這馬車上的物件,可以說這里大半的人不認識,至少那些富家千金是絕對不認識的。但有些見識多一些的卻是臉色蒼白,顯然給嚇得不輕。
鐘鳴遠猛的伸手一指,指向了一位貴婦打扮的女子。
孫常氏,孫家的兒媳。
孫常氏看到此物之后,只感心膽俱裂,怕的幾乎要暈死過去。
“來呀,給她架上。”鐘鳴遠一揮手,兩個教司坊的壯婦就沖了過去,架著手臂往這邊扯,鐘鳴遠用出刀子,兩下就把孫常氏的頭發(fā)給割斷了不少,然后把衣服嘩嘩的連割帶扯,身上很快就只有幾根布條了。
木驢!游街專用刑具,絕對是最殘忍的刑具之一。鐘鳴遠指著那驢背上的那根:“給你換了一根細的,打磨的光滑,而且還涂了油,保管你不會在游街的時候死掉。說不定,你還能大叫幾聲呢!”
慘叫聲傳的極遠,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恐懼。
孫氏幾位嫡千金給嚇的當場就暈死過去,她們什么時候見過這么恐怖的東西。可她們只看到了一半,還沒有見過在街上木驢被拉著走的時候,會有的變化。
木驢游街!木驢頭上掛著一只籃子,那籃子里裝著一只小兒枯骨。
許多年長的婦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沒有夠日子小產(chǎn)的小兒枯骨,看那大小最多就是六七個月。兩邊的御役高舉著牌子,上面寫著罪證。
一邊寫道:其夫進京赴吏部接受評訂,而后外派為官,一年半不在家。
然后接下來的牌子上寫有供詞,來自穩(wěn)婆,家丁,侍女等幾十人對某段日子里府中的不正常變化進行了匯報。
最終,指向了孫氏家主,一個扒灰的家主。
刑部牢房內(nèi),孫氏家主氣火攻心而吐血,自己的兒子,孫常氏的丈夫,卻在瘋狂之下推了自己的老父一把,孫氏家主腦袋撞在桌角一命歸西。
“這還游街嗎?”見到死人了,衙役有點虛。
鐘鳴遠陰冷的笑了笑:“架上這兩人,一個扒灰,一個弒父,再加上這個不守婦道的!”
游街繼續(xù),各種爛菜葉泥塊都砸了過來。最高潮就是一位老者扔過來了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