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玲方寸大亂,她雖然很有主意,但身在富裕之家,打小兒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人打點,這一次是一生中的意外,因此再也沒有了大小姐的倨傲脾氣,坐在牛車上抹開了眼淚。[燃^文^書庫][www].[774][buy].[com]【燃文書庫(7764)】
越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越要冷靜。因爲這時候亂了方寸,唯一的希望就沒有了。封常青知道處變不驚的道理,面色異常冷靜,對翠兒說道:“你家老爺還在什麼地方安排人了?”
翠兒想了想,說道:“今天早晨,老爺發現大小姐不見了,勃然大怒,馬上將家中的僕役和錢莊裡的夥計召集在一起,挑了一些精壯的,一共有七十多人。老爺猜測大小姐和封公子可定要去山東、河北等地,因此,分頭派人把手東面、南面的幾座門。還派了幾個人到公子家中抓人。老爺自己打點了兩份各一千兩白銀,送到了長安縣令和萬年縣令府衙,等著抓到公子就屈打成招。”
在唐朝,長安不設知府衙門,而是實行分治。以朱雀大街爲界,東邊歸長安縣管轄,西方歸萬年縣管轄。
牛大掌櫃的安排的如此周密,如此毒辣,甚至不顧自己的親生女兒,必欲置自己死地而甘心!封常青面色鐵青,心裡恨得咬牙切齒,一瞬間做出了決定。
“娘子,東門和南門不能走了,我們要走丹鳳門、芳林門、或者景耀門。”
牛鈴雖然亂了方寸,但方向感還有,馬上回道:“相公,那不都是北城的門麼,那我們不就越走越遠了嗎?”
封常青點了點頭,決然說道:“北門外通西域,道路險遠,你爹說什麼也料不到我們會走那裡。過了子午谷,往西可以去漢中,往北可以到達敦煌,不管在哪裡都能躲個一年半載的,我們再想辦法回山東,你看可好?”
牛鈴想了想,也真的沒有什麼好辦法,這時候能躲出去活命就贏了。想到這裡,於是說道:“我們還有銀錢度日,到哪裡都能活下去,一切聽相公的。”
翠兒在一旁聽著封常青和大小姐的對話,發現兩人一個相公、一個娘子的稱呼著親熱,當即猜到大米飯都煮熟了,而且味道好極了。於是,立刻對封常青親熱起來,撒著嬌請求道:“姑爺,我今天偷著跑出來,老爺肯定饒不了我了,麻煩您和小姐說一聲,帶著我一塊兒走吧。”
封常青還沒有開口,牛鈴就一口否決了。
翠兒委屈的看著牛鈴,幾顆淚珠從臉頰上滾落,突然對著大街上的人羣喊道:“大家評個理兒,我家小姐私奔,找了個好相公,偏偏不帶著我……”
翠兒話說到了一半,牛鈴就一把將她拉到了牛車之上,用手點著她的額頭,狠狠的說道:“小鬼頭,既然你放著好日子不過,那就跟著我們受苦去吧,可不許後悔呦。”
翠兒破涕爲笑,得意的做了一個鬼臉,笑著說道:“不後悔,小姐去哪裡,翠兒就去哪裡,永遠都不後悔。”
兩個女人勾心鬥角,封常青插不上話,於是拉著牛車要走,老牛不情願的磨磨蹭蹭的上路了,一步三晃,比爬的都慢。
太陽已經爬到了頭頂,日子不早了,從長安城東到城北,有幾十裡的路程,到了天黑,這條該死的老牛也不會走到地方。這時候,封常青真的急了。
這時,一輛驢車輕快地跑過來,車伕快樂的唱著小曲。
封常青眼珠一轉,想出了一個主意,攔住了驢車的道路,說道:“車把式,在下有禮了。”
販夫走卒是當時最低賤的活計,讀書人自認清高,這些人想跟讀書人說一句話都是不可能的,今天看到秀才攔車說話,馬上勒住了繮繩,殷勤的跳下車,陪著笑臉等待吩咐。
封常青拿足了腔調,淡淡的說:“車把式,今天和你做一個交易可好?”
車把式吃了一驚,自己就是一個窮光蛋,任什麼沒有,秀才老爺竟然要和自己做交易,這可是新鮮事兒,跟人吹牛都沒人信,因此當時就木了。
封常青用手一指驢車,說道:“我趕路趕得急,要用牛車換你的驢車,這個生意可做得?”
在唐朝,牛是六畜之首,牛的價格要遠遠超過驢的價錢,這一個交易,無論如何,牛車都要吃虧的。
車把式迅速的合計了一下,用不著脫襪子數腳趾頭也知道,這個買賣要得,於是馬上答道:“當然可以,可是小人實在沒有銀子找給秀才老爺。”
封常青沒心情嘮家常,將牛車的繮繩塞給了車把式,說道:“成交,你可以走了。”
封常青坐上了驢車,招呼牛鈴和翠兒坐上車。正在這時,他發現車上還有一袋麪粉,於是回過頭招呼,讓車把式將麪粉搬走。
車把式以爲封常青反悔了,故意裝作聽不到,用力抽打著牛屁股,老牛一搖一晃的走了。
封常青無奈的搖搖頭,揚手一鞭,駕著驢車,快速的向西北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