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的時間,一百二十秒,大概三十來次呼吸的時間,可就是這么短的時間里,夏爾,包括了一些有過格斗經(jīng)驗的人,都已經(jīng)看得出來,高個子累了。
格斗是一個非常特別的運動,有些人跑個步能跑幾十分鐘不累,但是讓他打拳,特別是真正的戰(zhàn)斗,往往一兩分鐘就開始?xì)獯驗楦穸返倪^程中每一次進(jìn)攻都是爆發(fā)力,不是那種有體能控制可以循序漸進(jìn)燃燒的體能消耗,一拳打出去,想要起到作用,就必須用力,必須爆發(fā)。
每一次的爆發(fā)帶來的就是體能快速的滑坡,即使是最頂尖的格斗家,都不敢說自己能撐過一場高強度的,時間最少有十分鐘以上的連續(xù)戰(zhàn)斗,他們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就休息一下,管控好自己的體力,然后尋找機會發(fā)動進(jìn)攻,以此來做好體能的控制。
當(dāng)然,超凡者不算。
就普通人而言,兩分鐘差不多已經(jīng)到了極限,更何況高個子還穿著板甲,拿著沉重的斧子和鴛盾。看上去他似乎一直在緊逼奴隸少年,可實際上他的體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問題,他的速度,爆發(fā)力都出現(xiàn)了問題,甚至還有可能因為他不斷的揮舞沉重的斧頭,他的肌肉纖維也開始撕裂,并且產(chǎn)生了大量的乳酸,那可是個好東西!
面罩后的高個子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氣,面罩上的小孔無法很好的通風(fēng),這讓他呼出的熱氣都聚集在頭盔內(nèi),他滿臉都是汗水,快速的高強度呼吸讓他的肺都熱了起來,他撩開了面罩,外面的冷空氣進(jìn)來的瞬間讓他舒服了很多。
他看著那些躲來躲去始終不和他正面戰(zhàn)斗的奴隸少年,用自己一輩子所接觸到的最骯臟的話去問候?qū)Ψ剑⑶以俅尉o逼起來。可奴隸少年就是不和他正面對抗,瘦小的身體可以輕松的躲過他越來越緩慢的攻擊。
這不是一場精彩的比賽,觀眾們沒有在最短的時間里看見鮮血和死亡的降臨,也沒有拿到屬于他們的獎金,他們就看見一個蠢貨在擂臺上被一個小老鼠戲耍,很快人們就開始焦躁起來,他們不斷的催促著高個子快些干掉小老鼠,或是咒罵他的愚蠢。
這也激怒了高個子,他太累了,之前他穿上這套板甲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很威武,很威風(fēng),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了,每一塊鋼板帶給自己的不只是安全,還有沉重的負(fù)擔(dān)。
大量的體能就在這些鋼板的幫助下離開了他的身體,他走到籠子邊上,拍打著籠子,引起了主持人的主意,“打開籠子,我不想玩了,放我出去。”
他太累了,他現(xiàn)在只想要找個地方躺下,再找兩個女孩來為自己松弛肌肉,他不想打下去了。
主持人不斷的搖著頭,“你沒聽見我一開始說什么嗎?”,他們之間的話也通過話筒傳達(dá)了出去,主持人把話筒對向了觀眾席,觀眾們頓時跺著地板嘶吼起來,“只能活一個……”
就在這個時候,高個子突然“啊”的叫喊了一聲,轉(zhuǎn)身就劈了一斧子,緊接著他的身體也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就在他和主持人提出自己要求的時候,奴隸少年潛在了他的身后,然后把劍尖刺進(jìn)了他的腿彎處。
連身的板甲不會是整個鋼板一體的,它是由多個鋼板和各種鉸鏈結(jié)構(gòu)組成的,但是有一些地方也不太適合用鉸鏈,比如說胯下,比如說腿彎處,這些地方如果用了鉸鏈會限制人們的行動,而且也不會成為戰(zhàn)斗中和敵人的直擊面,所以會采用一些堅韌的布料。
布料再怎么堅韌,也不是金屬可以比的,當(dāng)劍尖刺進(jìn)去之后,造成的傷害也不會比直接砍一刀要輕。
奴隸少年遠(yuǎn)遠(yuǎn)的站著,面容堅定且冷靜的看著那個家伙,他已經(jīng)繞了兩三分鐘,除了每次躲避攻擊時會有一些提心吊膽之外,這種活動量讓他呼吸頻率混亂的資格都沒有。
他甩了甩短劍,一抹鮮血唰的一聲被涂抹在地上,他盯著在地上抱著腿露出痛苦神色的高個子,眼神里多了一絲野性。
沒有人天生就是一個奴隸,愿意做一個奴隸,如果生活沒有如此的壓迫,他現(xiàn)在正應(yīng)該享受自己的青春,可他在這里,在一個籠子里,和別人戰(zhàn)斗,這是一個扭曲的人生,二十年壓抑著的憤怒在這一刻被點燃了。
他開始主動圍繞著高個子旋轉(zhuǎn),找機會就上去戳一下,劈一劍,他未必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就輕松的殺了高個子,他只是想要讓對方?jīng)]有時間休息。
兩人又糾纏了好幾分鐘,高個子終于把最后一點體力消耗干凈,在他一次揮舞過斧子后,再也無法舉起手中的武器了。
奴隸少年依舊很小心的圍繞著他旋轉(zhuǎn),甚至奪走了他手中的斧子,直到這一刻,憤怒的觀眾和賭徒都開始繼續(xù)咆哮著“殺死他”這樣殘忍的要求,但是這次他們不是要求高個子殺死奴隸少年,而是讓奴隸少年殺死高個子。
也許是畏懼死亡,高個子又掙扎了一分來鐘,剛剛積蓄的體力再次耗完,奴隸少年也不游走了,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一腳踩在了他的頭盔上。
他大聲的哀求著,他訴說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還有自己的父母,他訴說著自己的產(chǎn)業(yè),自己的工人,以及所有他認(rèn)為能夠為自己“加分”的東西,可他并不理解,生命是無價的,如果他能夠理解這一點,他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所有的觀眾都站了起來,他們豎起大拇指并且向下,整個八樓都是“殺死他”的聲音,面對著如此之多的觀眾的要求,奴隸少年把劍尖對準(zhǔn)了頭盔和胸甲之間,大概兩指寬的縫隙,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攥成拳頭高高的舉起,然后用力向下一砸。
眼里,鼻涕,唾沫,臉上漲紅的高個子大聲的哭著哀求著,卻無法阻止終結(jié)的一劍,他脖子一梗,身體猛烈的顫抖了幾下,大量的鮮血從他的口中溢出來,他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想要虐殺一個奴隸來找回顏面,卻成為了他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
人們怒吼著,咆哮著,憤怒的詛咒著,大量被撕碎的賭票如雪花一樣揮揮灑灑的被拋向空中,又緩緩的灑落,他們罵著臟話開始離場,這游戲根本沒辦法玩。
夏爾和阿爾佛雷德也站了起來,兩人鼓著掌,夏爾的押注讓他們的資產(chǎn)瞬間翻了十倍不止,這就是賭博的魅力之一,一瞬間就足以讓人升入天堂。
奴隸少年被主持人親自帶到了夏爾的身邊,主持人的臉上都樂開了花,上千萬的注碼打了水漂,可對于工作人員來說,這就是偉大的業(yè)績。
他向夏爾欠身行禮,“夏亞先生,您要買下他的所有權(quán)嗎?”,他身后的奴隸少年也挺起了胸口。
如果是個女孩,夏爾不介意繼續(xù)發(fā)揚一下自己的作風(fēng),但是一個男**隸,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隸……
“讓他自由,要多少錢?”,他說出了一個兩人都不敢相信的話。
主持人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腦漿子快速的旋轉(zhuǎn)起來,“六十金幣,夏亞先生,他贏了一場角斗賽,所以他的價格會大幅度的提高!”
夏爾點了一下頭,“從我的籌碼中扣除這些,給他自由,有問題嗎?”
主持人搖了搖頭,彎下了腰,“您的意志,先生!”
夏爾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身邊走過,當(dāng)他離開之后,主持人回頭看著奴隸少年,不置可否的搖著頭,“你遇到了一個好心人,他愿意給你自由,可有時候自由對于你們來說并不是解藥,而是毒藥!”
“我給你一個提議,自由之后把自己重新賣給天空塔,自由奴隸的身份,至少你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奴隸得到了自由看上去好像是一個完美的大解決,其實并不是,這個奴隸少年并不是本地奴隸,絕大多數(shù)奴隸都來自于國外,他們在這里沒有親人,沒有家庭,沒有可以接納他們的地方。
一旦失去了奴隸的身份,他們就要開始為活下去奮斗了,吃飯,住宿,以及一些必要的預(yù)防風(fēng)險的存款,這些都會成為他們最大的問題來源。奴隸少年不是女孩,工作只需要一個能躺下的地方,他能做的,其他奴隸也能做,而且不要多少工資。
他不能做的,其他奴隸還是能做,在這座城市里,沒有技術(shù),他根本競爭不過其他的奴隸,最終要么餓死,要么犯罪被抓捕起來閹割掉成為消耗品。
主持人說的很對,獲得自由,然后以自由人的身份簽約成為新的奴隸,一個擁有一些自主權(quán)利的奴隸。他贏過一場比賽,會受到重視,有專業(yè)的人來訓(xùn)練他,他的經(jīng)歷也將成為傳奇開始的一部分,他能獲得相當(dāng)一段時間的成功,然后離開這里,或者讓傳奇落幕,這比自由好的多,當(dāng)然他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對于有些人來說,自由是他們的一切,他們可以為了奪回自由去戰(zhàn)斗,去流血,去犧牲。但是對于另外一些人來說,自由不會給他們帶來任何的好處,反而會要了他們的命。
比如說貝爾利的奴隸們。
比如說伯爵府草坪上的那些動物。