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云繚繞中,許寒穿過一間間古樸質雅的房舍,來到了許家的會客室。三間雅間,矗立于一片飛石之上,空谷幽靜,令人心曠神怡。
修仙家族不比修仙門派,回來組建修仙家族,肯定都是仙道無望之輩。許家的先祖同樣也是。仙道無望,那就著力享受。許家地處這片煙云山脈,著實把最優美的風景囊括進了自己家族的領地,這才有了這么一處典雅之地。
許寒還沒走進,就從門內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就在外邊站著吧!我不想見到你。通知讓你過來,就是告訴你一聲。你與柳家女兒的婚事被我取消了,以后不許說柳家女兒是你的未婚妻,知道了就可以滾了。”
許寒一愣,搜尋那個許南的記憶,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以前許南是許家幾百年來少有的天才,多個修仙家族為了攀附許家,就把自己女兒介紹給許家。許家也沒有矯情,選擇了交情還算尚可,地位也與許家差不多的柳家女兒,特別柳家女兒的天資也不錯,也算門當戶對。
而今許南變成許寒,人也從一個天才變成了廢人,顯然得到消息的柳家前來退婚。而那位對“許寒”極度嫌惡的父親,顯然沒有心思再在婚事上邊糾纏,直接就同意了對方的要求,盡管這個要求對于許家而言,是個莫大的侮辱。
“大哥。你怎么不聽聽南兒的意思就同意了?”雅間傳來一個不同意的聲音。
許寒心中頓時閃過一絲溫暖,在這個許家,還是有一個人把他當作親人對待的。這人就是他名義上的三叔許樂山,一個非常耿直的漢子。也只有他會在這個時刻還會為“許南”說話。
“住口。”
里邊傳來一道非常激烈的嘶吼,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說話的人,也就是許寒名義上的父親許正天。“你還嫌那個畜生給我們許家帶來的麻煩還少嗎?”
“許南”以前是天才的時候,許家著實在周邊的修仙家族當中大大露了回臉。修仙家族,顧名思義,就是修仙的家族,所以對于修仙家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培養出出色的后輩修仙人才。而許家有了“許南”這么一位天才,眼看崛起有望,當然是人人巴結不止。可“許南”一下子變成廢人,頓時讓許家失去崛起的希望,許多原本巴結許家的修仙家族頓時改變立場,紛紛與許家拉開距離。
若是普通的交往,這便罷了。
許寒有著上一世經驗,十分清楚,這些巴結背后有著濃厚的利益糾葛。“許寒”突然變成廢人,那些巴結的修仙家族肯定不會再與許家保持利益糾葛,收回利益是正常之事。像現在柳家前來退婚,就是典型。
許正天這幾天處理了好幾起這樣的事情,心情更是糟糕,自然更加厭惡“許南”,厭惡“許南”一點也不知自愛,跑去什么魔淵,葬送了自己的天資,還葬送了許家一次難得崛起的機遇。許正天是越想越氣。
“大哥,可你也不能就這么答應退婚。這關乎許家的臉面。”許樂山依舊不服。
屋內明顯傳來許正天冷笑的聲音。“臉面?許家現在還有臉面嗎?”
“許家主和許家三弟都消消氣,其實我也是迫不得已,實在是我家那位老爺子催得緊。不然……都怪夢琳那丫頭沒福氣。既然許家主同意了,那事情就這樣定了,我這就不打擾了。”
話語聲中,雅間走出來一位中年男子,鬢角微白,但氣質儒雅,給人如沐春風之感。他就是剛才還是許寒名義上的未來老丈人柳宗禮。可許寒有著以前許南的記憶,十分清楚這位剛剛還是自己未來老丈人的柳宗禮是個十足的偽君子。別看他剛才說的那么動聽,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實際上許寒比誰都清楚,他不知多想退掉女兒與“許南”的婚事。
走到外邊,看到許寒站在雅間臺階前方,柳宗禮還微微一笑,帶著一副十分痛惜的表情走來。“賢侄,為叔也是迫不得已,你要好好養傷,爭取有朝一日養好身子,興許還能找到其他法子,重新走上仙道也未嘗不可能。”
可許寒看到柳宗禮臉上的笑容,心底不知道有多嫌惡。
只要不是白癡,都可以從柳宗禮臉上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有多暢快。如果“許南”還是天才,那么周邊所有修仙家族都得對許家退讓三分。但現在“許南”變成了廢人,他們柳家的女兒柳夢琳反倒成了最優秀的天才,他怎能不暢快無比?大概他也是認定許寒再也沒有機會翻身,這才毫不掩飾露出本心的笑容。
偽君子。
許寒心中低罵一句,口上敷衍都懶得敷衍,轉身就準備離開。他可沒有興趣與這類偽君子糾纏。
“站住,就是婚事退了,你柳叔也是你的長輩,怎么這么不禮貌?快給你柳叔賠罪。”雅間門口,怒容滿面的許正天疾聲斥責。許正天看上去三十少許,俊逸挺拔,看去比柳宗禮還要年輕。不過臉上陰霾深重,許寒一看就不舒服。
“不用,不用,南賢侄傷還沒痊愈,心情不是很暢快,以后傷好了就好了。”柳宗禮嘴上說不用,可就是腳步不動,還處處對準“許南”受傷的事情在說,明顯就是在刺激許正天。
正如柳宗禮所需要的,許正天的臉色更是深沉。顯然在極力忍耐憤怒。
許寒冷冷掃了柳宗禮一眼,隨后淡淡看了許正天一眼,一言不發就轉身離開。許寒不是泥捏的人,別人來退婚,自己的老子還不幫自己,他還憑什么要認這個老子?而且這個老子本來就算不上他老子。
“畜生,你居然敢抗命!”許正天怒極。
這時就是許樂山,最后走出來的黑臉漢子也急了,連忙說道:“小南,聽話,快給柳叔賠個罪。”相比俊逸的許正天,許樂山粗豪許多,滿臉胡子,皮膚黢黑。不過在許寒眼里,反而是許樂山親切許多,給他一種家人的感覺。
聽到是許樂山,許寒才轉過身,看向表情各異的三人,鄭重說道:“三叔,感謝你以往的照顧。不過從今天起,我不再是許家的許南,而是許寒,一個人的許寒。你們就當許家沒有生過我這么一個兒子吧!”
“混賬!小畜生!”超出許寒的視線,許正天手一揮,嘭!許寒就被一掌拍飛。
噗!
許寒撲在地上,大吐一口鮮血。盡管許寒心知,這還是許正天顧及父親的身份,不然以許正天筑基初期的修為,一掌把許寒拍成肉餅都是一念之事。
“你叫什么?”許正天清冷的聲音傳來,顯然他要讓許寒屈服。
但許寒會屈服嗎?
許寒站起身,冷冷看向許正天,堅定說道:“我叫許寒。”
“畜……”許正天的手再次揚起,再想打過來。
但被許樂山一把拉住了。“大哥,你再這樣下去就太讓倩雯寒心了。”“倩文”不是別人,正是許寒那素未蒙面的母親。
見許樂山提起了“倩雯”二字,許正天表情微微一變,隨后重重看了許寒一眼,怒聲說道:“滾!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許寒也不含糊,轉身就走。但還沒走上幾步,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個飄渺的聲音:“小南,不,小寒,下山前等我一下,我有個東西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