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京城這一天的篝火晚會,是舉國同歡的日子,每個人都是在盡心的玩耍著,所以此時此刻,倒是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兩個人。許寒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選擇出城,恰恰就是為了要利用這個時機。
當別人都在忙于一件比較歡快的事情時,忽略他們的幾率也就越大。這是一種很自然的現象。趁著機會從這個側門里出去,那是最好的選擇了,只有掩人耳目,方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許寒還沒有那么強大的實力,可以明目張膽的從吳國京城的層層把守中走出去,恐怕也只有那傳說中的凌云門掌門才能夠做到吧,許寒可不想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最終落得個一場空,連這個城門都沒有出。
林不寓跟許寒兩個人,各自駕著自己的飛劍,從城門的側門上空倏然飄過,這個時候還是小心謹慎為妙。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否則要是被凌云門那些老家伙知道了,天知道又會發生什么事情來。
此時此刻,這時全城都處在一個歡快娛樂的氛圍中,出城也是最安全的,因為沒有人會注意到許寒。早在數日前,許寒就跟林不寓把一些東西收拾妥當了。兩人早早的起床后,想要趁著人群擁擠的時候,馬上走出城門。
不想兩人剛一出門卻是赫然發現,柳夢琳竟也背著個包裹含羞帶笑的站在許寒面前,林不寓臉色微微一變,卻是沒有說話,不知怎地,臉色也是驟然紅了起來。
許寒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道,“夢琳,你怎么來了?”看樣子,柳伯父是把自己要去邯鄲道把母親接回來的事,告訴夢琳了,可是柳伯父又怎么會允許夢琳也跟上的?這次去邯鄲道,柳伯父也不能明著幫自己,派幾個人過來,沒有許家勢力的幫助,就算夢琳她是帝都的宰相千金,也不一定就安全了!
“你這是要去接母親回來,我當然也要去了”柳夢琳理所當然道,雖然剛剛那一聲‘母親’說的棱模兩可,可面上還是微微一紅,旋即將目光轉向林不寓問道:“怎么不寓妹妹也要跟上嗎?”,言語中不乏酸意!
“嗯,我得跟著許公子學習丹藥之術,所以不論許公子要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何況,林夫人得了那怪病,要是在我們趕到邯鄲道馮家之前就沒了修為,那病開始侵蝕夫人的身體了,也需要有個人來照顧夫人。”林不寓淡淡答道。
學習煉丹之術,還得要許寒走到哪跟到哪?不行,絕對不行!就算讓他們兩個住在這家院子里,還沒自己看著,都已經很危險了,怎么可以讓她和許寒這個花心混蛋就兩個人一起出去近一個月?而且還是讓她第一個見著母親、照顧母親,這時間一長了,豈不是……不論如何,自己也要跟上了!
“既然不寓妹妹都能去了,我就更要去了!”
“夢琳,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一次去邯鄲道可不安全,甚至極有可能要面對六個以上的金丹境界強者,而且你要是得跟來的話,還不能帶上你們許家的護衛,不行,你要去,實在太危險了!”許寒還是搖搖頭。
只是柳夢琳卻忽然一把抱住許寒,踮起腳尖,艷紅的櫻唇咬在許寒耳朵上,壓低了聲音說道:“許寒,如果我只是到邯鄲道游山玩水,有誰能說我不能帶上護衛,或者說,我帶上了護衛,是要偏幫你嗎?只要我這邊不動手,我們兩個,只是正好走一樣的路而已,誰還能說什么?許寒你只管把母親從馮家救出來,交給我,而我又很好奇母親得的怪病,要帶她找帝都的藥師瞧瞧,誰還能說我什么?從頭到尾,我們許家的人都沒幫你!而且,這次跟我一起去的,還是中階修士修為的領舞阿姨,你總該放心了吧?”是啊!自己將母親救出后,交給夢琳,如此一來,自己就是要逃遁,也方便多了。
原本自己要在保證母親的安全的情況下,從六個金丹境界高手手中逃脫,確實有些困難,但現在只要將母親交給夢琳,就自己一個人和六個煉氣七層周旋,自然再不用擔心什么。
許寒再也難以自持興奮,在柳夢琳精致小巧的紅唇上重重呷了一口,又緊緊抱著夢琳說了幾句肉麻話,直至一邊的林不寓也再也難以維持她那副恬淡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出發了吧?”
柳夢琳才羞紅著臉從許寒懷里掙脫出來,羞惱的瞪了許寒一眼,還有人在看著呢,許寒怎么能就這么、就這么親下來?
“嗯,是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許寒倒是面不改色的挽起柳夢琳的手朝著貴族區的方向去了。身后,林不寓看著許寒和柳夢琳相互挽著得手,恬淡清冷的臉頰上,卻閃過一絲黯然,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才快步跟上!
“小姐,你一定要早點回來啊,沒有小姐在,只有心硯一個人,心硯、心硯會不習慣的!”院門外,白心硯使勁的揮著纖細的手臂,再也忍不住輕聲抽泣,從小到大,這還是白心硯第一次要和小姐分開這么久……而白心硯身后,吳震善卻輕輕拍了拍吳音卿的肩膀,微微張開嘴,最后卻只是嘆了口氣沒說什么。
對岸的橋頭上,許寒一行人步伐愈發近了,柳風堂卻漸漸隱退在人群之中,對后右輕聲吩咐道:“你們也跟去吧,悄悄跟著領舞,別讓領舞發覺了。”
“是,宰相大人,不過,宰相大人,小姐因為上一次險些遇險,所以這次就算帶上一身實力已經是修士階的領舞姑娘,別人也不能說什么,但是要在領舞姑娘之上,又讓我們上去,若是小姐和領舞姑娘不出手還好,可一旦出手,只要我們兩個去了,就算我們沒動,可那些帝都貴族們也一樣會把我們也算計在內,被認定為我們許家,已經親自打破了姻親之爭家族不準出手的規則,到時候他們豈不是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付許寒了?”后邊的修士階護衛沉聲問道。
“你說的不錯,我也確實很看好許寒那小子,可對于我而言,是我的夢琳重要呢,還是許寒那小子重要?許寒沒了,全帝都還有無數的青年俊杰讓家夢琳挑選,隨隨便便都能找得到能讓我稱心如意的女婿,但是我家夢琳要是沒了,我上哪再找一個女兒去?就算許寒那小子再優秀,那也是別人的女婿了!”柳風堂說道:“何況,最近整個吳國都似乎有些不大正常啊!不,應該說,不僅僅是吳國,其他的幾大帝國似乎也同樣有些不對勁了!對了,可明那小子就要去前線歷練吧?你回頭派一個人讓十三個天衛全部跟上。”
半個月時間匆匆而過,這一路走來,許寒只當是練習得自藏書閣的金丹境界玄階身法‘踏空決’和金丹境界玄階劍道法‘冷月流星’,一身修為也用兩顆上等一品獸核提升到了四品斗師的層次,只是想再往上,對于力量的感悟卻還有些不夠。
藏書閣弄來的梯云縱、飛天決也晉階成了地階身法八卦步和暗夜道法秘籍,雖然不大好跟梁正遠交代,但要面對起碼六個金丹境界高手,林大不了,日后再編個橋段,把晉階了的八卦步和暗夜道法上交給藏書閣了,用玄階身法道法秘籍換地階身法道法秘籍,王長老他總不至于也有意見吧?
不過,金丹境界地階的身法道法,卻不像金丹境界的地階道法那般容易掌握了,斗士階需求的只是力量要足夠強大到能支撐上等道法的威能即可,可是到了金丹境界,對力量的需求下降一些了,卻更要求對于力量的理解和掌控!劍道法一點黛眉劍還稍好一些,在劍魂的相助下,能勉強施展出來,甚至在使用一點黛眉劍的時候,還能增強自己對與力量的感悟,可是凌波身法卻完全使不上來了。
許寒一行五人抵達邯鄲道的時候,正好時值傍晚,城門還沒有關上,付了點稍稍超出普通額度的入關費后,五人就順利進城了。
“這就是邯鄲道啊?”柳夢琳略帶了幾分好奇說道。
“這就是邯鄲道。”林不寓卻是神色有些復雜,這兒,就是以她的先祖的名字取名的、馮家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啊!
“邯鄲道,哎。”靈狐長長嘆了口氣,眼前的這個邯鄲道,是經過五千年的發展,都已經是黃昏時節,卻依舊人聲鼎沸、喧鬧無比的邯鄲道,而不是五千年前那個剛剛從戰火的咆哮砰鳴中掙脫出來的邯鄲道了,五千年的光陰,物非人非啊!
“讓開,都給我讓開了!王城主馬上就要出城,我看哪個不開眼還擋在城門口上的?”忽的前邊駕著一匹八品兇獸裂云馬的騎士疾馳而過,看見還有站在街心上的人就是突然一鞭子!
許寒等人眉頭一皺,這王城主好大的排場啊!當初還在凌云門的時候,就聽表姐說過,這個王城主,似乎就是那個叫馮沿溪的吧?
不過許寒偏過頭,卻發現林不寓的面色有些不對,不過還沒來得及問林不寓是怎么了,卻發現好六個駕著八品裂云馬的金丹境界玄衣高手拱著一個騎著初階五階斗獸幽影狼的面容剛毅、穿著寶藍色錦衣的男子。
初階金丹境界的修為,這個男的,就是馮沿溪了?許寒微微皺眉,不過旋即面色一變。殺意?很淡,但很純粹的殺意!
許寒突然轉過身,卻發現那股殺意,竟是從自己身旁的韓姑娘身上散發,而針對的對象,竟然就是即將從身側穿行而過的王城主馮沿溪!現在,可還不是暴露的時候,許寒迅速將手繞到身體后側,對著林不寓的后腦就是一記掌刀,將林不寓給劈昏了攬在懷里。
林不寓的身世極其復雜,如果說剛一開始靈狐對許寒所說的就是實話,那么這里就出現了一個很明顯的問題。那就是為何林不寓沒有跟隨他父親姓楊,而是自己姓韓呢?再者,她到底又跟自己母親的家族有著什么樣的關系呢?
邯鄲道就是解決這些問題的必去之地,如果不能得到一個圓滿的答案,許寒是很難會安然離開的,畢竟他已經知道了,母親在這個家族過的并不算開心,就算是為母親,也要查清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許寒緊緊的盯著前方,轉入小巷口的馮沿溪,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就是打開那道懸疑之門的一個起始點。只要能夠緊緊的抓住這個人,那么所有的疑惑,也都應該能夠迎刃而解。現在關鍵就看,這人到底是林不寓的哪位長輩了。
林不寓眉頭緊皺,一動不動,可是當看到那人向前方拐角處走了之后,她卻是在下一刻突然用一道充滿怨氣的目光瞪著許寒。這道眼神猶如實質一般,讓許寒渾身有些難受。唉,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許寒心中無奈,也只得苦笑一聲,在馮沿溪府出了城門后,才將林不寓給放下來。林不寓穴道被點之后,氣血還有些停滯不流,腳剛剛落地,她的身子就慢慢的搖晃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
“他不是我三叔,他絕不是馮沿溪!我認得他,當年我們馮家遷徙的時候,第一個沖過來屠戮我們馮家人的,就是他,我的爹爹,就是死在他手里!”林不寓看著城門,那對人馬遠去的方向,一雙美眸上,竟也遍布了猙獰!
“那個城主,竟然不是馮家人?”許寒眉頭一皺。
“不錯,我三叔叫做馮沿溪,但絕不是這個馮沿溪!我一直到剛才,才終于想明白,明明我三叔才是一族族長,為什么會把家族的族譜交給我們了,原來,三叔他早就發現了問題!”林不寓哽咽著說道。
邯鄲道的馮家,同樣是在邯鄲道的城郊之外。時值深夜,白府偏宅處,一間破陋的小屋的門被推開了,小屋內只有一張桌子、跟一張簡陋無比的床,墊著床的,是幾塊破布拼湊出來的床單,床上的被子早已經打滿了補丁,看樣子年頭也久了。
馮晚晚拖著疲憊了整整一天的身子,才傴僂坐到床上,從今天中午起,修為就徹底沒了,這病已經開始侵蝕到自己的身體!
馮晚晚微微苦笑一聲,或許,這一覺睡過去后,明天,躺在這兒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了啊,到了下面,云哥應該還在等著自己呢,倒是不寂寞了,只是,自己要是就這么去了,許寒兒該怎么辦?沒有自己在這邊牽制,不管馮沿溪知不知道自己只是在誆他,他下一步應該都會出手對付許寒,雖然身上那股兇猛怪異的侵蝕之力仍在肆虐著自己的身體,可對于許寒的未來的擔憂,卻遠遠在這股肆虐的劇烈痛楚之上。
要不是為了許寒,要不是心里還有這么個念頭支撐著馮晚晚,她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經追隨林云下去了,也做不到整整承受了一年這樣的痛苦!
只是,這一次,真的要閉眼了嗎?馮晚晚恍然間,似乎看見了林云竟是出現在自己面前,笑著對自己伸出寬大厚實的手,看見自家兒子長大了,模樣像極了他父親,帶回一個極漂亮的女孩兒,那女孩兒懷里,還抱著個孩子……這樣的夢,也做了好幾年了。馮晚晚最后勾起嘴角,眼皮子愈發沉了,只是這時候,那本就已經殘破無比的木屋小門卻是忽然給重重推開!是父親馮易林、姐姐馮曉敏、三哥楊子章。
“族長大人、小姐,還有三少爺。”就是再困再累,馮晚晚還是掙扎著從床上支起身子。
蒼白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笑容,這大概是自己在人世間最后的一個晚上了,難得家里的至親還愿意來這個破房子,來看自己一眼。“哎呀,妹妹,白夫人,姐姐我可擔不起你這一句小姐!”馮曉敏卻是一聲驚呼,連忙笑著說道。
馮易林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有些厭惡的看著這間破屋子,還有那盡了力卻也無力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的女兒,心里也有些疼了。畢竟,在十六年前,這個倔強無比的女兒,卻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啊,只是那種心疼,卻也只在心底一晃而過,與整個家族的興盛強大相比,一個不聽話的,總喜歡悖逆自己的女兒算什么?
“你就在床上躺著吧,不用起來了。”馮易林擺了擺手,看著馮晚晚這蓬亂的模樣,回頭說道:“曉敏,你回去找幾個媽子過來,給你妹妹先洗個澡,梳妝打扮好了,就給王城主送去。”
“不用了,不用勞煩姐姐了,馮沿溪,我不會嫁給他的!”馮晚晚聲音雖然虛弱無比,可卻字字砰,堅定無比!
馮晚晚看起來還很是年輕,但是她的衣服實在是不敢恭維,仿佛就是一個鄉下大媽一樣,馮沿溪在她面前一站,就好像是天上的神仙,那樣的刺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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