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不長,僅僅過了兩天,高仙芝就接到了兵部的傳令,命令安西將領在第二天的早朝覲見唐玄宗李隆基。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高仙芝率領著封常青和席元慶,在館驛特別準備的大木桶中洗得清清爽爽,然後換上了兵部送來的朝服,早早的離開了館驛。
長安城實行宵禁,日落鳴鐘,日出鳴鼓,閒雜人等,沒有通行文書不得出門。兵部派來的知事早已經在館驛等候,領著高仙芝等人向宮城的方向前進。
長安城沉睡在夢中,整個城市寂靜無聲,啓明星在天空閃耀,天空中飄著綿綿的細雨,平添了一份冷寂,妃不從命:王爺別太多情燃文。
黎明前的夜晚靜悄悄,只有愛勞動的老鼠還沒有睡覺,依然在挖坑盜洞的貯藏糧食。下弦月依然掛在天空,在雲層中若即若離,淡淡的月光稀疏的灑在沉睡的土地上,讓滄桑的土地有了那麼一點兒精彩。
長安似乎也在睡夢之中,只有巡夜人的梆子聲在寒夜中響起,才讓人知道,這是一座還有生氣的城市。
突然,清脆的馬蹄聲在青石板路面響起,先是一兩匹馬的單調的敲擊,然後越來越多,很多馬蹄加入進來,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響起,形成了混亂的合唱。一串一串的宮燈的亮光刺破了黑暗,在各個街巷同時閃耀,燈籠的光向一個方向匯聚,逐漸的,這些燈籠排成了更大的一列,向一個方向蠕動著。
那裡就是長安城北的龍首原,也就是大明宮的所在位置。
到了宮城外牆,數米高的宮牆擋住了去路,知事告辭。高仙芝和封常青、席元慶等3人擠在人羣之中,來到了一個袖色的大門。在燈光的掩映下,大門的上方的三個鎏金大字映入了眼簾:丹鳳門。
透過敞開的丹鳳門,高仙芝仰視著自己無限嚮往的宮殿,但見,依靠天然的地勢,一個9米高的夯土平臺上,巍峨的宮殿碩大無比,樓閣重疊,金碧輝煌。
高仙芝和封常清將戰馬交給親兵,向大丹鳳門走去,正在此刻,一個容貌醜陋的中年漢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高仙芝和封常清都覺得詫異,這個明顯突厥人特徵的中年漢子鬍鬚紛亂,面貌醜陋而神態疲倦,穿著一身戎裝,腳上的牛皮戰靴沾滿了泥漿,在錦衣玉帶的朝臣中顯得格格不入。而更令他們不解的是,在他們的記憶之中,沒有這個人的印象。
中年漢子施了一個軍禮,說道:“平盧節度使留後史思明拜見二位將軍?!?
高仙芝和封常清以及席元慶對望了一眼,似乎在問,你認識嗎?兩個人同時搖了搖頭。不過,平路節度使留後就是代理節度使,自己沒有理由不搭理,然後回了一個禮節。
高仙芝問道:“不知史將軍有何吩咐?”
史思明苦笑著說道:“高將軍貴人多忘事,我們曾經見過,我原來的名字是阿史那幹,不知高將軍想起來沒有?”
“阿史那幹?”高仙芝很嚴肅的想了想,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沒有這個人的影子,甚至沒有任何的痕跡。因此,非常抱歉地說道:“我實在記不起了,還請史將軍名言爲是?!?
史思明嘆息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寶刀,說道:“我昨夜天黑到達長安,因爲沒有通行文書,在此地藏了一夜,就是爲了見到高將軍。高將軍既然不記得在下,想必這把刀還記得?”
這把刀的刀鞘上的璀璨的寶石閃耀著光芒,猛烈的轟擊著高仙芝沉睡的神經,塵封已久的記憶突然活躍起來,不可遏制。想到這裡,他的眼睛一亮,伸手接過寶刀,抽出了刀鋒,刀身上的“高將軍”三個篆字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久違了的家傳之寶,突然失而復得,讓高仙芝恍若夢中。
塵封的記憶活動起來,將以前的歲月連綴成一片,高仙芝有了隱約的記憶。良久,高仙芝問道:“你就是阿葷山的朋友?”
史思明沉穩的說道:“是的,我正在京城辦事,聽說高將軍立了不世戰功,今天要面見聖上,因此特來此地等候,替阿葷山送還高將軍的寶刀?!?
塵封的記憶一旦打開,那麼,很多疑問就來了,高仙芝想起了阿葷山的事情,於是問道:“既如此,那爲什麼阿葷山沒來?”
史思明落寞的說道:“阿葷山來不了了,他還在刑部的大牢裡等著判決呢!”
封常清冷眼旁觀,此刻吃了一驚,因爲他很清楚,刑部大牢裡關的都是天字囚犯,其他書友正在看:火爆醫妃:王爺出牆來TXT下載。這個來歷不明的突厥將軍送還寶刀,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很可能是一個大麻煩,而且,這個大麻煩絕不是自己和高仙芝能承擔得起的。
想到這裡,封常清提醒高仙芝說道:“仙芝,時候不早了,我們要進去了。”
高仙芝擡眼一看,剛纔熙熙攘攘的人流已經不見了,除了幾個帶刀的千牛衛軍士,門前就只有他們3個人了。
高仙芝剛要告辭,史思明跨前一步攔住了他,急切地說道:“高將軍,想必你還不知道,阿葷山已經改了名字,他就是安祿山?!?
聞聽此言,高仙芝和封常清都吃了一驚。雖然他們久在西域,朝廷內的信息斷絕,但京城中的消息也有一些,聽說了有一個突厥將軍安祿山,因爲損兵折將,違抗軍令,因此被抓了。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安祿山,就是自己的結義大哥,竟然和高仙芝有如此大的淵源。
高仙芝五內雜陳,在他的記憶之中,安祿山這個所謂的結拜大哥,帶給自己的都是麻煩和欺騙,而沒有任何的兄弟情誼。但不管如何,兩個人的頭確實磕到地上了,成了異性兄弟。聽到他遭受了如此的不幸,確實有兔死狐悲的感觸。
想到這裡,高仙芝問道:“史將軍,不知你此刻找我,爲了何事?”
史思明突然跪倒在地,硬生生的磕了幾個響頭,顫聲說道:“請高將軍看在結義的情誼,救救安祿山吧?!?
高仙芝吃了一驚,爲難地說道:“安祿山違抗軍紀,擅自出兵,有罪在先,邸報說的明明白白。這是聖上親斷,我就是一介武夫,如何能爲他說話?”
史思明熱切的說道:“不然!高將軍建立大功,聖上眷顧有加,只要高將軍肯出頭,事情就好說了。再說,安祿山沒有放出來,就是宰相楊國忠的意思,聖上還是不忍心加罪的。如果高將軍肯爲安祿山說話,聖上絕不會不答應的。”
高仙芝沉吟不決,封常清真的急了,推了他一把,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回頭再議。時間不早了,再不進去,可就是慢君之罪了?!?
席元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看到一向沉穩的封常清心情急迫,也就覺得隱隱的不妙,於是也催促高仙芝快走。
高仙芝一想也是,將寶刀塞給史思明,說道:“面見聖上,不能帶刀。寶刀你先拿著,等我們出來再從長計議?!?
史思明在漢人堆裡混久了,知道從長計議是什麼東西,這就是推辭而已。不過,他也知道安祿山很對不起高仙芝,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意外,因此沒有說話,落寞的點了點頭。
高仙芝和封常清並肩向大明宮裡走去,登上了高達9米的臺階。
在路上,封常清叮囑道:“仙芝,據世間傳聞,安祿山狡詐異常,人品很壞,很多人都恨他,特別是楊國忠更是恨之入骨。這是一個燙手的熱山芋,見了聖上,你可不要替他說話??!”
席元慶也勸說道:“元慶不知道其中的過節,不應該插言勸解。不過,既然常青如此說,定有他的道理,中丞一定要三思纔是,不要義氣的過了份?!?
高仙芝沉靜的點點頭,說道:“吃了一百個豆,我知道豆腥。我吃過了他很多次虧,每次都莫名其妙,想起來心情就不痛快。放心吧,我不會爲他說什麼的?!?
封常清高興了,說道:“說的是!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有所爲有所不爲。安祿山是自己惹的禍,不管什麼結果都要自己扛,不幫他背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