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墓地可不是個有趣的地方,四周靜悄悄的甚至都聽不到蟲的叫聲,只有偶爾刮過的幾陣風‘呼呼’而過,才不至于太過安靜。中文?離開教堂的那一刻夜梓就后悔了,她并不知道墓地里有什么,這樣貿然沖出來到最后有可能不但找不到范家輝反而將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不是沒想過放棄前行跑回教堂里躲著,可她這念頭剛起還沒來得及轉身,警察先生的聲音再度傳來。
“夜梓,快來我這兒,救我。”
或許是救我這兩個字起了作用吧,夜梓最終還是放棄回教堂轉而走入墓地。
柔和的銀輝灑在冰冷的石碑上,雖然為它們鍍上一層美麗的銀輝,卻也使它們看上去更加冰冷。墓碑是埋葬死者的地方,是活人對死者的一種緬懷,這座教堂的后山里漫山遍野的石碑,也不知這底下究竟埋葬了多少亡魂。
墓地一向是陰氣聚集的地方,陰氣固然重但是因為埋葬在這兒的都是些已經(jīng)過世的人,所以夜梓看不見漂浮的靈子。空蕩蕩的墓地除了自己什么都瞧不見,習慣閉上右眼便能看到在空間里四處飄蕩的靈子,小小的靈子總能安撫他恐懼的心。可現(xiàn)在,就連這最后的安撫都看不見了,夜梓不免覺得心慌。
“噠噠”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墓地里回蕩著,周圍的墓碑就像站崗的士兵無聲的注視著這位闖入的女孩。夜梓扯開嗓子喊道:“警察先生,你在附近嗎?”
教堂外頭除了墓碑再無其余的建筑,聲音沒有阻擋物傳得非常的遠,一聲又一聲蕩入外頭的草叢中。寂靜的夜空可以吞噬一切,甚至于聲音也不放過。聲音喊出后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夜梓只能憑借印象在墓地里緩慢找尋著。
她記得方才在墓地里,自己也是這樣一步一步順著這條土路走過來的。這兒的墓碑越往后年代就越久,靠近教堂的墓碑雖然看上去很冰冷但至少還是完整的,可后頭的石碑卻不同,有幾座因為長時間的風吹雨淋石碑上都裂開幾道口子了。
漫無目的的尋找也不是個辦法,她是因為范家輝的求救才離開教堂的,可真的跑出來了那聲音就像曇花一現(xiàn)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卻又不敢隨便停下來,夜梓悲慘的發(fā)現(xiàn)自己迷路了。
就在她糾結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之前那甜美的聲音再度傳來。
“小姐,過來,就在這兒,快過來。”每一個字都帶著與生俱來的蠱惑,若不是夜梓身為靈能者對于這種蠱惑早已見怪不見,指不定真的會順著那人的聲音走過去。心里曉得不能聽從這個人,可眼下自己迷路也是事實,幾番權宜后夜梓還是決定順著聲音過去看看。
不管那將自己喚過去的人想干什么,想必自己不過去也不行了。
順著聲音不停前進,有了聲音的指引夜梓不至于繼續(xù)在原地打轉,不多時便來到一座石碑前。聲音在這兒便消失了,握緊拳頭看著四周,這附近的石碑已是殘破不堪唯有自己眼前的這一座嶄新依舊。
這兒的石碑真的非常奇怪,天上的云兒早不知散到哪去了,同樣的月光同樣的位置卻有些不同的效果。天上的月娘顯然格外偏愛這座完好的石碑,周圍的石碑看上去非常暗沉唯有這座石碑,月光幾乎都聚集在它身上,看得異常清晰。
在一片昏暗的石碑中,這置身于月光下的石碑非常突兀。夜梓不免對它產(chǎn)生了好奇,直接走過去蹲在石碑前。石碑的上半部分使用石塊雕成的十字架,而十字架則鑲嵌在一塊完整的方形石塊上,石塊的上頭刻著墓主人基本信息。
真的很基本,這信息簡單得夜梓都覺得究竟。石碑上只有墓主人的生卒年以及名字,除了這些再無其他,而且墓主人的名字也不知什么原因完全都看不清。
“1758年到1776年,這位墓主人還真是倒霉,才18歲就香消玉殞了。”
十八歲正是一個人最美好的時刻,在這個時刻過世意味著人生剛步入美好還未來得及綻放便又立即凋謝。對于這位墓主人,夜梓覺得很惋惜。
只不過是一句惋惜的嘆息,夜梓話音剛落還未起身,那甜美的聲音再度闖入。
“你也覺得可惜嗎?”
“嗯!”十八歲就過世確實很可惜,可這一聲“嗯”才剛發(fā)出來,夜梓瞬間有種一巴掌拍死自己的沖動。曦妃經(jīng)常叮囑她來自夜晚的問話不能隨便回答,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會為自己招來災難,可她這笨腦子就是記不住。在這墓地中沒有誰比自己清楚,這兒的活人只有自己。
這空蕩蕩的教堂里時不時飄出來的女孩的聲音,她究竟是什么就算沒有親眼看到夜梓也很清楚。
這兒的夜梓因為一時的疏忽而懊悔不已,而那聲音的主人卻因為得到回應而覺得非常開心,連聲音都歡悅不少。
“是啊,我自己也覺得很可惜呢。這么早就死了,好多事都做不了好多東西都見不到,只能躺在這冰冷的地下一個人沉眠。我很不理解為何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命運為什么要這么待我。不過沒事,上天終究沒有遺棄我,我終于可以從冰冷的地下出來了。”自顧自的說著,聲音越發(fā)的歡快好像得到什么有趣的東西似的。女孩的聲音確實非常的好聽,尤其是這包含了歡樂的聲音,微微上揚的語調帶著女孩特有的青春和活力。這要是擱在平時,這樣歡快的聲音總能調動眾人活躍現(xiàn)場的氣氛,可是放在墓地里。
歡快的聲音不但不能讓夜梓心安,反而像是一把無形的手正緊緊的握住她的心臟,不住的收緊。
必須離開,必須趕緊離開這兒。
這個念頭由心而生,來自心底的這個聲音不住的催促自己離開。但一切都已來不及了,一只手從土下探出,修長的五個手指在月下肆意舞動著。柔和的銀輝照在白皙的肌膚上,肌膚看上去如同剛制成的綢緞,華美而又細膩。這從地下探出的手,先是手掌露在外頭,隨后是前臂,當整條胳膊都暴露在月光下另一只胳膊也跟著探出來。兩條白皙的胳膊向下彎曲掌心貼在地面,借由手臂的支撐力那被埋下土下的人一點一點從土里探出。平整的土面突出一個小土包,這土包上的泥土因為來自下方的沖擊力,土包上的土塊不住的滑下。最后這土包也阻擋不了底下的人兒,被深埋在墓下的人終于出來了。
頭和手已經(jīng)脫離泥土的束縛,身體自然不在話下,不多時女孩整個人就從墓碑后的泥土里爬出。
期間不是沒想過逃跑,可自己的雙腿卻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停顫抖的腿使不上力氣,才剛邁出一步就因為發(fā)軟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最后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跌坐在地上的夜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孩從地底下爬出來,最后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這個從墓地里爬出來的女孩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身材高挑體態(tài)輕盈。烏黑的長發(fā)隨意披散下,肌膚如雪白得讓人錯不開視線。漂亮的雙眸在月光下越發(fā)迷人。女孩的一顰一笑總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這種風韻卻不是她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所能擁有的。有的十六七歲的容貌,卻擁有三十來歲少婦的風韻。這樣的女孩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這樣的女孩卻擁有那樣的風韻,確實有些維和,可違和之下又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如果不是因為她從墓地里爬出來,單憑這張容貌就能將夜梓瞬殺。這極富魅力的女孩若是出現(xiàn)在酒吧里,不知得有多少男人為其傾心沉醉。
明明剛從墓地里鉆出來,可女孩身上非但沒有泥土反而蒼白得幾乎能看到皮膚下的血管,干凈雪白的肌膚毫無血色。這個女孩順了順自己散落的頭發(fā)隨后將視線移到夜梓身上,偏著手袖長的食指抵在唇邊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小姐,歡迎來找我!”可愛的模樣讓人心醉,可在夜梓眼里這女孩卻像極了索命的惡魔。
害怕、恐懼、驚慌。所有的負面情緒一下子全數(shù)席上心頭,她害怕這個女孩,本能的害怕,在看到這女孩從墓地下爬出來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時。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握住,那只手無情的收攏手上的力道幾乎快將她的心臟捏爆,不只是心臟,胃部也像被撕扯般非常的難受。相較于這些疼痛最讓夜梓無法忍受的便是左眼,左眼帶來的痛意已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那種痛就像數(shù)萬支鋼針不停的扎刺著眼球,狠狠刺入殘忍的轉了幾圈又將其拔出隨后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又繼續(xù)扎入。這樣的疼痛隨著時間的推移不但沒有減緩反而越發(fā)劇痛,只消一會兒夜梓便被這蝕骨的疼痛折磨得不成人樣。
真正折磨她的不單單是這蝕骨的痛,還有恐懼。
眼前的女孩自己根本不認識,甚至從未見過,可當她看到那個女孩的長相時心底的恐懼便被勾出。那恐懼好似在很早以前就埋在她的心底,只不過因為少了契機所以一直沒被引出來,現(xiàn)在這個女孩的容貌便是契機。
不只是自己覺得害怕,甚至自己的左眼也覺得恐懼。
她們都在害怕這個女孩,不,準確的說是害怕那張臉。
女孩也曉得自己的出場方式對于一般人來說是有些刺激,可她真的沒想到效果這么好。跌坐在地上的人類女孩早已嚇傻了,臉色難看得緊。
這個人類女孩是否被自己給嚇傻了她根本不在意,不管這女孩是傻還是清醒,她對于自己來說都只是一道補品,一道能讓自己徹底脫離墓地束縛的補品。
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嬌艷的唇瓣因為女孩的舔舐顯得越發(fā)誘人。不過夜梓可沒有欣賞的心情,因為那個女孩已經(jīng)開始朝自己逼近,那張讓自己覺得驚恐的臉靠了過來。
“小姐,歡迎你的到來。”唇瓣微啟,一股子土腥味迎面撲來。心揪得發(fā)疼,女孩張開嘴將頭埋入夜梓頸部,尖銳的獠牙露出。
尖銳的獠牙眼看著就要刺破頸部的肌膚,就在女孩的獠牙碰到皮膚的那一刻,夜梓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女孩推開。她無法直視女孩的容貌,人在極度的危險和驚恐下總能激發(fā)本身的潛力,夜梓也是。
她害怕這個女孩的臉,非常的害怕,這種恐懼根深蒂固無法擺脫,她不能忍受女孩的靠近,哪怕是一星半點的接觸也無法忍受。
在恐懼的驅使下夜梓恢復對身體的操控權,將女孩推倒一邊后夜梓便急匆匆的起身,逃離這兒。
沒想到這個人類女孩居然能擺脫自己的控制,那女孩陰陰一笑。
能擺脫又如何,只要踏入這兒不管是誰都將是自己的補品,讓自己能脫離墓碑束縛的補品。
從地上緩慢站起,女孩的視線落在夜梓逃離的方向。
小姐,歡迎同我一起享受這狩獵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