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有些暈眩。
石清響的這個吻帶著鄭重小心,又有少年人的熱情似火。
口舌纏綿間,紅箋似能聽到他心跳的“砰砰”聲。
半晌,石清響結束了這個吻,目光閃亮,帶著幾分得意,問紅箋道:“怎么樣?”
……這種時候,還能問出這種話的人也就是石清響了,紅箋不由失笑,面頰猶帶著紅暈,沖他點了點頭。
很好,很強,就不知道等你把那縷魂魄找回來,再想起這些事來又會如何,是不是還會這般得意?
石清響好似得到了大大的褒獎,道:“我也覺著很好。”說話間目光落到紅箋晶瑩紅潤的唇上,似有些意猶未盡。
紅箋摸了摸他的頭發,道:“我們來看看這兩面‘陰陽蠱花鏡’有什么用處,好不好?”
“陰陽蠱花鏡”只先前表現出來的就有藏匿、幻化、反彈傷害、神識攻擊等種種用途,這法寶內里結構復雜,要想徹底駕御需要紅箋和石清響花上一番心思好好研究。
不過大約是因為功法和真元的差異,當紅箋還在琢磨怎么藏身于陰鏡的空間,石清響已經靠著陽鏡在地底下鉆來竄去,吸引了“寶寶獸”來同他捉迷藏。
紅箋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陽鏡在泥土中翩然若蝶,石清響控制著它自有一種如魚得水般的暢快。難怪他說那灰老鼠不會用,寶物若是有靈,想必先前憋屈得很。
半個時辰之后紅箋消失于原處,半空只遺留了那面燦然發光鏡子在原地飛旋,石清響等這一刻等了好久,見狀歡呼一聲,陽鏡疾飛而至,兩面“陰陽蠱花鏡”合到一處,細微處紋絲不差。
小島上空光芒大作。兩人在“陰陽蠱花鏡”中聚到一起,法寶經過煉化之后,先前空間里面的宅院花園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紅箋拉著石清響的手。指了眼前這一大片空蕩蕩的地方笑道:“等著閑時有空,這里面都需要好好布置。”
紅箋已經預見到這件法寶今后會給二人帶來極大的方便,不用說別的,就她和石清響這等東奔西走的狀態,這個可以到處移動的洞府,令他們不知省卻多少麻煩。
好處還不止這個,石清響抱住了她,紅箋心有所動,那“陰陽蠱花鏡”越旋越快,法寶散發的光芒漸漸黯了下去。突然在空中一跳,就此消失不見。
在地上一路追逐的“寶寶獸”困惑地停了下來,直立起身子昂著頭四處尋找,紅箋大樂,控制“陰陽蠱花鏡”低飛到“寶寶獸”眼前。“寶寶獸”茫然未覺,紅箋伸手將它拉進空間。
“寶寶獸”“吱吱”歡叫,撲倒紅箋,糊了她一臉口水。
石清響由著紅箋和“寶寶獸”嬉鬧,他抬頭四顧,微微瞇起了眼睛,剛才還是空曠的洞府。突然在他眼中變作許多條勾連往復的窄窄通道,通道里豎著形狀不一的鏡子,石清響牢牢盯緊了某處,道:“不用躲了,我知道你藏在那里。”
那魔修的神魂沒有動靜,石清響徑直走了過去。他答應了紅箋。要想辦法叫她徹底控制這法寶,若是這縷神魂以后肯老實聽話,那事情便完美解決了。
紅箋躺在地上,兩手托著“寶寶獸”肉嘟嘟的肋下,手肘撐起上身扭頭看了看石清響。不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她回頭沖“寶寶獸”輕輕噓了聲,由著石清響去和那魔修交涉。
反正石清響吃不了虧,至于那魔修,被石清響盯上會不會受不了就此崩潰,那要幾個時辰甚至幾天后再看。
而這時候紅箋已經控制著“陰陽蠱花鏡”一路往回飛,她要飛回冰川海底去,繼續尋找石清響丟失的那縷魂魄。
有了“陰陽蠱花鏡”,搜索起來少了很多顧忌,無疑更加方便,紅箋不停地擴大范圍,到第二天過午,不知已偏離了最初搜索水域幾百上千里,紅箋突然發覺前方有異,她從來不知這片海底還有什么特別的所在,不由精神大振,驅使著“陰陽蠱花鏡”自地底進入結界。
結界里面水不搖浪不動,沉睡著一座沉寂的水晶宮。
石清響“咦”了一聲,同紅箋道:“這個地方,我怎么好像以前來過?”
可這里紅箋是第一次來,石清響若是之前來過,不知是他的前世,還是他受傷之前與戴明池在一起的時候,紅箋覺著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
石清響努力回憶,而紅箋也看清了水晶宮殿前匾額上的四個字:季氏家廟。
得知眼前這高大雄偉的宮殿竟是季氏家廟,紅箋有些怔忡,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季有云此時會不會就在里面,而是前輩。
不知不覺季有風去世已經十年了,他有沒有得以安葬在家廟里?可能性不大,估計著季有云那個惡賊不會那么好心。
停了一陣,她問石清響:“你和戴明池之前應該是在這里和季有云狠狠打了一架,一點都記不起來了?”石清響若是前世到過季氏家廟,先前他便會告訴自己,既然一直沒有聽他說過,那就只剩這一個可能了。
石清響搖了搖頭。
“走吧,咱們進去看看,不過要小心,季有云說不定在。”
兩人驅使著“陰陽蠱花鏡”小心翼翼進了正殿,紅箋一眼就被季氏先祖靈位前的四幅畫作吸引了注意。
她的目光久久落在第一幅畫上,好像要將黑色劫云里的巨大白色身影印在心上,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嘆了口氣,道:“八部真傳,這一部結界看來早已碎裂。季家的先祖是最后一位由結界得到傳承的修士。苦修、丹鼎、大難,除了這三部,尚有五部傳承不知去何處尋找。”
尋找八部真傳,重興無名天道宗的道心誓已經在紅箋結嬰時搗過亂了,若是她不當回事,以后每次進階都會跳出來干擾,直到令她修為再無寸進,這真是個叫人頭痛的難題。
紅箋想著當年苦修部的見聞,喃喃低語:“殺劫、雙修……”說到“雙修”她怔了怔,掏出灰老鼠為求活命獻上的那塊玉簡,神識深入進去微微一掃,不禁皺起眉頭。
這還真是一篇詳盡地教人如何采補爐鼎的歹毒功法,紅箋捏著鼻子一目十行看完,手上真元流轉,將那塊玉簡化為齏粉。
石清響瞪眼道:“方紅箋你怎么說話不算話,你明明答應那功法日后給我看看清楚的。”
紅箋沖他笑笑:“我看了,不是什么好功法,早早毀去免得不小心流傳出去害人。”
她見石清響猶自一副“你騙了我好討厭快向我道歉”的模樣,好容易忍住要摸摸他頭的沖動,問他道:“那魔修的神魂呢?你們談的怎么樣了?”
那抹神魂寄身于陰鏡,紅箋自然知道這一天多石清響就像塊狗皮膏藥似的又是糾纏又是恐嚇,那魔修飽受折磨,不要說繼續抱著女兒傷心了,連黑霧都淡了很多,這樣下去估計不用紅箋煉化,過不多久她就受不了自行消散了。
石清響被轉移了注意力,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還不錯。”
……紅箋簡直要為那魔修掬一把傷心淚,她道:“你幫我問一問,看她可聽說過雙修部部宗白淺明?”
紅箋旦有要求,石清響自然是無不答應。
可還未等他去找那魔修,對方顯然不想再和他糾纏,主動通過“陰陽蠱花鏡”回答紅箋道:“我從未聽說過什么雙修部,也不知道誰叫白淺明。”
聲音雖然冷冰冰的,聽著卻并不像扯謊。
“哦?那么是誰和你說的‘苦修百年,不及雙修三載’?你那采補之法不正是從雙修秘法衍化而來的嗎?”
想也知道這些話灰老鼠只會是從她嘴里聽說的。
那縷神魂沉吟半晌,似在回憶,再開口說出來的話卻叫紅箋吃了一驚:“那話是我師父說的。聽說雙修之法是由一位姓白的大能所創,當年我們陰陽宗的開宗祖師學到手之后去蕪存精,將之大大修改了一番,就變成了我們的采補秘法,同樣修煉,采補要比雙修快得多,未用多久優勝劣汰,大家都練采補,那雙修的法門自然就失傳了。你若還想知道更多的,只怕要去我們宗門里打聽才行。”
陰陽宗的宗門,可是遠在魔域,中間隔著連化神也無法穿越的天幕。
這就像是一盆涼水,迎面潑在了紅箋頭上。
停了一會兒,她才輕輕嘆了口氣,重新振作精神,對石清響道:“咱們進去看看。”
上次戴明池和季有云在這季氏家廟里大打出手,法術摧毀了家廟的不少地方,但二人這次進來卻一點兒痕跡也看不出。
石清響在前后殿之間的過道上停了停,他覺著這個地方似乎有事發生過。
紅箋關切地望著他,找不回元嬰,能找回些記憶也是好的。
便在這時,不知由何處傳來“轟隆”“轟隆”連聲巨響,這聲音很大,連過道的墻壁都跟著隱隱震動,紅箋和石清響不由對視一眼:廟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