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石堡城,時光的時鐘還得撥回很久以前的歲月。··小·說··首·發
開元二十九年(公元741年)十二月的最後幾天,天氣異常寒冷。寒冷的程度超過了歷年,據當地的老輩人說,這是大唐建立以來最寒冷的日子。
風起於青萍之末。一個小小的氣旋在貝加爾湖空產生,恐怖的向遠方放大,逐漸形成了風暴。暴風雪籠罩了青藏高原,北風捲地而來,黃河兩岸一片銀裝素裹,河水凝固了,千山萬壑靜寂無聲。
月如鉤,清風冷月,石堡城的夜晚一片空茫,幾乎凍住了一般。
石堡城是一座建立在赤嶺山脈懸崖峭壁的孤城,又稱鐵刃城。鐵刃鋒利無,在當時是鋼的代名詞,無人敢纓其鋒。從這個名字可以看出,這個山城是多麼的險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都不足以形容它的險峻。
石堡城位於今天的西寧附近,在今青海湟源西南。湟源縣是湟水河流域與青海湖地區之間的要地,自古有“海藏通衢”之稱,在古代,它是一個戰略要塞坐落在赤嶺的邊緣地帶。石堡城控制著吐蕃進入青海的要道,是唐軍打入吐蕃的一顆釘子,戰略地位不言自明。
小城不大,因地勢而建設,容不下多少人,想開個pary都可能把舞伴擠到懸崖下去,小的不能再小了,但雄峻程度堪稱一時之雄,天下無二。這裡三面峭壁千仞,深不見底,雲在崖下飄,蒼鷹在城下盤旋,唯有一條青石板鋪的小路,蜿蜒曲折,逐漸到達山頂。
石板小路依山而建,準確的說,是在峭壁掏出的一條路,最窄處寬不過三、四米,最寬處也是五、六米,一面是壁立千仞的懸崖峭壁,另一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如果形象說得一點,石堡城一時之雄,華山堪與一。突然提起了華山,好像爲華山鼓吹,畢竟,華山自古一條路,至今耳熟能詳。但不要會錯了意,石堡城之險,絕不亞於華山,稱之爲有過之無不及也是不誇張的。
石堡城聳立在高山之巔,孤城壁立千仞,彷彿矗立在雲端。如此的高度,投石器和弓弩無法觸及,如果攻取,只能從小路進攻,憑藉將士的血肉之軀進行爭奪。因此,這是一座真正意義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塞。在冷兵器時代,這樣的要塞根本無法攻克,如果不偷襲的話。
然而,石堡城僅僅具有象徵地位,這座城市儘管險要,但因爲面積太小,不能駐紮大批軍隊,因此無法左右戰略格局,也起到一個烽火臺的作用。
話雖如此,但因爲石堡城處在戰爭的漩渦間,像釣魚島一樣,一個小島幾無立錐之地,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不值得國家爲之流血犧牲。但周圍的海域的價值無與倫,更涉及了國家的面子問題,因此,任何一方都無法忽視它的存在,都欲得之而後快。
不客氣的說,石堡城是大唐的釣魚島。而大唐所向無敵,沒心情和周圍的對手“和諧”,根本不會和自己的敵人共同開發。
在石堡城青灰色的城頭,無數的火把照亮了陰森森的古城,一面唐字大纛旗迎風飄揚。
在大旗下,一個鐵皮炭火盆熊熊燃燒,發射出濃濃的熱量,驅散了冬夜的寒氣。守著爐火,一名年邁的唐軍老兵在昏昏欲睡。
在不遠處的箭樓之,陰暗的燈光在門縫傳出,一陣陣喧囂在暗夜的寂靜格外刺耳。
夜已深沉,黎明在即,喧囂聲結束了,此際,暗夜無聲,萬籟俱寂。
在迷濛的夜色,在石堡城的山腳下的矮樹林,無數只鷹隼一樣的眼睛在陰冷的暗夜裡發光。
隨著一聲輕輕地呼喚,十幾條黑影竄出了樹林,迅速的到達了石堡城小路的下面。
黑影在冰冷的石板路爬行著,像壁虎一樣向攀援。
黑影傾聽著城牆的聲音,時走時停,幾乎用了大半個時辰,纔到達了小路的半腰。突然,一個爬行的黑影踢掉了一塊碎冰,冰塊在山路滾動,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清脆的聲音猶如一連串炸雷,暗夜震人心魄。所有的黑影停止了爬行,齊齊的臥倒在青石板,頭緊緊貼在地面,彷彿石化了一般,一動也不敢動。
聲音終於消散,黑夜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的聲音,暗夜再一次進入無邊的沉寂,高高矗立的石堡再也城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出。
伏在石板的黑影發出了幾聲輕微的嘆息,聲音很輕,似乎只有他們自己才聽得見。然後,這些黑影又在黑暗裡遊動,緩慢而謹慎的爬行,逐漸的向石堡城靠近。
蝸牛爬的慢,但也有自己的長征,只要有方向,再慢也有終點。黑影手足並用,高高矗立的石堡城近在咫尺。在城牆的陰影之,黑影加快了爬行的速度,須臾之間,貼到了石堡城冰冷的牆面。
黑影猶如雕塑般貼在牆,靜靜地聽著城牆的聲音。
一縷北風送來了夜梟悲涼的啼聲,顯得異常的陰森,石堡城沒有被喚醒,依然在陰冷的死寂之。
一個黑影動起來,豎起了一根手指,指向了漆黑的夜空。其餘的黑影動起來,紛紛解下腰盤著的粗大繩索,在手搖晃著,隨即拋向了城頭。
這些人一看是牧人出身,拋出繩索的動作駕輕熟,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猶豫。繩索猶如蟒蛇一樣飛了城頭,鋒利的鐵爪抓住了城牆的邊緣,發出了沉重而強烈的聲音。
聲音撞擊著青石板石壁,在城牆的通道里放大傳播。在火堆旁酣睡的老兵被驚醒了,睡眼朦朧的站起來,向著城牆走去。
老兵走到了城碟,朦朧看到了鐵爪,那一絲睏倦少了很多,他用力地掰動了鐵爪,試圖看看這是什麼東西。然而,鐵爪被繩索拉的很緊,嵌在石縫紋絲不動。老兵順著鐵爪摸到了繩索。從城牆拔下了一支火把,探出頭去,試圖看一看繩索從哪裡來的。
火光照射得很遠,老兵看到了城牆下攀援的黑影,當時從渾渾噩噩嚇醒了,手的火把從手脫落,快速的墜落到城下。
老兵下意識的要喊叫,然而,他的嘴剛張開,一柄短刀毒蛇一般從黑暗裡飛出,帶著死神妖冶的光芒,瞬間打掉幾顆牙齒,直接插進老兵大張的嘴巴。
這一刀如此致命,老兵再也無法發出聲音,身體在寒風劇烈的搖晃,一頭栽下了高高的城牆。
人體強烈的撞擊著地面,發出了一聲悶響。聲音擴散得很遠,箭樓裡的沉靜被破壞了,箭樓門吱呀呀的打開,一個衣冠不整的唐軍小校推開門走了出來。
凌冽的山風撲面而來,讓唐軍小校打了一個寒戰,因此,裹緊了衣服。
唐軍小校四處張望著,城牆靜悄悄的,除了即將熄滅的爐火,沒有任何有生命力的東西。
小校不滿的用四川話嘟囔著“這個大老張,不好好站崗,又他孃的跑哪裡避風去了。搞什麼錘子,等明天讓老子看見,非罰他龜孫****的請客不可。”
小校的嘴還沒有合,突然看到了是幾個黑影在城碟冒出,他驚訝的嘴再一次張開。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揉了揉太陽穴,再一次看去。
終於看清楚了,這是一羣穿著和黑夜一樣顏色的吐蕃人,黑色的獸皮圍在身,穿著軟牛皮靴,頭戴尖頭狼皮帽,手都握著一柄雪亮的泥婆羅(今尼泊爾)廓爾喀短刀。
這一身裝束不同於漢族或別的民族,唯有吐蕃人才如此穿戴。
吐蕃由於長期生活在氣候寒冷的高原,過著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喜歡穿用獸皮縫製的藏袍,藏袍寬大肥長、耐磨保暖,白天束帶爲衣,夜晚解帶當被。藏袍一般樣式是領寬,腰肥、袖管長出手面1尺多,下襟長出腳面23寸,開右襟。
恐懼像大山一樣壓來,小校因爲驚恐,站在那裡猶如木雕一般,但他的思想依然活躍,大聲嘶喊著“娃子們起來,吐蕃龜孫偷城了..”
小校的話音未落,一把廓爾喀短刀在微弱的火光閃耀,隨即,他的世界變成了沉重的黑暗。
箭樓裡發出了慌亂的聲音,吐蕃士兵推開了箭樓的門,蜂擁著衝了進去,隨即,無數聲慘叫在夜空響起,很快,風聲帶走了所有的聲音,箭樓歸於沉寂。
吐蕃士兵從箭樓裡出來,手的廓爾喀短刀滴著血,身和臉濺滿了血跡,在火光的照耀下,猶如鬼魅一般。他們顧不得擦去臉的血痕,拔下了幾支火把,順著陡峭的樓梯,來到了城門下。
吐蕃士兵推開了城門,放下了吱呀作響的吊橋。
吐蕃的小頭目站在城牆,他是歷史有名的鐵刃悉諾羅,當時的身份是百夫長。這個獵人出身的男人因爲這一次成功的偷襲,前途光明燦爛,註定要走進吐蕃將軍的行列。
鐵刃悉諾羅看到了吊橋落下,馬揮動著手的火把,接連在空劃了三個圓圈。
火把在空氣劃過,馬帶出了雜亂的腳步聲,一大羣人從黑暗涌來,大片的火把瞬間點燃,數目之多,足有一千以。這一支龐大的隊伍排成了一條長龍,迅速爬了石板小路,魚貫的進入了石堡城。
吊橋再一次升起,大門緩緩合,生命被永遠的關在裡面。
隨著城門的合攏,黑暗被關在了城外。火把魚貫進入了石堡城的各個角落,整個城市火光大起,霎時間殺聲震天,慘叫聲不絕於耳,震人心魄。
一場殺戮在黑夜進行,天明時分,太陽羞答答的冒出了樹梢,殺戮進入尾聲。在無邊的黑暗,鮮血流淌在每一個角落,石堡城的五百名唐軍在睡夢走完了人生的路,集體結伴喝了一碗孟婆湯,到閻王爺那裡簽名打卡去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來。
這一夜,石堡城陷落,大唐失去了至關重要的前進陣地。
悲哉!石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