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命的向前奔跑,中途好幾次都因為踩到石子而險些摔倒,通往教堂的土路上到處都是石子以及散落在附近的石塊,就算大白天在這兒奔跑都很容易被石子絆倒更何況晚上。雖然危險可夜梓卻沒閑心去理會,她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女孩的容貌就覺得胸口堵得緊,鼻子酸酸的非常想哭。明明是頭一次見面,為何她就是覺得難受,難受到恨不得一頭撞到石碑上。
她不敢面對那個人,不敢讓那個人靠近,就算是面對面的相遇對于夜梓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她害怕,真的害怕那個初次見面的女孩,不是因為她的從墓地里爬出來的人,而是因為那張臉。
左眼的疼痛有些緩和不像方才那樣難以忍受,夜梓捂住自己的左眼沒命的狂奔。在這座荒廢的教堂里,她也不曉得自己該去哪兒,只知道奔跑,只要能遠離那個女孩,哪怕一點點也好。
只要不在看到那張臉,逃到哪兒都無所謂。
一邊奔跑還一邊不忘回頭查看,生怕那個女孩追上,跑了好一會兒并沒有發現那個女孩跟上來,夜梓這才小小的松了口氣奔跑的速度也緩了下來。難道已經把那個女孩給甩掉了?她是打心里希望不要在看到那張臉,可事與愿違,就在夜梓停住腳步休息時,那甜美的聲音再度出現。
“小姐,跑這么快干什么?是責怪我招待不周還是嫌棄我那兒寒酸呢?”夜幕下,一個女孩悠閑坐在不遠處的石碑上。一只腳踩在石碑上而另一只腳則隨性垂下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晃動,手抵在石碑頂部以便支撐身體的重量不至于傾倒摔下,她就這么悠閑的坐在人家的墓碑上抬著頭欣賞天空的月亮。月光傾灑落在女孩身上,那淡淡的月光像一層質地極好的薄紗,籠罩在女孩的身上。女孩的皮膚原本就非常白皙,現在又鍍上一層淡淡的銀光那皮膚就像傳世的青花瓷一般細膩而又滑潤。
很美的一個女孩,美得夜梓覺得害怕。
定在那兒忘記呼吸,夜梓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女孩的目光落在夜梓身上,那張慘白的小臉讓女孩覺得非常有趣。因為她發現一件事,這個人類的女孩怕自己,但她害怕的貌似不是自己本身,而是自己的這一張臉。也不曉得為何會有這種想法,在看到她的眼睛時自己就曉得她因自己的面容而覺得恐懼。
不害怕自己卻因為這張臉而嚇得臉色發白,不得不說女孩好奇了。在墓地里呆了這么久,她也需要一些樂子來調節這無趣的生活,從石碑上躍下女孩一步一步朝著夜梓走去。視線剛同女孩的目光接觸,夜梓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那女孩的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一旦對上了身體就動不了了。
任由那個女孩靠近自己,將那張臉湊了上來。
白皙光滑的肌膚,女孩的臉幾乎快要貼到夜梓臉上,如此近的距離卻看不到任何的毛孔。這個女孩的皮膚真的好得讓人抓狂,唯一可惜的便是那一身土腥味,熏得人頭暈。
不僅是土腥味讓夜梓難以忍受,僅是看到這女孩近在咫尺的臉她就覺得胃部發緊。
不要靠過來,求你不要靠過來。不住的在心里吶喊,希望這女孩離開自己,可惜被操控的身體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夜梓只能在心里尖聲懇求卻無法喊出。沒辦法出聲沒辦法動彈,女孩卻還是從夜梓的眼睛里看到深深的恐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疑惑的偏頭看著夜梓,許久才問道。
“小姐好像很害怕這張臉哦,為什么呢?”
說實話這張漂亮的臉并不屬于女孩,不過她也忘記自己原本的模樣,在那一夜自己在黑暗中醒過來,有人站在外頭看著自己,還記得那個人身上罩著一件斗篷,斗篷很大將他整個人藏在下面。那個人將自己從地下抱出,不知在自己臉上搗鼓著什么,等他離開后自己便換了一張容貌。
已經死了快三百年的自己,卻莫名其妙復蘇了,得到人類的生命卻不能像正常的人類那樣在太陽底下游蕩,只能呆在黑暗的地下享受無邊無盡的黑夜。很快她就厭倦這種生活,她不想無休無止的呆在地下,好在那個穿著斗篷的奇怪家伙并不是單純的給予自己生命,他還告訴自己一個方法,一個能讓自己離開地下的辦法。
魂魄,活人的魂魄是極好的補品。
之前范家輝和夜梓轉發的微博便是她用來引誘食物的幌子,只要看過那條微博的人便會下意識的將其轉發,而只要轉發這條微博那么他的靈魂便會被吸入那張圖片內。那張顏色深沉滿是墓碑的圖案,是自己沉睡的地方,也是自己生命開始的地方。
已經許久沒有新的補品進入自己的世界了,沒想到一次性進來兩個,之前進來的那個男人自己還沒享用結果又闖入第二個。不過沒關系,吃得越多自己便能越早的離開這兒。食材的感受以及想法自己無需在意,不過這女孩的反應卻是超出自己的預料,她有些好奇這個人類女孩與這張臉的主人之間的淵源。
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一張相似的臉就能讓她害怕成這樣。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女孩又向前湊近幾分,夜梓緊繃的大腦神經再也承受不住了。因為過度的恐懼她掙脫了女孩的束縛,一把將靠過來的女孩推來,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下雖然將女孩推開可夜梓也因為反作用力的關系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屁股撞到地上的石頭,疼得很。可現在的她卻沒閑心理會這些,因為女孩的靠近原本消停的左眼再度抽痛起來,不只是左眼開始鬧事就連大腦也鬧騰了。
一些詭異的畫面在腦海里浮現,畫面斷斷續續夜梓根本看不懂它們是些什么,每出現一個新的畫面大腦和左眼的痛意便會增倍。
那些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面既熟悉又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事卻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大腦里浮現的那些畫面幾乎都一樣,斷斷續續卻也能看出點什么。
兩個小小的女孩無憂無慮的奔跑嬉戲,而這兩個孩子身邊總有兩個少年,也不知這兩個少年同這兩個小女孩是什么關系,他們就像兩個騎士一樣跟在女孩身后,一旦小女孩因為調皮而險些傷到時那兩個人便會沖出來將她們護入懷中。每一個畫面都是那樣的溫馨,四個人的容貌都很模糊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可從那揚起的嘴角夜梓還是清楚的感受到她們的歡樂以及無憂無慮。小女孩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而身后緊緊跟著她們身后的少年,那一臉的寵愛更是不用說。
很溫馨的一些畫面,為什么自己會覺得這么難受呢?
淚不由自主的落下,右眼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滾落,透明的淚珠滴在地上隨后滲入地下。右眼的淚珠清澈透明,而左眼所流出來的卻是血。
血液順著面頰緩慢滴下,同右眼流出的淚水不同,這鮮紅滴落后還沒來得及落到地面便在半空中隨風蒸發了。
在人世間游蕩這么久,為了能逃離這兒她也誘拐過不少的人類,卻從未見過血淚。
被自己引入這片墓地的女孩,痛苦的揪著自己的頭發,眼里的恐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傷和絕望。她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臉讓女孩回想起什么,但那些記憶一定非常痛苦和不堪,否則她不會如此的絕望。她真的不曉得究竟是怎樣的無望才會讓一個人落下血淚,但不管這么女孩眼下多么的絕望和無助,她終究只是自己的一個補品,一個能讓自己逃離這兒盡早站在太陽底下享受一切的補品。
深吸一口氣隨后走到夜梓身邊,女孩雙手搭在夜梓肩上,尖銳的獠牙隨即露出。那對獠牙在月光下泛著滲人的光,女孩低著頭朝著夜梓的頸部咬去。
她討厭看到這個女孩的雙眼,只要一看到那雙眼睛她就覺得莫名的恐慌,尤其是流出血淚的左眼,總覺得那只眼睛里藏著好多自己看不懂的東西。原本還想著按順序過來,先將那個男人吃了在解決這個女孩,不過現在她改變主意了。為了不讓那奇怪的感覺繼續增大擴散,她決定先將這個人類女孩解決掉。
尖銳的獠牙就這么刺破夜梓的肌膚,獠牙進入體內扎進血管,血液連同魂魄本身攜帶的靈子一同順著獠牙進入女孩口中。大口大口的吸取夜梓的生命,以他人的生命來延續自己的性命,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生存之道,所以她只能一輩子呆在墓地下永遠無法生活在陽光里。可不管怎么樣,只要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想放棄,她已經過膩了只有黑暗沒有光亮的日子,她不想一輩子都呆在地下。
靈子和血液不停的被吸取,生命開始流逝,可夜梓卻像脫線的木偶一般,根本無法反抗,此時的她已經陷入昏迷,腦海里浮現的那些畫面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圍,她再也撐不住了。
暈過去前她隱約看到腦海里浮出這樣一幅畫面。
小小的自己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頭上戴著可愛的帽子趴在吊桿上玩的不亦樂乎,而吊桿下身穿黑色襯衫的君以諾看上去還非常青澀,此時的他正無奈的伸出雙手試圖勸自己從吊桿上下去。倔強的自己嘴巴一撅毫不理會自己扒住吊桿在上頭晃蕩,小小的手臂哪能承當起自己的體重,手一打滑整個人從吊桿上摔下去。好在君以諾眼疾手快在緊要關頭飛撲過來接住自己,自己才沒受傷。
并沒有因為這一摔而感到害怕,反而樂呵呵的用小手拍著君以諾的臉頰。玩得正開心的自己突然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當即便丟下救命恩人朝著那白色的身影撲去。
白色身影的主人看上去也不比君以諾大不了多少,可是已經的少年的他身高上還是占足了優勢,因為自己撲過去那人只能蹲下身才能讓自己撲入懷中。白衣的少年懷里抱著自己,背上還掛著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孩子。
溫馨的畫面,卻仍舊刺痛自己的心。
血液的流失,靈子被人掠奪,抽痛的左眼和大腦讓她無法思考,夜梓不想再掙扎了,閉上雙眼默默承受一切。
就在她暈過去的那一刻,一道白色的影子快速閃過。那道白色的影子速度極快,電光火石之間那道白色的影子便來到女孩跟前。白影的攻擊迅猛,女孩根本來不及防御,為了不受傷她只能送來獠牙放開到嘴的美食。
輕身向后躍去,女孩穩落在石碑上。
那道突襲的白影因為偷襲失敗失去進攻的目標,在女孩躍起的那一刻便立即自燃。夜幕下燃起的火焰格外醒目,女孩蹲在石碑上警惕的盯著那道自燃的白影。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方才攻擊自己的是人形。
有靈能者闖入自己的世界。
意識到事情不妙女孩立即移動視線找尋夜梓的身影,可地上哪還有那個人類女孩的影子。理應暈倒在地上的女孩此時正躺在一個男人懷里,白色的裝束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個男人將自己的獵物摟在懷中,微蹙的眉心看得出男人很在意懷里的女孩。俊俏的側面讓她的心微微顫動,女孩孤身呆在這座被人廢棄的教堂里,何時見過這樣帥氣的男子。
心在不知不覺中沉淪了,可即便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也不能妨礙自己獵食。女孩就這么蹲坐在石碑上,瞥了眼男人懷中的夜梓隨后不悅道。
“我說先生,你是不是該把我的獵物還給我了?”
就算是靈能者又能怎么樣,這兒是自己的地盤,這里的一切皆是自己說了算,即便他能闖入這兒又怎樣。身處自己的地盤,他也只能順從自己。
有些心疼的看著暈迷的夜梓,指尖拂過頸部,獠牙咬穿的肌膚仍往外滲著鮮血。將夜梓打橫抱起放到一旁,為了讓她能躺得舒服點白朝陽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墊在底下。拿下眼鏡將其丟棄到一旁,白朝陽的臉上再無昔日的溫柔淺笑,冰冷的雙眸毫無情感波動。單憑白朝陽的面部表情女孩根本看不出他是怒還是喜,看不穿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危險逼近,女孩感受到強所未有的壓迫感。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絕非普通的靈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