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對錢有余的疑惑,我下班后直接去了小姨家。
小姨看到我來,忙著給我端茶倒水。
自從省委黨校培訓(xùn)回來,我就很少來小姨家,盡管我們之間僅僅隔著一棟樓,我在我家的陽臺上還能清晰地看到小姨在家忙活的身影,但我就是沒去。
我的姨夫還是不在家。他現(xiàn)在生意越做越大,據(jù)說他的路橋公司與一家國有路橋企業(yè)往來很密切,很多業(yè)務(wù)都是從人家手里接過來做的。
我小姨在生了孩子后就很少去公司,她也不過問公司的事,任著我姨夫在外折騰。
喝干了一杯茶我起身要走,小姨笑吟吟地問:“你就是來喝一杯茶的?”
我苦笑一下說:“不是,主要是來看看你。”
小姨的臉上就彌漫開一層溫柔的微笑,端詳著自己說:“好看不?”
“好看!”我由衷地贊道,神情卻心不在焉。
“好看就多看,急著走干嘛?”小姨收起了微笑,命令我說:“在家吃飯,想吃什么?”
我看了看屋子問:“小姨,你孩子呢?”
“幼兒園。”
“這么小就送幼兒園?”我不滿地說:“你現(xiàn)在閑著沒事,怎么不多帶帶孩子?”
小姨驚異地看著我,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在我臉上摸了一把說:“哎喲,長大了啊!學(xué)會教訓(xùn)人了啊1
我羞愧地笑,說:“我沒這個意思。”
心里卻想著小姨的手不要離開,她的手就像一股和煦的春風(fēng)一樣,撩撥得我渾身酥麻。
我的這個想法似乎被她發(fā)現(xiàn)了,她抽開手,臉微微紅了一下,轉(zhuǎn)身往廚房走。
我跟在她身后,靠在廚房門框上問:“小姨,路橋公司退出來的股份錢都在我丈母娘手里么?”
小姨沒料到我突然問到這個問題,她楞了一下說:“我也不清楚,你要問你姨夫。”
小姨的話我并不信,在他們家,我姨夫的地位還沒那么高。我退股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要是我姨夫背著她敢來這一套,除非是想找死。
小姨明白我不信她,她虛假地笑了笑說:“小風(fēng),你做好自己的官就是了。這錢的事,少沾邊。”
我問:“為什么?”
“當(dāng)官的人,只要沾上了錢,一身正氣就被污濁了。錢是最臟的東西,與天底下最臟的東西混在一起,誰能獨(dú)善其身?”小姨嘆了口氣說:“我們公司也開了這么些年,工程也做了不少。錢賺得多,認(rèn)識各色各樣的人也多。我就沒發(fā)現(xiàn)過,一個天天想著與錢打交道的干部,會是清廉的干部。”
我辯解道:“我沒跟錢打交道埃當(dāng)初入股我不知道,退股我也不知道。我就想問問,這筆錢究竟在誰手里。”
“在誰手里都比在你手里好!”小姨干脆拒絕我說:“你不要再問,問我也不會跟你說。”
眼看著我的計(jì)劃就要泡湯了,我只好使出殺手锏來,走過去一把摟著她的腰,瞪視著她的眼睛說:“你告不告訴我?不告訴我就讓你好看。”
小姨掙扎著想逃脫我的摟抱,她纖柔的身體像一條魚兒在沙灘上掙扎一樣,任她如何的掙扎,始終都是徒勞。
“就不說1她喘著粗氣,板著我的手說:“你弄痛我了。”
我嚇了一跳,手就松了一些。
手一松,小姨就像一條魚兒一樣從我手里滑脫開去。
我再想去抱她,她已經(jīng)像一只蝴蝶一樣飛進(jìn)了她的臥室。
我伸手去推門,小姨在里面反鎖死了。我叫了幾聲,里面沒有答應(yīng),無奈嘆口氣轉(zhuǎn)身要走,就聽得背后傳來小姨的喊聲:“走了嗎?”
我轉(zhuǎn)過頭去,看到小姨倚在門邊,雙手背在身后,淺淺笑著。
“你不理我了,我還不走?難道自討沒趣呀1我懊惱地說。
“誰不理你了?”小姨走過來,將身子與我偎在一起,輕聲說:“這世界上誰也不能讓我不理你,少爺!”
我心里一動,問道:“你叫我什么?”
“少爺呀。”小姨抬起頭,一雙會說話是眼睛骨溜溜地看著我。
“哪你是什么?”
“我是少爺?shù)男∫蹋彩巧贍數(shù)难经h(huán)啊!”小姨格格地笑,將一只手伸到我鼻子底下說:“拿去。”
她遞給我的是一張銀行卡,在我們都還在使用存折的時候,小姨的銀行卡有著與眾不同的身份和地位。
“干什么?”我疑惑著問。
“你不是需要錢嗎?”
“誰說我需要錢了?”我愈發(fā)的驚訝小姨的本事,她似乎能猜透我的想法一樣,每一句話都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砸在我心坎上。
我確實(shí)需要錢,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錢有余。但我給他明確說過了,我不想占股份,也不要股份。我僅僅是出于多年的老朋友的情誼,能幫得上的時候,一定會幫他一把。
“小樣!”小姨手指頭在我額頭上點(diǎn)了一下說:“你心里想什么,我還能不知道?”
我獰笑著問:“你知道什么?”
小姨脫口而出說:“小時候你抬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
她突然感覺到不好意思起來,話到嘴邊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卻不愿放棄這個逗她的機(jī)會,我問:“我拉什么?小姨你看到什么了?”
小姨臉一紅,將卡塞到我手里,一言不發(fā)走開了。
我跟過去說:“你還沒告訴我你看到什么了呢,你不說,我不要。”
我作勢要把銀行卡扔給她。
小姨只好垂著眼臉說:“我能看到什么呀,那時候你那么小,有什么好看的。”
她的臉紅得像三月的桃花,嬌羞無比。
我心里一樂,拉著小姨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問她:“小姨,你怎么知道我要錢?”
“你臉上不寫著嗎?”小姨笑了笑說:“你從來不問錢的事,突然問到錢,不是需要錢,還是什么?”
我頓時感動得一塌糊涂,知我者,小姨也!
我捏著銀行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嘆口氣遞給小姨說:“小姨,你這點(diǎn)錢,幫不到我。”
小姨一臉寫滿了驚訝,驚奇地問:“你要多少?”
我沒說話。
“你知道這里有多少?”
我還是沒說話,心里想,這張卡里,無論如何也不至于有五百萬。
“這里有這么多。”小姨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萬?”
小姨搖頭。
“十萬?”
“百萬?”
小姨還是搖頭,我遲疑著說:“不至于一千萬吧?”
小姨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說:“這筆錢,是我們準(zhǔn)備去鄉(xiāng)下買塊地,蓋棟小別墅用的。現(xiàn)在你有急用,先拿去用吧。反正我們現(xiàn)在也用不著。”
小姨的話直接把我轟蒙了,我感覺手里像是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又像是抓著了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嚇得將卡掉在了地上。
小姨彎腰拾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手里說:“小風(fēng),我知道你拿這錢一定是有急用。我也相信你不會亂來,只要你把錢用在正道上,就算回不來了,我也不會怨你!”
“這是借你的。”我喃喃地說。
“隨便!”小姨笑吟吟地說:“借就借吧。”
“真的是借。”我想著錢有余的樣子,心里一陣跳。狗日的錢有余,你的這個歪主意讓我知道了我小姨的家底子。她能準(zhǔn)備一千萬建別墅,究竟家里有多少錢,還真是讓人猜不透。
小姨的路橋公司究竟賺了多少錢,現(xiàn)在對我來說,真是一個謎!
我丈母娘陳雅致為什么在這個時候退股走人,又是因?yàn)槭裁矗?
我心里一陣堵!這個與我從小到大的小姨,就像我的救命菩薩一樣,每當(dāng)我在孤立無援的時候,她都會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她會給我力量,給我溫柔,讓我勇敢地去面對一切。
而每次我從艱難困苦里走出來的時候,她早就遠(yuǎn)遠(yuǎn)的走開了,連背影也不會留給我。
我哽咽著聲音說:“小姨,謝謝你!”
她溫柔地微笑,將一張白凈的臉遞過來說:“嗯,獎勵你親一口。”
我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情欲,有的只是感動與感激。
抱著小姨的頭,我在她美麗的臉龐上輕輕親了一下,站起身說:“小姨,我走了。”
她送我到門邊,看著我進(jìn)了電梯下樓去。
剛到樓底,我摸出電話打給錢有余說:“老錢,問題解決了。”
錢有余興高采烈的問我在哪,我沒告訴他,只是讓他準(zhǔn)備好資料,明白去工商局注冊他的新公司。
掛了電話,腦海里突然冒“工商局”三個字,心便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
吳倩的老公不就在工商局嗎?
一想到吳倩,我的心便隱隱的不安起來。我想了想,自己有多少年沒見過她了,想了半天,居然沒想明白。
想到給她打電話,摸出手機(jī)來,自己先啞然失笑了。
過去我們曾經(jīng)用過的模擬大哥大,如今早就被數(shù)字機(jī)代替了。一個人隨著一串?dāng)?shù)字就消失在生活中,這是社會的悲哀?還是科技的悲哀?
明天去工商局注冊,我是肯定不去的。但錢有余去的話,要是沒個熟人,也不是簡單的事。
管我毛事!我想了半天沒想出個好主意來時,沖著一株白玉蘭樹干笑了幾聲,轉(zhuǎn)身就要回家。
還沒進(jìn)樓梯門,手機(jī)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戴安打來的,趕緊忙不迭地貼到耳朵上聽。
“陳局長,你準(zhǔn)備準(zhǔn)備一下出趟差吧1
“去哪?”
“澳門。”
“澳門?”我?guī)缀鹾俺隽寺暋?
“沒錯,就是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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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掛了電話,愣了半天的神。
突然讓我去澳門出差,難道是老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